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要出门?”墨阙寒将视线从书册上转到她身上来。
“是,去买些香料,听闻王爷晚上睡不安稳,重晖大人说静神香可助王爷安眠。华袖恰好会调香,只是香料不够用了,想去香铺买些。”华袖将实情一五一十道来。
墨阙寒若有所思,“是重晖让你调香?他怎知你会调香?”
“他去过荆薇小院,不瞒王爷,华袖常在房内焚香。”
墨阙寒点头允了,并让重仰与她一同前去。他又看了会儿书,突然将重晖唤了进来。
“王爷,您找我?”重晖躬身问。
“嗯,”墨阙寒漫不经心道,“看来你没将本王的话听进去,再去领十军棍罢。”
重晖应了一声,爽快地下去领棍子了。负责府中赏罚实施的长安管事带着两名小厮见到重晖前来,迎了上去。
“重晖大人这两日来得有些勤快,是何事使得王爷不快?”长安管事笑盈盈问道。
“终身大事,”重晖将袍子一撩,自觉趴上宽凳,“来吧,早些打完,下手轻重你们懂得,别让我家媳妇儿来找你们就成,昨天那力道就不错。”
长安管事和负责打棍的小厮面面相觑,终身大事?难不成这重晖大人想纳妾,被重夫人给告了一状?想到那位武艺高强的重夫人,这事应该是这般。
“愣什么?快打啊!”
华袖与重仰路过花园时,恰好碰见了带着婢女像是在散步的肖唯菱。虽然路径很宽,她还是微微侧了身。
“傅师傅这是去哪儿?”肖唯菱的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却让华袖觉得渗得慌。
华袖施了女子礼,“出门买些东西。”
“哦?”肖唯菱看向她身后的重仰,“重仰跟着你呀,正好,我在府里也闷的很,咱们一起吧。”
华袖愣住了,重仰上前一步道:“容属下告知王爷一声,还请肖姑娘和傅师傅稍等片刻。”
“不用了,只是出个门,而且还有你这表哥身边的人跟着,又不会出什么事儿,快走吧,回来晚了才让表哥伤神呢。走吧,傅师傅。”说着转身先走了,踩了几步还回身似是在等她。
重仰低声说:“走吧,傅师傅,王爷会知道的。”
霖城最大的香铺,挽香坊,刚下马车,华袖便闻见了淡淡香风,随着清风送到她的鼻尖。
“你要买什么香料?”肖唯菱扶着丫鬟的手,一边下马车一边问她。
“月宜香,晚上沐浴时焚此香会舒缓心情,待我配好了,赠予肖姑娘一些。”
肖唯菱闻言点头笑道:“那倒是极好的。我对此并不精通,所以到隔壁衣料铺子等你。”
香坊里姑娘不多,大多是大户人家遣人来指明要什么香,让香坊的师傅配好了来取。所以虽然在香坊的旁厅摆放了不少香格,在那流连的人却很少。
华袖捻起一块香料,掀起帷幕一角,送到鼻尖闻了闻,是她想要的就放到身边粉衣女子手上的多格子里。
香坊里有一女子瞧见她的模样,也捻起一块香料放到鼻子面前,熟料她闻得太深,忍不住呛了一下。华袖正挑的专注没注意到,不过店里许多人倒是看到了,个个忍俊不禁,那姑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过来寻华袖说话。
“姑娘懂得配香?”
华袖有些诧异,“略懂一二,姑娘是?似乎不是南景人?”
那姑娘爽快点头说:“我是北尹人,跟我阿兄来做生意的。”
华袖恍然,的确会有一些生意人到霖城来。
“我们北尹女子不太用香,不像你们南景人,用香就罢了还有人会调香,你能跟我说说你要配什么香,有何用处么?”女子很自来熟的模样,不过坦然豁达,让人讨厌不起来。
华袖正欲说话,她突然“呀”了一声,随后满脸惊慌地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阿兄寻来了,我先走了,有缘再见啦。”说罢,带着婢女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华袖看她提着裙子跑得飞快,忍不住感叹:北尹的姑娘也很爽朗啊。
明枫堂。
墨阙寒看完手中的文书后,对文都王子说:“后日,本王会派人送你回狄国,届时由你亲自将那份契约书带回来。待霖城大局已定,你可以回狄国做你的新王了。”
文都王子起身道:“文都自然愿意配合王爷,往后也会对南景国忠心无二,但文都仅有一事请王爷恩准。”
“何事?”墨阙寒端起手边的一盏茶,轻撇浮沫。
“文都想请王爷赐予我一名府内女子。”文都学南景礼仪,作揖道。
墨阙寒放下茶盏,不知为何,有些不想听他所求何人,但他还是问:“文都王子仅在王府不过刚刚安置,就看上了本王府里的一位女子?那是何人?”
