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春泥
春天到了。
如果是在老家,可能更能感受到春天的气息。泥土会一点点苏醒过来,小草会一点点嫩绿起来,杨树会一点点长出毛毛虫还有放风筝的孩子和大片的油菜花
只是在城市里,在这四季如春,温暖封闭的病房里,似乎感受不到春天的气息,也感觉不到生命的悸动。
叶小潼呆呆地看着爸爸手腕上的点滴。手术已经过去三天了,爸爸每天从早到晚几乎都在输水,脸色还很苍白。术后很长时间都不能进食,全部的营养供应都要来自于药物。但是还好,还好,手术成功了。
手术成功了!不愧是省人民医院的专家和设备!
从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护士和主治医师都不断的交代各种各样的注意事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爸爸被推入病房,再到一直延续了5个多小时的手术结束,叶小潼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爸爸反倒还安慰她,说没关系,爸爸也不怕挨这一刀。
爸爸哪里知道她的压力,即便是中期,但是毕竟是癌症。直到手术结束,医生出来摘下口罩,说了句“手术成功”,她才真的放松下来。
要不是沈卓远陪着,她怎么能熬得过来呢?
“小潼,在想什么呢?”沈卓远推门进来,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小潼的额头。小潼似乎还是没有习惯这样的亲昵,脸微微一红。
“没什么,就是发呆。你这么早下班啊?“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过来陪你了。”
“真的谢谢你!”小潼由衷地说。
“谢我啊?谢我要有行动啊!”说完故意侧了一边的脸到她的面前,意图不言而喻。小潼害羞的轻啄了一下他的侧脸。
沈卓远双手把小潼揽在怀里,低头鼻尖对鼻尖,“以后不准再谢我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了多少遍了,你还是不听。下次直接打屁股!”
沈卓远温柔的气息环绕在她鼻尖,小潼的脸又不自觉的红了,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这种甜甜的又带些涩涩的感觉。该怎么开口说,自己其实并没有想好要真的做他的女朋友。但是看到他每次那么开心的为她忙前忙后,她又实在开不了口。
春节前在小潼家里,沈卓远第二天在和小潼又=仔细聊了住院的安排之后就回去了。不是他不想住下,只是小潼家里实在小,没有多余的地方。而去没有小潼的旅店住,还不如回去。
而且他有了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去安排叶爸爸的手术。当然,两人已经说好了对父亲的隐瞒,并且沈卓远也对主治医师专门交代了这一点。作为胸外科的大夫,他们对这样的事情也都习以为常。
春节后,小潼带着宝宝回到了a市,叶爸爸还是不太想手术,觉得这个病也没什么,就偶尔疼,关系不大。叶爸爸还不停地唠叨,现在是大过年的,初十还没过,就大老远来到省城医院,还住这么好的病房。真是造孽啊!
多亏了沈卓远的一张嘴,说什么儿女们该孝敬的,请他不要担心,并不是什么大手术,处理起来也不麻烦。
叶爸爸虽然一直觉得沈卓远条件太好了,但看到他真心对待女儿和自己,也打心眼里认可了这个未来女婿。幸亏叶爸爸不知道这房间、这专家、这手术需要多少钱,不然他肯定说什么也不会住的。
现在立春都过了,很多单位也都上班了,包括沈卓远的公司。但是他每天下午都提早下班过来,看望叶父顺带照顾小潼,主要就是给小潼张罗饭。
说起来他叫的饭,都是大饭店的外卖。有一次小潼看到沈卓远给送外卖的结账,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饭,就付了一百多块。她心里总觉得浪费,故而吃得也不香。她有心提一下,但又怕沈卓远不习惯吃普通饭菜,只好忍了下来。然后就心想着,等爸爸可以出院了,要尽快搬到租的房子里,不要在这里浪费钱了。
“小潼,今天晚上你好好睡个囫囵觉,我来看护。”
“这可不行,现在才刚手术三天,还不够稳定,我一定要亲自看着。不然我不放心。”
“有我和护工两个人呢,你还不放心吗?”
“我还是让我看着吧。你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上班。”
“那你看,我陪你!”
