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黛玉慧眼识祸心
这一日,宝钗被太妃请了去,云岚悄悄对黛玉道:“姑娘,你不觉得这位薛姑娘有些不大寻常么?”
黛玉抛下手里的书,淡然一笑:“宝姐姐向来心思缜密,说得难听点,那是城府极深的一个人,而且自幼便有青云之志”
云岚道:“那宝玉可是一向厌恶功名利禄的,这么说来,这两个人岂不是同床异梦?”
黛玉微微点头:“宝姐姐当初嫁给宝玉,一则是宝玉人生得好;二则两家一个有钱一个有权,端的是门当户对,也是传诵一时的金玉良缘;三则,宝姐姐还希望宝玉在她的督促下能改了往日的毛病,将来金榜题名,也好让她吐了口多年来的闷气。”
云岚不解,忙问:“她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可有什么闷气?”
“这你就不懂了,”黛玉轻笑,“贫穷人家也有贫穷人家的好,富贵人家也有富贵人家的烦恼。何况薛家虽然当年收回皇商,到底离不开一个‘商’字,岂不闻‘士农工商’,商在最尾,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也是近年来商贾之风大盛,否则,还更加不堪。但是在世代传承的士族面前,商家总是低人一等,这就是为什么宝姐姐胸中一直有一口闷气。而且,她那哥哥也是个不省事的主儿,给她脸上抹了多少黑?”
云岚点了点头:“原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人。不过,我总觉得她说的话不尽不实。”
黛玉抬眼望着虚空:“我何尝不是这样想?这次与她相逢,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森寒之意,每当忆及雪雁和她一同蒙难的事情,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武则天。”
云岚来了兴趣:“姑娘,武则天是谁?我可没念过几本书,你可不许笑我!”
黛玉一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笑你做什么?武则天便是上下五千年炎黄子孙中唯一的一个女皇帝,当年为了除掉阻碍她掌管后宫道路的王皇后,她不惜亲手杀害自己出世不久的女儿”
云岚一声惊呼:“姑娘,你是说,薛宝钗把”
黛玉轻轻摇头:“世事难料啊!她和宝玉本来就志趣不投,宝玉又在她生死之际弃她而去,而在这时又遇上了一看就只并非池中之物的赵哲远,你说她会不会其别的心思?”
云岚一面想着一面点了点头,打了个冷战:“无怪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忽然又一声大叫,“哎呀不好!姑娘,你想她这些日子可以接近你,是不是没安什么好心?”
黛玉微笑道:“我和她一同长大,不敢说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也能明白几分。她自己命途坎坷,又如何见得别人比她好?以前”她微微有些出神,忽然摇头一笑,“以前的事倒罢了,如今再这么做未免太过恶毒了。”
云岚再也坐不住了,噌的站起来:“姑娘既然已经看破了她的诡计,如何不揭穿她?”
黛玉笑着拉她坐下:“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性急?我看穿了又能怎么样?我们手里有没有证据,宝玉也不知流落何方,两下里没有对证,说出去谁信?”
云岚一脸颓丧:“唉,我就是气不过这样的事,既然我们已经直到她的腌臜念头,何不及早铲除祸害?若是怕她不承认,抓来一用刑不就结了?”
黛玉扑哧一笑:“你呀!你想,那赵哲远会放任咱们对付他的心上人么?”
正说着,云溪挑帘子走了进来,笑道:“你们倒说得热闹啊!”
云岚忙起来让座又把黛玉方才的一番话说了一遍,云溪笑道:“姑娘说的对,你就是太莽撞了。”
黛玉笑问:“有什么发现?”
云岚一脸迷茫,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挠了挠头皮道:“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云溪笑着把她按回座位:“你不觉得老太妃有些不同寻常?哪里像是个久经风浪的老狐狸?稳重之处连你也不如!”
云岚想想有理,点了点头,一撇嘴:“我就说是她老糊涂了,前一次冤枉咱们姑娘,可不是有眼不识金香玉?后来又把贾府里那两位请了来,不是瞎折腾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两个恶妇人的德行嘛!”
云溪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原来,太妃年轻的时候遭到过一场大变,当年她的一位闺中好友在她身怀六甲之时暗害于她,把个成形的胎儿生生弄死在腹中,导致从那以后再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且这里也不正常起来,行事总是颠三倒四,若不是早年生下了北王爷,说不定能闹出来什么事呢!这些年来,北王爷四处寻访名医,老太妃的身子倒是好了,偶尔也能头脑聪明起来,但多数时候还是道三不着两的,只一味贪玩,几乎把人世间能玩的全都玩遍了!”
云岚点头:“这就难怪了。”
正说着,雪雁走了来,道:“你们说什么呢?”
云溪云岚忙让座,把她手里的茶接过来,先给黛玉斟了一盅。
黛玉问:“雪雁,你从哪里来?”
雪雁笑道:“我才从太妃那里过来,太妃正和宝姑娘商量,要给她添置东西呢。”
黛玉点了点头,看了云溪云岚一眼:“太妃对宝姐姐倒十分疼爱。”
云岚兀自发愣,云溪却已想到了其中的关窍,不由得微微冷笑。
雪雁道:“我方才还在太妃那里得了一个信儿,知不知道是真是假。”
云岚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笑道:“好姐姐,我在这里跟姑娘打了半天哑谜,可把我闷坏了!有什么你只说嘛!只一味地吊人家胃口,可把人急死了!”
雪雁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比我当年还沉不住气!姑娘,我听见说,太妃那里来了客人,好像跟咱们是旧相识呢!你猜,是谁?”
黛玉低头想了半晌,忽然抬头一笑:“我猜着了!必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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