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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离开

金笛问过我很多次,有时我隐约听到她哭出的声音。我不是洒脱到随意便能放下一个女孩,而是我找不到理由。两个人的过去太脆弱,一旦破开,无论走留,最初放手的人忘了疼,也忘了勇气。

我答应了金笛送她离开,不是可笑的生离死别,我只是觉得男人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但是她的父亲不同意。

金笛绕着圈子告诉我这件事后,我苦笑着骂:“我操。”

出奇,金笛没有怪我。

金笛问我钱够不够花,我立即明白她已经知道了我与主任的那些勾当。我当时想问,“你爸怎么不来问我这事?”

但我没问。

金笛送来一盆夜来香算做告别礼物,小花盆里摇晃的枝叶让我无所适从。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从李桐那里了解到这盆花的意思。

夜来香也叫月见草,只有月亮才能看到的真实。也许是她,也许是我,我们在月亮湾存在时挥霍自己,在月亮湾消失后,也彼此解脱。

我一直没有给它浇水,直到它死掉后,我也没惦记起应该珍惜。

人往往都忘掉了最初的快乐,只看得到结束的漫长。

我让小不点去我家帮忙收拾下东西,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但我只是觉得那里应该有一些我需要带走的,也许是念头而已。

小不点牵线找到了一个鸡头,决定去南方赚钱。她说送我走的时候我拒绝了。我有些受不了冷清,尤其是身边有人仍感觉到孤立的那种冷清。矿山的鸡头也想牵月亮湾的小姐,我找毛毛帮忙,放走了小不点。

毛毛搞不懂我为什么总帮着小不点,其实我也不清楚。玻璃碎了还是玻璃,哪怕被轧成了粉末,一粒粒挑出来,仍是晶莹干净的玻璃。我想女人也是同样。不论谁曾占据了她们的初夜,谁曾一遍遍玩弄着她们的身子,她们仍是玻璃,即使四周沾满了肮脏,她们的心还是明亮的。

我厌烦堕落之类的词,没事用那玩意来形容自己,刻意表现自己独特或者另类的人,大多都是活在自己妄想里的废物。我和小不点那些小姐一样,哪怕成了渣滓,也从没想过堕落。不论是麻木还是荒唐的活着,这都不是堕落。

黑子没有问我这些无聊的事情,他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烟,似乎只为了找点事打发时间。

“你觉得我冤不冤?”黑子忽然问。

我想回答,不过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黑子自言自语说:“要是让我再活一遍,我还是会像现在一样过,就算我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我也会像现在一样。”

也许是宏伟先找了黑子,也许是黑子主动找上了宏伟。只有黑子才知道矿山出过的那些事,也只有宏伟才有能耐找来人去调查。不过这些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意义,黑子只是个筹码,而且押错了盘口。一位大哥随便找了些别的筹码补偿,另一位大哥满足后丢掉了这枚筹码。

让我不理解的是,黑子居然不后悔。

“让我倒回去五六年,我就在学校老实念书。”我接口说:“我家到我这代是单传,指望着我光宗耀祖烧高香,可惜我他妈没出息。”

“念书就有出息?”黑子摇头说:“让你再回去,你也能下社会混。走什么道都一样,后悔的就是自己道没走好。”

一直没有了解到黑子、宏伟以及老朱之间的具体关系,但我所感兴趣的地方已经慢慢转移。“上次我看见有雷子蹲在月亮湾门口……”我终究压不住好奇心,小声问。

“你觉得他们查出什么了?你觉得现在他们不动手抓人,是还在整理线索?”黑子反问。

“有什么可查的?谁都知道咱干着什么。我就是纳闷他们听完亮子的话走了以后,到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解释说。

黑子意味深长的笑了几声,脸上重新染回的色彩是那段时间里最自信的一段,“宏伟老朱都想算计我,老田更不用提,如果现在上头批条子调查老朱,他立马就能动手。这些人想查件事,没有查不出来的。”

看见我质疑的皱起眉头,黑子平静的说:“地上有一块钱,一千块钱,一万块钱,丢钱的人就在前面,你捡到以后能还哪笔?”

