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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完结章

苏姨娘大惊,抬头一看,之间薛姨娘双眼圆睁,好似含了火一般怒视着自己,她本是瘦瘦小小一个人,又常年略驼着背,气势便如被雪压垮的枯草般若不可闻,此刻直起腰来却也有几分震慑力。

苏姨娘心头一战,压下惊慌失措的心跳,喝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薛姨娘一双单薄细眼盯着她,指着她的腿道:“你在发抖。”

众人目光齐齐看去,原来苏姨娘起得急,只在外面套了件墨色长袄,没有系带,如今坐在床边,长袄衣襟斜向两侧,只着单裤的腿露了出来,墨色外袄趁着细白的绢裤,紧紧贴着皮肤勾勒出最真实的身形,那双腿果然抖得厉害。

苏姨娘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她连忙站起身,遮掩着笑道:“怎么会呢,妹妹你劳累过度,看花眼了吧。”红袖和绿衣也都惊醒了,她两个没弄清形势,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正这时,外头忽然一阵喧哗,火光透过窗户映射进来,照得如同白昼。屋内几人都愣住了。

凌乱嘈杂的脚步声,混杂着含糊不清的吵嚷,外间的门被“啪”地推开,好些人走了进来,还听得见木头砸在地上的沉闷响声。一片混乱种,脚步声却沉稳安定,转过屏风,便进来几个人,拄着拐杖大步而入的,正是面色沉沉的老太太,蒋小玉小心翼翼搀扶着她,秦妈妈面色端肃紧随其后。

苏姨娘往后看去,不见卢氏,心头便如浸满冰水,冷栗难言,面上仍旧是恭敬样子,起身立在一旁。

老太太踏进屋内,停在厅中,上下扫视了一番屋内情形,从昏迷的蒋世友到满地的碎瓷汤药,再到战战兢兢立在一旁的几个人。屋外已经安静下来,屋内也无人做声,落针可闻。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最后落在苏姨娘身上,喉咙里压抑不住地格格作响,握住拐杖的手背露出几根青筋,秦妈妈有些担心地凑上来,被她挥退了。

半晌,老太太叹了口气,低哑道:“看来我果真是老了。”她颓然地闭上眼,整个人仿佛矮了几寸,两鬓花白的头发已经白得透了,以前略带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看上去只是个平凡苍老的妇人。

屋内情势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人虽多,却心中惶恐不安,无人敢置一词。过了一会,蒋小玉轻轻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祖母保重身体要紧。这些人无足轻重,便交给妈妈们吧。”

老太太怔愣一番,摇头叹道:“都带下去吧。”秦妈妈得了令,便向后招了招手,几个孔武有力的生面孔婆子鱼贯而入,将屋内几个人不由分说都押了出去,红袖有心辩驳,还未开口,便被一块布团堵了口,看来老太太如今无心去问对错,只对她们这些人都寒了心。

苏姨娘自知无话可说,便垂了头任凭推搡,待出了门,迎面便是一角素缎绣蓝色莲花卷草纹的裙子,何其眼熟,苏姨娘心头一凉,抬眼看去,透过眼前几缕乱发,便是周韵带着弦歌立在门外廊下,眼睛看向兰厅的方向,容色淡然。

蒋世友浑浑噩噩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模糊不清的梦里似乎是某个人的一生,隔着一层惨淡的死气,好像看皮影戏一般感受那遥远的模糊影像,从孤寂的幼年到情窦初开的少年,紧接着重重的深沉压抑好似波涛汹涌扑面而来,有地狱一般的深渊如黑洞般吸入一切,躲不过逃不掉,绝望痛苦自怨自艾之余,便衍生了暴戾乖张和怨气,只是这个人虽然糊涂,心底里到底是懦弱温善的,最终做不到对别人绝情,眼望着前途一片灰暗,灰心丧气下便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重重叠叠的画面好似万花筒里的花一般,来不及看清便转瞬即逝,只是那种深深铭刻在骨髓里的荒凉感却沉寂了下来,好似一杯放在冰天雪地里的水,凉透了结了冰,怎么也暖不过来。直到睁开眼看见久违的亮光,那沉闷窒息的感觉仍旧紧紧萦绕在心间,酸涩难忍。

有人快步走过来,坐在床沿看他,关切问道:“感觉如何?”