“是今早在明枫堂遇见的一名女子,她端着茶,我看着她进了王爷居所。”
重晖冷不丁“咳”了一声,连忙告罪,心里却在嘀咕,明枫堂仅有一名女子,就是华袖啊,这文都王子看上谁不好,要与王爷抢人?
“我听闻王爷并无妻妾,那这女子能否请王爷赐予文都?”
墨阙寒一双冷瞳愈发幽深,惯常转着玛瑙石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分明是面无表情,却让站的近的重晖忍不住后退一步,习武之人能感觉到,王爷此时周身气压极低。
“恐怕要让文都王子失望了,”墨阙寒缓缓道出,“本王不能将她赐予你。”
“为何?”文都急切地向前一步。
“她是本王府中雇来的丹青师傅,并未卖身,尚属自由百姓,本王没这个权利。”墨阙寒说这一番话,面色如常,很有说服力的模样。
“这那如果,她愿意跟我离开,王爷就会准许?”文都王子踌躇一会儿,又问道。
“自然。”墨阙寒颔首。
等到文都王子离开,重晖低声道:“王爷,若是傅师傅愿意跟他离开呢?”
“她不会。”墨阙寒喝了口茶,闭口不言了。
重晖暗自点头,王爷这般笃定,看来已有对策。
事实上,墨阙寒并无所谓的对策,只是就是这般觉得,而已。
华袖与肖唯菱在走过回廊后分道而行,她先回了荆薇小院,将挑好的香料,仔细放好,正忙活着,轻竹过来说有人要见她。
花堂,华袖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的文都王子,无法理解他上来就说的“你愿意跟本王子走吗”这句话。
“王子这是何意?”
“本王子向王爷讨你,王爷却说你是自由百姓,只要你愿意,就可以跟本王子回狄国,你放心,你若跟本王子回去,我可以封你为王妃。”文都王子殷殷切切道。
华袖简直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她是自由百姓?她若是自由百姓会到这来做什么丹青师傅?
“文都王子为何要我跟着你去狄国?”
“你可能不知,”文都王子将手放在胸前,说,“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像是天上的仙子,飞落凡间,让我思慕。”
有这般夸张么?华袖暗退一步,她忽然后悔了今日泡茶时嫌面纱麻烦给取了,不然也不会招来文都王子。懊悔着时,她想起在福安寺求的签,那支签文说的不是这文都王子吧?不不不,她摇摇头,离桃花开还有近两月呢。
“姑娘?”她这又是摇头又是皱眉的,看呆了文都王子,花绾悄声提醒华袖。
“啊?奥,这个”华袖思索着怎样拒绝,她可不愿到狄国去,先不说两国曾经交战,无数将士死于狄人之手,让她无法解怀,那狄国的风土人情她也是不习惯的,更何况她对文都王子没有丝毫感情,她宁可往后嫁一个普通人,安稳地度过余生。
她突然计上心来,一双莹润的眸子弯起,笑说:“也不是不能跟文都王子到狄国去,但王子不知,小女子此生有一心愿”
“她答应了?”墨阙寒正执笔的手一顿,一块浓墨在素纸上渲染开来。
这一刻分明察觉到墨阙寒森寒气息的重晖一顿,忙接着道:“也不算是应了,她提了个条件,将那文都王子吓回去了。”
“什么条件?”
“她说,她希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不知文都王子能否满足,那文都王子听了,呆了片刻,说要回去考虑考虑,就离开了荆薇小院。”
“一生一世一双人?”墨阙寒将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垂下眸子换了张纸,“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房内无人,墨阙寒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了几个字:“小小女子”
夕阳余晖正好,映照着小院挑了几分色彩,华袖将花了两个时辰调好的香小心放好,捧着去往明枫堂。
获了准许,她进了东次间,矮身行礼。
“起来吧。”
“这是调好的静神香,夜间在香炉里焚烧些许,会有助于王爷的安寝。”
墨阙寒却转了话题问她:“今日你与肖姑娘一同出门,可有为难之处?”马车外重仰还能看着些,马车内就不清楚了。
华袖摇头,她也纳闷了,肖唯菱今日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若不是有前几日的事情,她或许还会以为她是个好姑娘。
“嗯,你要回荆薇小院,可还认得路?”
“重仰大人不送我回去?”她来时,就是重仰替她引路。
“本王有事需他做,”说着他站起来,“恰好本王此时无事,送你一程,全当散步了。”
华袖睁大眼睛,他刚刚说了什么?送她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