“一块还回去,拿着没劲;一千块钱就不还了,发笔小财;一万我得琢磨琢磨,别把人逼急了惹火上身。”我嘿嘿笑着承认。

黑子连连摇头,“都觉得在社会上混,有钱就得胀胆子搂,那都是傻子。晓峰,你记得,要想在这社会上混下去,一块钱不用还,没人在意这点小财。一千你得还回去,留个好名声。一万……”说到这,黑子盯着我上下打量,“一万你都往外还,你还出来混干嘛?回家老老实实找个班上,不更心安理得?”

“小钱攒大家。你要想把这个家弄的体面,一千块你得往外交,哪怕捡不到,你都得想法子交。但咱在社会上忙,不就为了个钱吗?大钱得把住,有家底了,有名声了,狠狠捞几笔。”黑子自言自语的说,随后讲课般对我说了很多事情。

烟酒生意,黑子只拿账面上的钱,其余的全打在朱老板的总账,这就像他比喻的一块钱。而其他场子的收成,他大多用来铺关系。老朱曾给市里几所重点高中捐车捐电视,当时一台画王上万,黑子毫不手软的全自己支付,这就是他所说的一千块。而至于那笔一万,黑子苦涩的一直叹气。也许他准备从矿山上搬几块砖,只可惜他赌错了。

“这些人查我,根本查不出什么。所有的钱我都记的一清二楚,所有的事我都能推的一干二净。哪怕我出事了,亮子他们也能马上帮我把钱都补上。加上我这些年的关系,到监狱里我最多蹲两年。这些事我心里有数,就是可惜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黑子若无其事的说:“你是不是奇怪,大隋、宏伟、林诚他们都有好买卖,我这点生意连大雷的那些场子都不如,为什么我还一直站在这不动地方?”

“想过。”我接口回答。

“工程、土地、产权、医药、政府采购、资源。我不知道你以后能混到什么地步,但是你得听我的话,要想捞钱,就从这六个地方下手。其他生意都是小打小闹,犯事进去不值得。”黑子垂头说:“这城市,土地、产权都被宏伟拿着;大隋跑北京去不是养老,隔着几千里地联系采购,工程让林诚搞;医药矿山你也知道,老朱掐在手里不放。我算计了这么多年,可惜看错了人,选错了点。”

“有钱让法院帮着打人,没钱就得靠自己的拳头。我从来不把自己看成什么黑社会,记得,真要混,就朝大面混,捅几条命没人把你当大哥看。”黑子说完闭上了眼睛。

一连几句“记得”,我都狠狠的记在了心里。后知后觉,我从这近似遗言的话里似乎听出了黑子的不安。

毛毛把我叫出去吃饭,酒桌上告诉我决定十一送黑子离开这。小王当时也在,小王说黑子走了更好,按照黑子那种脾气,根本不会自己忍着什么,弄不好捅出大事,反而得罪了别人。

他的话说的很含蓄,明眼人都明白,他担心的不是黑子得罪谁,而是担心自己去查黑子的话,会得罪老朱。

下了酒桌,毛毛塞了两沓钱,我没接。“以后要去哪?”毛毛问。

“我不知道。”我回答说。我肯定自己不会跟着黑子走,不是失望和胆怯,是觉得自己突然没了目标和方向。经常听人说混一天算一天,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这种想法。

“上了高速就倒车,亮子找好人送黑子哥回老家了。你要是没地方去就留这,哥管不了你别的,管你口饭飘轻。”毛毛惋惜说:“操,到手的全飞了,以后批发商场没了,我又得滚回站前摆弄出租去了。”

“亮子哥在这站着,啥也少不了你的。”我无奈的笑了起来。

那年十一很热闹,满大街的人流拼命花着钱,脸上笑逐言开的表情似乎证明着每个人都在高兴。但我相信,至少有一半的人已经忘记了这个节日得来时哭瞎了多少双失去亲人的眼睛。

毛毛整来一台外地牌子的出租车,黑子也无心问起自己的车在哪里,主动握上了方向盘笑着说:“那么多年没回过老家,这趟车我自己开。”

或许他一直以为自己握住了方向,或许他真的想送自己最后一程。

路上我想给金笛打个电话告别,不过我无法开口。我擦干了她的翅膀,我把她送上了天空,我就不应该再奢望她会停下来。真他妈大方,我应该赞扬自己,于是我用拳头狠狠砸砸自己的脑袋当作鼓励。

我发了条短信给她:“962464。”

我希望她看得懂,也希望她永远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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