小潼没有办法拒绝,他的温柔和耐心,让自己觉得欠他的越来越多,而自己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这十几年来,她和爸爸都习惯于面对世态炎凉。亲戚邻居都会因为自己家的贫困而疏离,父亲又不善言辞,两个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甚至是有些与世隔绝的生活。
小潼小学时就已经看清了残酷的现实,就开始了只依赖自己和爸爸,不敢奢求其他任何人的帮助。父女两个人的心都放在了对方身上,小潼剩余的精力也全部放在了学习上面。
而这次面对人生最大的困境,她居然这么容易就度过了!爸爸现在的情况很好,医生说,目前的情况甚至不用做化疗,后续好好调养即可。
小潼总觉得这种完美般的结局是那么虚幻,就像这间一尘不染的病房一样,给人不真实的感觉。这里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高级疗养室,除了病床旁边的一个陪护床,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简单的厨房,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休息间,可供家属休息。房间里壁挂液晶电视、空调等电器一应俱全,真的比她以往住过的所有地方都豪华很多。
这种感觉,加上完美如天神般的沈卓远的悉心照顾,越发让小潼觉得不真实了。
“卓远,听我的,这次找房子的事情一定要让我自己找。我找一个适合我和爸爸的地方,你找的话,我怕我们不习惯,可能也承担不了。”
沈卓远无奈地盯着小潼半天,只好摇头叹气,“你呀,总和我分那么清楚干嘛?你现在天天在医院,哪有时间找啊?“
“不是的,我已经托雷秀先帮我看看了,她家是本市的,对一些出租房子的地方比较清楚。看病已经花掉了你那么多钱,以后我会自己照顾好爸爸的。”
沈卓远心里有些苦涩,但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妥协的说,“那好吧,等你找好了,我去看看,周围是不是干净安全。”
傍晚,两人又吃了高价的外卖,叶爸爸由护工看着,沈卓远强行拉着小潼出去散心。在医院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沈卓远坚持要带小潼到外面去透透气。小潼也想和他好好谈谈,所以就答应了。
车一路开到了本市的新区,一个若大的广场,人很少。广场中央有一个大大的人工湖,湖边有很多小型的咖啡吧和餐吧。两个人就随意找了个小店坐下来。
看着窗外的湖畔美景,小潼的心情确实轻松了很多,几天来在医院的压抑也一扫而光。
“卓远,这几天忙着爸爸的手术,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说话,虽然你会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这次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一定要接受我的谢意!”
“好啊,那要看你谢的诚意够不够啦!”沈卓远已经对小潼的客气免疫了,几乎可以不再影响自己的心情了。“我说啊,你最好以身相许!”
看着沈卓远这么开心,笑的像个孩子,小潼也难得轻松的开起了玩笑:“才10万块钱就想把我骗走?我才没那么傻呢!”
“哦?那你说要多少钱才可以把你骗走一辈子?嗯?”沈卓远的眼神又无比的深邃起来,每当这时,小潼都无法逃脱他的眼神。
叶小潼顿时脸红加心跳加速。他,他真的是那个意思吗?
但是,他们并不适合在一起。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卓远,我说过,我们俩不合适。和你在一起我总是很有压力,而且感觉你为我做的一些付出,是你本不需要做的。但是你总是为了我迁就你自己,我不想看你这样。”小潼说话轻轻柔柔的,虽然没有生气,但是这样的理性更让沈卓远害怕。
“谁说我迁就,你不知道我多开心,无论为你做什么,我都会很开心的。所以不要再说什么我们不合适的话,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经过了那次的短暂分离,两人现在说话都会尽量注意不惹怒对方。但是,小潼的性子就是,手上有什么活儿一定要尽快做完,心里有什么话一定要尽快讲清楚。
她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我答应你,至少陪你两年,这两年我上学期间,只要不影响我的学业,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也都会答应。但是如果我毕业的时候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那我们就不要勉强在一起了,好不好?”
她居然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想到了结束,居然在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么残忍的话。沈卓远内心低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怕自己再说些什么话,有让她难过。所以他半天没有说话,继而转身走到了门外,走到了几步之外的湖边,对着湖水静静发呆。
初春的夜晚寒气逼人。
小潼忙追了出去,看见他寂寥的背影也很难过。但是她觉得就是这样,才不能和他在一起吧,自己总是很沉重,根本没办法让他开心。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酸无奈。下意识的走到他身后,主动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她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难过。
“那要不,我们就好好的相处,不要去想以后,我会好好待你,尽量对你好。但是我不能给你很长久的承诺,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样。还有,现在我还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我要照顾爸爸,等爸爸好了,回老家了,我再和你一起”
沈卓远在听到她说的那句好好相处的时候,就返身回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也低低的说,“好吧,我们好好相处,但是你不要再提以后我们可能会分开的事情,我不要我们分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小潼,你不知道我多爱你,多心疼你!”
说完这句话,他狠狠地抱紧了她,再也不想听她说更多“理性”的话了!
他有十几天没有狠狠地亲她抱她了。那天从她家离开的时候,离别的吻差点让他失控,但是所有的条件都不允许。但是今天不同了,手术做完了,小潼虽然还没有下定决心,但是她那句,我再和你一起,已经让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压抑已久的激情了。
疯狂地啃咬着他的唇,舌尖卷起她的粉舌,不倦的嬉戏。她的嘴里怎么那么甜,她的唇舌怎么那么软那么烫?
沈卓远的喘息逐渐加深,随着他的吻落到她的耳朵和脖子,她低低的□声再也压抑不住,溢了出来,让他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一股热流瞬间积聚在下腹部,今天要怎么压下想要她的欲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