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汪飞跑了以后,街上的人又出来了,大家围着晴天霹雳打的地方看着,议论纷纷。
“是不是上天也看不过去了,所以……”
“唉,好可惜,怎么就没把人打死?”
“谁知道?”
黑衣公子站在焦灼的痕迹边,眉心微皱,脑海里闪过宁采臣与燕赤霞的样子,转头朝侍从道:“去查查他们的身份。”
“是。”侍从拱手。
黑衣公子望着汪府的方向,脸色冰冷:“连一个小小的干孙子都如此胆大妄为,天下人究竟还知不知……九千岁……哼,不如万岁。”
侍从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一言不发。黑衣公子甩袖而去。
燕赤霞提着书箱和宁采臣并肩而走,低声问:“贤弟,你刚才是不是在引起他的注意?”
宁采臣似笑非笑:“大哥生气了吗?”
燕赤霞摇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明白。”
宁采臣微微一笑:“降妖除魔大哥天下第一,要论为人处世,还是小弟我更明了。”
“怎么?”燕赤霞好奇的问。
宁采臣低声道:“好奇心能让一个人将你记在心里。而且,这次的事情,可能需要他。”
“你有什么打算?”燕赤霞还是不明白,“你打算帮你未婚妻报仇,可你没武功,你打算利用他?他为什么要帮你?”
宁采臣摆摆手:“大哥多心了,我怎么会杀人?书生动口不动手,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看到今天的事情,宁采臣更想弄垮汪家了。
“贤弟……”燕赤霞垮下脸,云里雾里的感觉并不好。可惜宁采臣似乎很喜欢故弄玄虚,只是笑眯眯的,怎么都不肯说。燕赤霞无奈,只能放弃,见宁采臣东张四望的走,问道:“贤弟,我们现在去哪里?”
宁采臣道:“当然是找个地方住,好了,找到了。”宁采臣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客栈。两人都没什么钱,最终能住的地方,自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客栈。为了节省,宁采臣甚至只要了一间房。收拾好东西,宁采臣问:“大哥,你要不要出去?”
燕赤霞问:“你要去哪里?”
“找人。”
燕赤霞皱眉:“贤弟,你什么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宁采臣道:“如果她要报仇,就应该观察汪涵,我们的客栈在汪府周围,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们可以知道。莫小姐还是通缉犯,所以她不可能住客栈之类的地方,这里又没有什么破庙,她最可能的地方就是荒废的宅子,最好还闹鬼,没人去。”
燕赤霞点头:“我明白了,一起吧。”
“大哥如果有事就去忙吧,我没关系。”宁采臣觉得这样拖着燕赤霞不太好。
燕赤霞笑道:“贤弟,我又没有目的地,到哪里去都可以。而且,没人规定我一定要收妖。还有……我记得贤弟你似乎很怕鬼怪,如果鬼屋真的有鬼,贤弟你打算怎么做?”
宁采臣嘴角一抽,他还能怎么着?肯定跑啊。“麻烦大哥了。”
燕赤霞道:“贤弟的终生大事,大哥自然要帮忙。”
宁采臣笑了笑,顺手关上门。两人走出去,宁采臣招手让一个少年乞丐过来。
乞丐点头哈腰:“公子,找小的有什么事?”
宁采臣从怀里掏出几文钱,说道:“如果你能带我去附近的鬼屋废墟,这钱就是你的了。”
乞丐眼睛发亮,连连道:“没问题没问题。不过公子,很多废墟都是我们这些乞丐在住,公子要去我们家?”
宁采臣沉吟片刻,说道:“不,带我去那种没人敢去的鬼屋。”
乞丐皱眉:“要说鬼屋,我们乞丐都不敢去的,只有一个地方,公子……那里很危险,你真的要去吗?”
宁采臣点头:“麻烦小兄弟。”
乞丐扁嘴,拿了钱带两人走。经过繁华的街道,走进幽深的小巷子,到了一桩大宅子前面。宅子周围草木很深,大白天也阴森森的,乞丐带两人到了门前,死都不肯进去,一个转身溜走了。宁采臣抬头看了看:“大哥,里面有妖怪吗?”
燕赤霞挑眉:“妖怪没有,鬼有。”
宁采臣哦了一声,长腿一迈往里面走。燕赤霞满身煞气,对于鬼怪来说非常危险。在宁采臣看不到的地方,那些鬼怪呼啦啦的后退,消失。燕赤霞见她们没有害人的意思,也不动手。宁采臣四处张望,走到屋子里。大厅还有一个破烂的锅子,下面一堆草灰,桌子看起来还算干净。宁采臣揭开锅盖,闻了闻,对燕赤霞道:“大哥,鬼呢?”燕赤霞笑了笑,打了个响指,两只女鬼嗖的一声出现在宁采臣面前。幸好在黑山已经被鬼吓习惯了,宁采臣非常淡定:“这里不久以前是不是住过两个人?”
