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群雄末路
?曹府议事厅。东吴信使跪伏于地,旁边放着一个黄绸包裹的锦盒:“禀告曹丞相,我主孙权已擒斩关羽,特将其首级奉上。”曹操闻听此报,心说:“关羽已死,我今无忧矣。”他快慰地站起来,示意把盛殓关羽头颅的锦盒放在桌案上。东吴信使将锦盒捧在手上,一名侍从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曹操凝视桌案上的锦盒,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示意打开锦盒。侍从解开包裹锦盒的黄绸,开启盒盖。
曹操来到近前,看见关羽面容鲜活,栩栩如生,一如平日。曹操喟然长叹:“云长公,别来无恙!”话音未落,只见关羽口开目动,眉峰倒竖,双目圆睁,两道精光从眼中射出,直射进曹操的灵魂深处。曹操不由得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侍从们急忙上前,想扶他起来。曹操摆摆手,慨叹道:“关将军真天神也!”
深夜,曹操躺在卧榻上,辗转难眠。往事历历在目,关羽的目光又让他心悸难平。他翻身而起,披上衣袍,走进议事厅,慢慢来到桌案前,看着锦盒,喃喃自语:“云长今日特来索命乎?想当年在华容道,云长仗天下之大义,留我一命。而我却以怨报德,借刀杀人。虽为情势所迫,但毕竟是不义之举。”
曹操把手轻轻放在锦盒上,抚慰道:“云长啊,你义盖华夏,志在一统。我待你胜似兄弟,奈何你心怀故主,弃我而去,才有你我刀兵相向,性命相搏,造成今日天人之隔!如今你魂归道山,特来邀我赴华容道之约,我又安能贪生,不践前盟?待我安顿好后事,即来与你相会。”
曹操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后,他坐下来,望着锦盒,发出一声苦笑:“咳,其实我把貂蝉引荐给你,本意是为了挽留你,你我弟兄共图天下。如今却害得你身首异处。这实在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云长啊,错不在我,在你大哥,是他疑心我实施美人计造成了今天的悲剧啊。”
傍晚,文官武将站在曹操病榻前。曹操斜靠枕上,深吸一口气:“众位爱卿,我戎马一生,志在一统,然树敌无数。今有关云长前来索命,乃华容道之约,我岂能贪生,不去践约?”众文武一听,面露惊疑之色。
曹操:“我归西后,大位留给我儿曹丕。卞氏辅佐我一生,助我甚多,如无卞氏,我不稳,大业难成,今册封为王后。云长一去,刘备不久矣,孙权小儿,汝等徐徐图之。”众文武听罢,面面相觑,黯然神伤。
曹操转向病榻侧面众位妃子:“铜雀台虽好,乃一时,因缘际会,久必散逸。汝等仍须自食其力,方能各自安身。感谢众位爱姬伴我一生风光无限。”众位妃子大惊,有的开始掩面而哭。
曹操长叹一声:“我就此去也。众卿不必感怀。”说罢,大笑三声,面容慢慢僵硬,神光散尽,一代枭雄,就此归西。
清晨。张飞神情激越,大步跨入刘备书房,义愤填膺地吼叫:“我星夜从阆中赶来,就是要问大哥一句话,昔日我弟兄三人桃园结义,誓同生死。而今二哥被孙权所害,大哥为何迟迟不为二哥报仇?难道忘了桃园之誓?大哥若不发兵,我愿拼死为二哥报仇。若不能报仇,宁死不见大哥。孙权多活一日,张飞少活十年!”
刘备:“桃园结义,名扬四海。江山事小,情义为重。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张飞:“这才是我的大哥!”刘备:“三弟放心,你速回阆中准备,尽起本部兵马到江州与我会合。”张飞“嗯”了一声,昂首挺胸,大踏步走了出去。
不久,张飞因醉酒鞭打部将,被部将所杀。
上午,刘备正在大殿部署东征事宜。
一位侍从进来奏报:“主公,东吴来使求见。”
刘备大怒:“让他滚!”
侍从:“他说是孔明军师的兄长。”
刘备强忍怒火:“传他进来!”侍从将诸葛瑾领进大殿。
诸葛瑾恭恭敬敬地向刘备行跪拜礼。
刘备强压怒火,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子瑜远道而来,有何贵干哪?”