蒋世友眨了眨眼,才逐渐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四周是早已熟悉了的桌椅床柜,眼前是早已熟悉了的人,他试着说话,却发现喉咙哼哼,却干涩得说不出来。

周韵会意,忙道:“吴大夫说你身上毒性残留,伤到了喉咙,且等几日,待毒性都解了便会好了。”

蒋世友刚刚才苏醒,脑子仍是混沌的,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她所说的话的含义,他眉一皱就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好似刀割火烧一般疼,只得咽下心里的话。

周韵看他脸色发白,眉眼扭成一团,忙安抚道:“别急,等两三日就好了,不会有大碍的。”

听到周韵反复强调病情并不严重,语调和平日一般温和,蒋世友不知怎的也就相信了,渐渐平复下来不再惊慌,但心头仍有无数疑问,便只好试图用目光来表达。

周韵将他扶起靠在床头,又从一旁小几上取过一碗泛着药香的琥珀色汤水,用小银匙拌了两下调匀温度,便一勺一勺喂过去,淡然道:“你这一昏迷,已经过去七天了,幸而吴大夫来得及时。”她顿了一下,又看了眼蒋世友不曾松懈的眉头,心内暗叹了口气,继续道,“这毒种在你身上已经好几年了,药性潜伏在身上,人会脾气暴躁身体孱弱,除非验血,否则外表和脉象全都判断不出,而且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突然发作。本来是极难发现的,幸而你之前为了学医而尝药,恰巧尝的是一味蛇痢草,和那毒性相克,误打误撞下提前引发了毒,便昏迷了。”

蒋世友只觉得脊背陡然一阵发凉,全身汗毛竖起,他自小生长在平安地,从没亲身经历过阴谋暗害,谁知穿到这个富贵少爷身上反而会碰上这些触霉头的事,再想到梦里所感受到这位少爷的憋屈隐痛,心头顿时不寒而栗。口中甜润的汤药也泛出苦涩,因为知觉的复苏,身体绵软困乏感更甚,阵阵细微却绵绵不绝的隐痛随着经脉遍袭全身,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周韵见他神色不安,闭了口不肯再喝,也不勉强,将药放到一边,又扶着他躺下,细细将被子掖好:“幸而老太太和四妹妹发现及时,如今那些暗地害人的都被揪出来,咱们府里如今也算是安全无虞了。”

蒋世友似是不解,做了个口型:“是谁?”

周韵迟疑了一下,从善如流答道:“是苏姨娘和九儿还有大太太。”

都是熟悉的人,九儿是朝夕都能见到的,太太更是长辈至亲,却原来,这些人都是潜伏在身边,面上带着笑和关切,暗地里随时等着要自己命的角色。

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周韵索性将话题说开:“本来这毒药哪个大夫都不认得,也诊断不出。幸而前阵子吴大夫去了邻县山里采药,偶然识得此药——那邻县,就是大太太的故乡。后来审了陪嫁的妈妈,才知道她娘家缺钱,自己的积蓄又因为进了地下钱庄血本无归,所以便有了这个法子,大约是想着三爷无嗣,公公婆婆留下的这份家产便会由西府接手。”

她还是含糊地瞒下了一些事没说,比如这个计划早在几年前蒋世友少年时期便开始了,比如蒋世友小时候那场和苏进家的有关的落水事件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再比如这药不止会让他身体孱弱,更大的作用是不会有后代,如今药性沉积多年,会不会有后遗症连吴大夫也不敢确定。对于心思简单纯粹的人来说,这些事,知道得越多只会越难过。

蒋世友听完,长长出了口气,疲倦地闭上了眼,才从一个绵延细碎的噩梦里苏醒,便惊觉又入了另一个噩梦,身边陪伴的,可以信任的,只有一个心有所属的妻子,此情此景不由让人心如死灰,疲惫难言。周韵也不多言,自己安静坐在一边守着。

他这毒虽祛了大半,但余毒仍在,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安睡养神,用特制的汤药吊命除毒。苏醒后,蒋世友又断断续续睡了三天,直把全身的骨头都睡得松散中透出些腐朽的味道,才有力气起身。

这日恰是立春以来最温暖的一天,暖融融的太阳暖洋洋照在院子里,蒋世友腿上搭着块厚绒锦毯,坐在放于庭院中的扶手靠背椅上晒太阳,慢慢有些暖意从皮肤透进骨肉里,沿着血管融透全身。只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有些老态龙钟,不免摇头苦笑。

正摇了两下,眼角余光扫到一个并不熟悉的浅色身影,定睛看去,却是自己名下的一个姨娘,最其貌不扬,缩手缩尾的一个。此时她一身素色布衣裙,最平常的民女样式,头上也只是一根铜簪子,和往日里用绫罗装扮的模样截然两样,偏生显得再自然顺眼不过,她自己显然也是适意的,行动间步子都迈得大些。

蒋世友疑惑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石板铺就的地面,头磕上去砰砰作响,她磕完头,额头已经一片青红,脸上淡淡愧疚。

蒋世友直起身,毯子滑落一半,垂在地上:“你这是做什么?”

