第一百九十四章 谁是谁的饵

李虎王倩继续前行,过小云寨村和无鬼村时,天尚未亮,重重叠叠的大山在酣睡中构筑着庞大无匹的静谧,安抚着在云烟雾腾中穿梭的灵魂。

到王桥山码头时,天已放亮,王桥山已坐在竹椅上吸旱烟,见到李虎和王倩,扔掉烟一脚踏灭,奔迎向前。三人坐定一会,王伟能王伟清兄弟就到了,王伟能夫人也跟过来向王倩李虎打个招呼就进王桥山家厨房置办早餐去了。

王伟能向王倩汇报:“池田瑶子的事,我已全面布置下去,各地的联防队这一向都会加强巡逻,动员乡亲们高度警惕,独门独户的都集中抱团居住,争取有所发现甚或抓捕!”

王倩沉思道:“老王,你能替乡亲们的安全着想很好,但动静不要太大!现在工作的重点是着手尽快营救还在日本人手中的同志,我们能抓捕瑶子的可能性很少,瑶子此来,除了刺杀我之外,可能还有其它任务,尤其是有可能对方将军、先和军和集中营内的兄弟们不利,这件事一天都不能耽搁!我和李虎得赶紧回城去同池田云子见面,向她摊牌!”

王伟能甚为担忧:“王长官,日本人正在全力搜寻刺杀您,这事可以由江五大侠代劳,您是大家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能有闪失,万一瑶子已抢先进入云子防区,您就更危险了!”

王瑶道:“别看我们现在争取了云子的友谊,但站在云子的角度,私放中方战俘是背叛她的国家的弥天大罪,我们突然向她抛出这样的要求,不给她巨大的实惠利益,不动用非常手段逼她狗急跳墙,她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冒险,我不出面,何谈诚意!你和伟清立即着手组织接应救人队伍,分工要明确细致,保证效率。地点就定在大河坝!”

王伟能吃惊:“这岂不是要让被营救者游过湘江才行?”王倩道:“没有更合适的地方,过了大河坝是佐藤防区,佐藤和他的士兵一定会配合我们!”

王伟能道:“这倒是,而且,王长官和李虎兄走后这段时间,佐藤已迁到城西长官楼去住了,佐藤没有食言,把占用的龙海生的宅院物归原主,现在从大河坝到龙潭村一线就只剩下两处岗哨,我们地利人和都占了,只差一个天时了!”王倩道:“你是想同志们渡河时来一场大雨,让湘江水位上升?”

王伟能点头,说:“大河坝那个地方,水位低时离江岸太远,接应那些伤残同志上岸有一定难度,云子那一面,她也得做个样子让士兵来追不是!”

王倩盯住王伟能王伟清:“老王,伟清,你们两兄弟听好,云子那一面的士兵一旦追过来,可不能是做个样子向天鸣枪,而是一定会对准你们的脑袋开枪,我们能要求云子的最多就是造成一个先和军劫狱救走小泽集中营内的中方战俘的事件,再留出一个追捕的时间空档,你们两个必须在这个空档救走所有人,落下一个都拿你们是问!做朋友得替朋友着想,要求过份就没有朋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的游击队加上冯金龙的游击队,人数已是不少,关键时候得顶上用处!”

这时,王伟能夫人端来早餐,众人吃罢,李虎王倩由通道急奔衡阳。回到龙潭村李旺财家时,李旺财、冯金龙和江五已集中在后院楼上等候。江五告诉王倩:“自你和李虎去了重庆,按你的吩咐,我经常夜半时潜入鬼子防区去找云子和老赵饮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老赵不时吹吹枕边风,估计现在向云子摊牌时机已经成熟。另外,老赵从云中那里得知,云子的所谓老师土肥原贤二,已经知道妹子你与日本皇室的主降派存在密切关系,发誓上天入地要取你性命,所以这一次派了池田瑶子专门来对付你。这个瑶子正是云子的亲妹子,据云子说,她这个妹子凶狠毒辣手段刁酸。”

王倩道:“挑动侵华,土肥原其罪居首,一个离死不远的人还要取我的性命!想办法安排我和云子见面,时间地点都由她定!我和李虎踩了一百里自行车,不放倒一下不行了!”江五问:“云子向我提了一个疑问,她说,妹子你一向滴水不漏,这一次怎么会让自己与日本皇室有关连这么重要的身份都给暴露了,引来杀身之祸?”

王倩向江五一笑:“算她聪明,其实,我早就在有意暴露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全州那一次?”江五想出那一次进全州城时,王倩亮出一个神秘的证件,日本士兵竟然叫王倩为公主。江五本质上是个江湖人,不愿过多去思考国家的问题,她想不明白王倩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自己这一重身份。

李虎也已累得不行,要去房中放倒,王倩却回头对李虎道:“李大哥,你该先去看望过英子才能睡觉!”王倩看出李虎带着有些为难的表情折回下楼往前院看望英子去了,想起日本公主在双涟公路口临别时,拜托李虎做英子工作,让英子回日本去生活,李虎断然回绝。

王倩想:我一直在等李虎主动来问,究竟什么原因使得英子应该回日本去生活,可是李虎他偏偏不问。李虎心中,与龙泽南的兄弟之情因为龙泽南的毅然赴死而更加神圣不可憾动,如果我将这原因说出来,李虎在对我的情和对龙泽南的义之间会不会难以决择?但不论如何,我绝不能做一个小人不把实情说出来,即使李虎真的选择顾全与龙泽南的义而放弃我王倩,我也得说出来!

王倩进去自己的休息间,一倒下,便轰然入睡,心中的顾虑在睡的泽渊里破碎成液体,融入无限柔软的怀抱。

李旺财问江五:“五姐,你觉得安排什么时间让王长官和云子见面?”江五道:“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去找云子商量,最好是让云子到刘家村我的屋子里来谈,云子以前已经来过一次,熟门熟路!”

李旺财道:“云子以前住鸡尾巷民房,要潜入进去倒方便,现在她住进了城西长官楼,一大堆日方军官都住在那幢楼,兼之新楼房设置的防御功能又十分科学,五姐这么大白天去,可得千万小心!”

江五让李旺财放心,心中挂着个疑问始终不爽,问冯金龙:“金龙,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妹子要故意暴露自己,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冯金龙道:“王长官很有可能是受日本皇室所托,因为裕仁早就已有投降打算,可日本军人深中武士道精神之毒,很难从心理上接受,于是把王长官这重身份有意泄露,以此来试探一下:如果真要向中方国民政府投降,究竟会遇上多大阻力。一句话,这是裕仁在通王倩进行投降的摸底!”

江五气愤道:“这岂不是把妹当耙子使!”冯金龙道:“什么耙子,王长官这种从不吃亏的人怎么会做亏本买卖,她正要借此机会挠乱鬼子的军心,弄得鬼子内部人心惶惶,更有甚者,王长官还有可能在用自己做诱饵钓鱼哩!”

江五结束衣冠,戴上面罩,往西赶去长官楼密见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