诸葛瑾:“吴侯意欲与汉中王重修旧好,特委派在下前来请和。”
刘备:“孙权杀了朕的义弟,竟然还敢来讲和?真是恬不知耻!”
诸葛瑾诚惶诚恐地:“汉中王有所不知,关公攻打襄阳时,曹操几次令吴侯攻打荆州,吴侯均未出兵。怎奈吕蒙素与关公不和,擅自袭取荆州,酿成大祸,吴侯对此悔之不及。关公蒙难三日后,吕蒙亦七窍流血而亡。如今冤仇已了,吴王对关公殒命痛惜不已,许以厚礼安葬。还望汉中王多多顾念昔日联盟之谊,化干戈为玉帛,重修旧好。”
刘备冷笑:“难道不是孙权杀我二弟,令他身首异处?你还来花言巧语,真是厚颜无耻!”
诸葛瑾越发不安:“为求和平,吴侯愿意做出重大让步:第一,将刘夫人送回成都;第二,把荆州归还西蜀,绑还糜芳、傅士仁等荆州降将,任你们处置;第三,与西蜀永结盟好,共图曹魏。”
刘备怒不可遏:“住口!孙权害我二弟,理当偿命!若不是看在军师面上,早已将你人头拿下,为我东征大军祭旗!还不快滚!”
刘备的盛怒把诸葛瑾震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袭来,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大殿,汗如雨下,体似筛糠。
晚上,刘备书房。
赵云刚从外面巡视归来,听说刘备准备发兵东征,就马上赶过来了。
此时,刘备正与诸葛亮商讨伐吴,为关羽报仇之事。
刘备:“我要举全国之力,亲率大军,踏平东吴。不报此仇,我刘备誓不为人!”
诸葛亮看见赵云进来,喜出望外,好像在说:“子龙,你来得正是时候。”
赵云迫不及待地:“主公,荆州丢失,二哥阵亡,已是蜀汉大业重大损失。报仇之事需从长计议,主公务必冷静对待。”
刘备:“四弟,你可知我桃园兄弟结义之时,曾发誓同生死,共进退。如今云长已亡,我刘备岂能苟安?”
赵云:“可如今主公已进位汉中王。作为一国之君,岂可因一己之私情而置国家大义于不顾?”
刘备:“唉,四弟你不知道,我等起事之时,两兄弟时刻伴我左右,终日侍立,虽执君臣之礼,可我们食则同桌,寝则同榻,情同手足,大哥我至今无法忘怀。”
赵云:“可是兄弟情谊事小,兴复汉室事大,任重道远,岂可为了兄弟情谊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刘备开始生气了:“若我只顾江山,不念兄弟情义,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看见刘备生气,赵云也急了:“主公,曹魏篡汉,人神共怒,愿主公以天下为重。西蜀灭了曹魏,孙权自然臣服。作为汉中之王,理应顺从民心,早日出师北伐,从上而下直捣曹魏。关东义士必然群起响应,那时天下可定。西蜀国力本来就不及曹魏,若再征战东吴,国力势必进一步削弱,那时再图北伐中原就难上加难了!”
刘备大怒:“哼,孙权杀了我二弟,我要他偿命,何况我兵强马壮,小小东吴根本不在话下。加之周瑜、鲁肃、吕蒙等能臣勇将通通已赴黄泉。此时不灭孙权,更待何时?待我灭了孙吴,将两国兵力合二为一,再图曹魏岂不更有把握?不要再说了!二弟之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赵云:“可是……”赵云还想申辩下去,孔明在一旁暗示他不必再说了。
关羽之死给刘备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他怒拒东吴条件优惠的求和,不顾赵云等人苦苦劝谏,亲率七十五万大军杀奔东吴。不料,遭到陆逊火烧连营,几乎全军覆没,他自己亦心力交瘁,一病不起。最后,死在白帝城。
马超小花园中,大朵大朵的菊花正在盛开。
貂蝉陪同马超在园中散步。
貂蝉:“唉,妹夫,你怎么一下子就病成这样啦?”