薛姨娘低声道:“我答应少爷的事已经做到。我娘死了,请少爷慈悲,恩准我回家。”

蒋世友依稀记得薛姨娘曾经来要求周韵借钱给她母亲治病,却不知后续事情如何,加之前不久那件休书事件,虽然周韵没有和他说,但是他仍是想法子了解清楚了自己昏睡时发生的所有事。如今看着薛姨娘,心情便有些复杂,他淡淡道:“因为你娘死了,所以你记恨三少奶奶,才将那休书拿出来么?”许是被说话拐弯抹角的人磨累了,他如今想到什么便直说,再不肯和人磨嘴皮官司。

薛姨娘大惊,惶恐不安:“我断没有这样的心思,以前奶奶不借银子给我,我确实心有怨愤,可是这次的事情之后,奶奶不但没有责怪我,还让我回家照看我娘,我这才知道,我娘亲得的根本不是消渴,她是被我哥哥活活气病气死的。”说着,许是触到伤心事,泪水潸然而下,“我能给她送终,已经是奶奶给我最大的恩德了。至于那封休书,”

薛姨娘抬起头看着蒋世友,有些怯怯地道“三爷真的不记得了么?您将我迎进府的第三天,便将那休书给了我,说是让我留在府里,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如果您自己有什么不妥,让我一定在您死前把休书公之于众,以无子之名休妻,万不能让奶奶守寡受罪。当日的情形恰好如此,太太说了那些话,我便将休书拿出来了。”

蒋世友脑中某根弦猛然断了,有些模模糊糊的东西突然清晰起来,只是到底看不真切,再要细想,脑中就轰轰作响,一片凌乱。

“你是说,”他试着抓住些什么,将自己从混乱如麻中理出头绪,“我早知道自己会身有不测?”

薛姨娘也是疑惑不解,轻轻拭去眼泪道:“当初您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我的户籍也没有迁进蒋府,只是顶着姨娘的名头,说是事后便会让我自行离去。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蒋世友沉默了一会,挥挥手:“你的事既然办到,就走吧。”他已经不想再去思量眼前这个貌似怯懦的女子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又或者在其中存了多少私心,最后的结果没有大的损失已经是值得庆幸。

薛姨娘怔了怔,低头行礼,默然出了院门。蒋世友慢慢靠回椅背,闭着眼继续晒太阳。

不远处小食间掩了一半的门边,周韵捧着一盘细点,静静立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当晚,周韵将弦歌拉进一间房,说了许久的话,又要她带一包银子和一张卖身契给一个月前便请假回家看望病重父亲的露桃:“她能偷偷给我报信,我感激不尽,只怕她对太太心中有愧,不愿见我。你帮我带给她吧。”

弦歌接了东西,低头收好,周韵默默看着她,突然又道:“你呢?你舅舅家前年已经给你带过信了,他们在晖州立稳了脚,我让他们帮忙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弦歌颇为吃惊,忙摇头道:“不,我要跟奶奶一辈子的。”

周韵好笑地看着她:“你跟着我蹉跎了这么久,我肯定要给你找个好归宿的。雅意嫁了人,如今连孩子都快生了,你还这样没有着落,我以后就是离开也不放心呀。”弦歌忙问道:“奶奶要去哪里?”

周韵低笑道:“这要看你们三爷想去哪里了,他终归不会在这里久待的。”

弦歌立刻道:“那我也跟着伺候奶奶和三爷。”

周韵缓缓摇了摇头,伸手替她理好微散地鬓发:“傻丫头,你能过得好,我才安心呀。”

蒋家的事到底没有在秦楚掀起了什么风波,蒋家大太太被剥夺了一切后禁足,终生不得踏出院门一步,老太太也没再管事,因着大老爷年岁已大,几位少爷也没有妻室,家中一位姓董的姨娘接过了家中大权,操持得有模有样,家中下人都说比正头娘子也不差了,而且隐隐听得她与原先一位已经亡故的姨娘是姐妹关系,证据是这位姨娘的女儿四小姐虽然因着一些事也被禁了足,但仍是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反而是大太太,常被下人送些气受,儿子也不疼惜她,日子过得很是受罪。

下人中有好事者翻出十多年前的旧事,暗地里说那位死去的姨娘死得蹊跷,不说别的,她因流产而亡的时间只比太太唯一那次流产晚了两三个月,这就够让人猜测的了。至于四小姐,若不是小时候投了老太太眼缘,得了怜惜,也许早就没命了。

董姨娘雷霆万钧,察觉到下人的闲言闲语后便用了些手段,打卖了几个,使得嚼舌头的人立马规矩了。

无论如何,深宅大户里总是免不了这样那样的故事,被埋没的人,被隐藏的事,没有人能说得清道得明。之后,总会有新的人,新的事来掩盖代替这一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乌发染尘,红颜似槁,所有的事,也将不再为人知晓。

老太太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家中几个媳妇让她伤透了心,索性不再理事,把手头的财产地契全都交割好,只住回城外庵堂里,与周韵的母亲吴姨娘为邻。连大少爷闹着要把安姨娘扶正也没有干涉,董姨娘和新任大少奶奶的争权夺势更加不再理会。

