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做法
乡野小店之中,暾槿百无聊赖的扣着脚丫望着天,可谓无聊透顶。下上以来也有几天了,本想跟着陆先生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厉鬼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几天以来陆通完全没有个法师的样子,一点要做法驱邪的迹象都没有,反倒是像个检验吏一样,一路奔走,到处检验受害者的尸体。暾槿对那些已经开始发臭的残害自然是没什么兴趣,也就感到颇为无聊,反倒怀念起在天桂山上,天天逗岳白玩儿的日子。
陆通找店家要来笔墨纸砚,将草纸平铺在房中的桌子上。暾槿见了问道:“先生这时要干什么,写信叫援兵吗?”
陆通淡淡吐出两个字:“做法。”
暾槿听了一激灵,“终于要开始了吗?就在这?”暾槿是满族人,是世代信奉萨满的,又是姓的爱新觉罗,从小见过不少婚丧嫁娶的,都会有见到萨满的巫师活蹦乱跳的进行所谓的祈福法式。而陆通是道家一派,又是久负盛名有能耐之人,他到底要怎样做法,暾槿还是非常好奇的。
陆通并不应声,若有所思的开始磨墨。暾槿忙凑上前去,“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见陆通找来的笔墨纸砚都是些乡野粗制的低等货色,除此之外再不见其他道具,与自己之前想象中的各种牛逼法器一大堆颇有反差,不禁好奇问道:“你就用这些玩意儿做法啊?”
“是的,安静一点。”陆通磨完了磨蘸饱了笔,“时间应该是在一个月以前开始,虽然多地发生闹鬼事件,但根据检验吏的验尸结果,事发相差不超过三日,应该是同一个原因,或是有着某种关联。”说完,陆通在纸上写下“五月”二字,接着又道:“闹鬼的地点大致可以分为三块区域,都是些村庄小镇。三块区域最远相隔三日以上路程,所以厉鬼不止有一个。”
“说不定丫的就跑的贼快,这边咬完人嗖的一下,又在百里外啃另外一个人呢?”暾槿质疑道。
“嗯,不排除这些怪物有我们无法理解的思维或是原因,但以现在我们人类的认知,那是吃饱了撑的。”路通沉思道:“既然已经是神秘莫测的厉鬼了,为何还要装作有很多同伴的假象?为了显得不那么孤单寂寞吗?”
“这?”暾槿一时也觉得有道理:“等等!你就这么做法啊?”
“是的,有什么问题?”陆通淡淡回答着,却是在纸上写下“复数”二字。
“你这那有点一代宗师的真人模样?”暾槿颇为失望的说道,望着眼前自称道家道士,却更像个衙门里的捕快的陆通直咂嘴。
陆通横了暾槿一眼,“总要先搞清楚方向。这有厉鬼作祟还好办,若是有人装神弄鬼,一场法式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又有什么人吃饱了撑的,伤心病况到这个地步,闲着没事啃人玩?”暾槿没好气的反问道。
“嗯,也就是动机。”陆通沉思片刻:“他们吃人。”
本来已经有些意兴阑珊的暾槿一听此话,不由得汗毛竖立,只觉后脊背发凉,想起一路上跟陆通一起看过的那些遇难者的尸骸,各个都是残破不堪的气场模样:“你确定?”
“只是猜想。”陆通顿了顿,又道:“以前我听说过的厉鬼,都是些怨气极重的集合。会加害人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侵占活人身体复活,重返阳间嘛。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遇难者的身体都多多少少有破坏的痕迹。假如你是鬼魂,你会希望你要侵占的肉身支离破碎吗?”
暾槿想了想,既然是要借尸还魂,最好还是完整的容身比较好吧,遂摇了摇脑袋。
“所以说,在我看到遇难者容身被破坏成那个样子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人为了掩盖些什么,故意为之。但是后来我发现那些伤痕都是人死前留下,并且繁多而复杂,是不可能在被害者疯狂挣扎下伪造出来的。”陆通紧皱着眉头思索着其前因后果。
暾槿听了陆通的话更为糊涂:“那么到底是有没有鬼啊?”
“暂时还不能确信。”陆通又在草纸上点点画画:“但可以确信的是,他们真的会咬人。”
“这不废话么。”暾槿无奈道。只见陆通在纸上花了个江南的大概地形,并在草图之中标出之前去过的三处闹鬼集中地区。
江南曾是天朝最发达的省份,经济繁荣文化昌盛,赋税占全国三分之一。因其制过大,天朝皇室内部尖锐矛盾影响,为了维持北方正常的中央同治,故在顺治十八年,江南被拆分为“江南左”与“江南右”。后江南左取安庆府,徽州府首字,称为安徽省。江南右去江宁府,苏州府首字,改称江苏省。
“三个看似互不相关的小村镇又到底有什么共同点?为什么不是别的地方?”陆通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暾槿翻了翻白眼,道:“我小时候背着我阿玛养了只东北虎,是我跟以朋友那儿抢来的,喝,毛皮那个漂亮个啊,真的是有百兽之王的风范。”
“你想说什么?”陆通表示疑惑,不懂暾槿这小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装逼来了。
“你听我说完那!”暾槿接着说道:“那么大个家伙,我背着我阿玛偷偷养的,肯定不能放家里啊。东躲西藏的,虽然派人看着,但还是有过几次伤人的事儿,最后还是被我阿玛知道了,把握一顿好打。”
陆通听了突然眼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没错!”暾槿激动的说道:“假设这个事儿是人为的,不是闹鬼,那么再假设那些人养了群吃人的怪物,你之前也说了嘛,他们是吃人的。那么就是这些吃人的怪物在作祟,或者说根本就是养怪物的人在给怪物喂食,一切就说得通了吧。”
在假设的基础上再建立假设,从而得出结论,陆通这样严谨的人的确是没有暾槿那样,流氓式的跳跃性思维。一时间竟是没想到。养吃人的怪物,无论是在道义伦理上还是在法律上,自然是不能被世人容忍的,所以就要好像暾槿养老虎一样,偷偷摸摸的,在离自己家稍远的地方喂食,并制造出闹鬼假象掩盖事实。
“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我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陆通在脑中整理着暾槿的结论,正向推演,确实是很轻合理。
暾槿道:“依我看,要么是真的有冤魂作祟,要么就是有人在养鬼,没跑了。”
陆通看着暾槿沉声道:“如果把杨秀清加进来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