马超:“秋天到了,菊花飘香,也是落叶归根的季节了。”
貂蝉听出弦外之音:“妹夫,你何必如此伤感,不就是偶感风寒吗?”
马超:“姐,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心里憋闷得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感觉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所以很想把心里话跟你说说。”
貂蝉:“好吧。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马超:“两年前,我提出北征西凉的建议,军师没有采纳。呆在汉中无用武之地,我心中郁闷。后来又传来曹操已死,不能手刃仇人,我胸中也不爽。如今皇叔东征彻底失败,西蜀元气大伤,消灭曹魏的希望更加渺茫,看来此生壮志难酬了。”
貂蝉关切地:“妹夫,你年轻英俊,文武双全,位列五虎上将,为何不找一个贤良女子陪伴,驱遣寂寞孤单?”
马超:“姐,你表妹十五岁过门嫁给我,她善良贤惠,长得漂亮可人,与我恩恩爱爱,还给我生了两男一女,个个聪明活泼。如此深情我怎能割舍?唉,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当年贤妻在侧,儿女绕膝的美好时光。”
貂蝉:“你真是个痴情汉子。”
这时,侍从端药进来,貂蝉接过药碗:“唉,先喝药吧,身体要紧。”
貂蝉要给马超喂药,马超轻轻地把貂蝉的手推开:“姐,我这是心病,无药可救,你还是让我把话说完吧。”
貂蝉点头。
马超:“皇叔不可理喻,居然把兄弟感情凌驾于国家之上。”
貂蝉:“咳,他们兄弟誓同生死,结义之情令人钦佩。我为关哥伤心,也恨孙权狠毒,而刘皇叔贵为汉中王,竟以全国之力去报一己之仇,确实令人费解。”
马超:“为攻打东吴皇叔几乎倾尽全国之力,惟独把反对东征的赵云贬在家中。若有智勇双全的子龙在场,岂能遭陆逊小儿火烧连营!”
貂蝉;“皇叔弟兄三人数十年的东征西杀,苦心经营,竟因此而毁于一旦,真是世事难料啊。”
马超:“唉,看来此生壮志难酬了,想我马超数十年叱咤疆场,竟也如此收场,真是羞见故人。”说着,又咳嗽起来,貂蝉给他捶背。
赵云得信也来看望马超。
貂蝉看到赵云,便道:“四弟,快进来坐,刚才还说到你呢。”
赵云:“是吗?孟起,我听说你病了,特意赶来看你。感觉如何?”
马超摇摇头:“我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有些想法很想跟你们聊聊。”
侍从给赵云上茶。
貂蝉:“他总是念念不忘灭曹复仇。他就是因为大仇难报,才抑郁成疾。”
赵云:“咳,曹操死了三年。孟起,上苍已经替你报了大仇,你又何必想不开呢?”
马超:“没有亲手杀了他,总难解我心头之恨。”
赵云:“战争给民众带来无尽的灾难。多少英雄血染黄沙,多少百姓无辜丧命。”
貂蝉激动地:“是啊,战争吞噬了多少英雄!关哥、吕布、周瑜、甚至曹操,哪个不是文武兼备!哪个又不是死于非命啊?”
马超喘息着:“凭你是多么了不起的英雄,在战争中也不过是个小小蝼蚁……那么渺小……那么无助,连自己的家庭都难以保全。”
赵云:“说到底,战争才是涂炭生灵的罪魁。”
貂蝉:“如果没有战争,天下太平,生活该有多么美好啊。”
马超听了这话,突然激动地坐了起来,伸手要抓貂蝉的手,貂蝉赶忙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马超上气不接下气地:“如果没有战争,我们该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个大家庭……啊!”说完,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之后,他的眼神忽然暗淡,接着身体一软,头一歪,撒手西去。
貂蝉见状,大喊一声:“妹夫!”扑倒在他身上,放声大哭。
赵云见此情景也在一旁默默流泪。他静候了许久,看貂蝉哭得稍缓些了,走过来,关切地注视着貂蝉红肿的眼睛:“二嫂,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貂蝉慢慢抬起泪眼,感激地望着赵云:“四弟,谢谢你。这种时候有你在旁边陪伴,我心里十分安慰。”赵云轻轻叹息,默默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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