两只女鬼非常年轻漂亮,怯生生的看着燕赤霞的模样我见犹怜,可惜宁采臣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女鬼不开口,燕赤霞微微一笑,扬手:“你们想魂飞魄散吗?”
较小的女鬼尖锐的叫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坏人。”
燕赤霞皱眉:“道士收鬼天经地义。”
宁采臣笑着走到燕赤霞身边,按住他的手,朝两个女鬼微微一笑:“我来找人。”
“找什么人?”秀气的女鬼将小女鬼护在身后,沉声问。
宁采臣道:“一个姑娘,一个会武功的姑娘。”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这里只有我们姐妹二人。有我们在,谁敢来?”秀气女鬼自傲的说。
宁采臣微微一笑:“别人或许不敢,但她不会在乎。”金华的人说过,莫大小姐可是上山捉妖,下水打鬼的厉害角色,区区鬼屋有什么好怕的?
秀气女鬼疑惑的扫了宁采臣一眼,转头和姐妹小声议论了一会儿,然后道:“你找她干什么?”
宁采臣道:“我知道她想杀人,我担心她的安全。”
“你和她什么关系?”秀气女鬼质问。
宁采臣蹙眉,想了想还是说:“未婚夫。”
“啊?”两个女鬼惊呼,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宁采臣。
宁采臣眉心一跳:“两位……可以告诉我她的下落了吗?”
秀气女鬼摇头:“以前她和她母亲住在这里,但是现在……不知道。”
“她母亲逝去了?”宁采臣问。
女鬼奇怪的看着宁采臣,问道:“你怎么知道?”
宁采臣皱眉,莫夫人死了,莫小姐毫无顾忌,看来行动就在近日了。燕赤霞道:“贤弟,你打算做什么?”
宁采臣叹气:“我只能等她了。”
燕赤霞道:“贤弟不用担心,莫小姐连鬼都不怕,想必本领惊人。”
宁采臣嘴角一弯,扫了两个女鬼一眼:“你们不去投胎?”
小女鬼眨巴着眼睛:“我们都是冤死的,灵魂被禁锢在这边,无法投胎转世。”
宁采臣看燕赤霞,燕赤霞道:“吊死鬼,饿死鬼。”
“该怎么投胎?”宁采臣问。
燕赤霞道:“很简单,把吊死鬼死的那根绳索烧了,给饿死鬼烧一堆东西。”
宁采臣点头,笑着对女鬼说:“多谢你们对莫小姐的照顾,我会送你们转世。”
秀气女鬼皱眉:“转世?我不太想……我还没报仇,莫小姐答应了替我报仇,我要看着仇人死了才转世。”
小女鬼连连点头:“我要等小姐,我们一起转世。”
“你们……”宁采臣皱眉。
秀气女子道:“公子,你的好意心领了,时间到了我们自己会去的。我们两个清白被毁,无法报仇,而仇人还逍遥快活,我们不甘心。”
燕赤霞淡淡的说:“如果你们想杀人,我会收了你们。”
“你……哼,道士都这么可恶,那些该杀千刀的人不去收,偏偏对付我们这些死不瞑目的可怜人。”秀气女鬼怒瞪两人。宁采臣好声好气的问道:“不如姑娘把冤屈说出来,也许在下能帮忙。”
秀气女鬼鄙视道:“你一个书生能做什么?”
小女鬼拉拉姐姐的衣袖,低声道:“小姐,这位公子刚才还说帮我们转世,是好人。”
秀气女鬼皱眉,叹气,说道:“其实告诉公子也无妨,只是那对我们来说不太光彩罢了。”秀气女鬼名梅艳云,梅家大小姐,小女鬼是梅艳云的丫鬟小绿。当年的梅艳云颇有艳名,求亲的一大片。不过梅家父母疼爱女儿,让她自己选夫婿。梅艳云心高气傲,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夫婿。就这样蹉跎岁月,直到十九岁。梅艳云再也淡定不了了,听说光华寺皆空大师看姻缘很灵,于是带着丫鬟小绿去求姻缘了。也就是那一次,遇见了此生的劫。一个纨绔子弟看中了梅艳云的美色来求亲,梅艳云自然不同意,招呼人将纨绔的聘礼扔出去。那公子非常生气,晚上偷偷摸摸上门来,居然将梅艳云强暴了。梅艳云一怒之下告官,没成想那公子早已买通了官府,也就是如今的汪涵大人,于是梅艳云从强奸变成了通奸。那公子还因为愿意负责而被大家称赞,而她的怨恨被大家鄙视……梅艳云一怒之下,自杀以全名节。而小绿,因为照看不利,被老爷夫人惩罚三天不准吃饭,饿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