和蒋家西府的热闹相比,东府沉静了许多,休养了三个月后逐渐康复的蒋家三少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最后的两个姨娘两份嫁妆,将她们远远嫁了出去。主子少了,多出来的下人也给了银子遣散了,之后又将断腿重新接骨,慢慢养好了,除了不能剧烈运动,行走与常人无异。

从此他潜心跟着吴大夫修习医术,身边只有妻子照看打理生活。

两夫妻除了每旬去城外庵堂和隔壁府里看望长辈,几乎足不出户,渐渐地人们提起蒋家,便只指的逐渐为县令看重,家中庶出的四小姐又许给知府少爷做小,在县城里显赫起来的蒋家西府,这东府的人和事似乎销声匿迹了。

到了年末,老太太平静地去了,三个月后,蒋家四小姐一乘水红小轿沿着乾江坐船去了省城,她或许是个后院里十几年隐忍最后成功的好典范,但是女子的柔肠终究赢不过男人的野心。最后便是从一个宅院跳到另一个,继续她十分熟悉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蒋家东府陈旧的后院门咿呀呀开了,一身蓝布袍的蒋世友提着两个包袱出了门,外头小巷子里梧桐树下停着一辆灰蓝色的布蓬马车,车夫靠着车正哼小曲,手里拿着片梧桐叶子摆弄,见他出来忙扔了叶子跳下来行礼请安,蒋世友前后查看了一番,见与先前所说无异,便付了一锭银子,车夫眉开眼笑地行了礼,捧着银子走了。

蒋世友将包袱放在车内,自己回到院门边往里看了几眼,透过不远处一道门,能看见院里凋敝的荷塘和后花园,只是一年无人打理,就露出残破的景象,他缓缓叹了口气,就要把门合上。忽听得门内有人道:“相公。”

蒋世友愣了一下,停住手不动,旁边废弃了许久,用来值守的小房子里走出一个人,一身青布衣裙,头发用包巾裹着,寻常妇人打扮的周韵。她手上也提着一个包袱。

蒋世友明显怔住了:“你这是”

周韵淡然一笑:“你去哪里,我自然也要跟着的。”

蒋世友闷不吭声低下头,过了一会,又道:“我写了休书了。”

“我撕了。”周韵似乎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我母亲有人妥当照顾,府里的下人们都找好了去处归宿,你打算留给我的那些地契我也交给信得过地人料理了,按照你的想法,每年的收益拿一半施舍给善堂医馆。你不用担心。”

蒋世友摇摇头,道:“我和师傅此去学医行医,跋山涉水,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再说,我身上的毒到底有没有后遗症也不知道,或许我哪一天会突然死去。”

周韵静静等他说完,才道:“那又如何?”似乎不以为然。

蒋世友词穷,他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我,何苦跟着我受罪?”他说得有些艰难,几乎是一字一字咬出来的。

周韵好像就等着这句话,她眼睁睁看着蒋世友,喃喃道:“原来你纠结犹豫了这么久,就是想的这个?”

她自失一笑,想要开口解释却有些情怯,只好垂下目光去看蒋世友的袍子:“你从来都不问,叫我怎么开口呢?我和他,是年少时的交心,只是他心思太深,许多事情只管埋在心里不肯让我知晓,后来纵然我嫁了过来,他也是一派乖张态度,从不肯接纳我。我一直守着忍着,也是为了当初的情谊,只是那情谊,他终究用一纸休书了结了。他对我或许是有情的,只是他害怕的东西太多,顾及的人和事太多,阴差阳错,最后也只能如此了。”她慢慢抬头去看蒋世友,淡淡笑道“至于你和我,若是我无心,早就有无数机会脱身,又岂会在这里继续守下去?傻事,做一次就够了。”

蒋世友怔怔看着她,半晌,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周韵身形瘦削,轻易就能牢牢箍个满怀,她顺从地靠在他胸前,头放在他肩上,轻得好像没有重量。

就是这个人了,经历了这么多,唯一还会信任的,会忍不住想要包容和了解的,也只有这一个。纵然并不完美,并不圆满,并不通透,却已经上了心头,难以割舍了。

两人相拥良久,周韵在他怀里突然一笑,闷声道:“吴大夫在城门口,只怕等得要骂人了。”

蒋世友哎呀一声,着急道:“师傅脾气不好,只怕要好一顿训骂了。”

周韵利落地爬上车,放好包袱,对车外的蒋世友笑道:“还不快些赶车?”

蒋世友应了一声,自己跳上车辕,一挥马缰,他这几个月苦练的赶车技巧没有白费,马儿听话地开始跑,车轱辘转动,这架蓝灰色不起眼的篷布马车驶出了小巷,融入了街上南来北往的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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