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美中不足
江五持枪在手,出门警戒。
堂屋内云子与佐藤坐一面,王倩坐一面,谈判开始。
云子作开场道:“王长官,人生如梦。以前,你我是生死对立的敌人,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我们会成为朋友!我相信你和五姐上次在全州救我,既是有意,也是真心。虽然你是有意来争取我的友谊,达到你兵不血刃救出中方战俘的目的,同时,我还知道五姐常常半夜来找我喝酒也是出于你的安排,但是,我从你们与我的交往中看到了真诚,尤其是五姐,我今生将视她为我的亲人!
“纵观王长官来到衡阳所做听为,你确实成功了,佐藤君伊仁君都把你当作偶像崇拜。我以前累累听闻你对我们日方士兵同样具有仁爱之心,但遇我方士兵负伤,你义无反顾出手相救,这当中便包括你在鸡尾巷面对坂田君的枪口替伊仁君接上颌骨。以前,我认为你是在做秀,是在利用你的美貌假善媚惑来乱我们的军心,但现在得知你在日本皇室的崇高身份,我才认定你的确是出于真心。为了达成合作,你能否告诉我你在日本皇室的确切身份?”
王倩道:“云子长官,你今天不问,我也会把我的身份告诉你,因为这关系到我是否有足够的资格安排你以后的生活。我在东京医科大的老师竹内朴真子是裕仁天皇的亲姐姐,真子因为极力反对战争脱离皇室,一面教书育人,一面组建反战同盟会,我也是该会的成员。狂热的裕仁发动侵华战争以后,残酷的现实很快就让裕仁清醒,所有的大规模会战当中没有一次达到陆军部战略预算,裕仁心中那个彻底征服中国的梦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破碎了。
“日本是个弹丸小国,资源有限,唯一取胜的捷径就是象希特勒占领法国和波兰那样以闪电战快速占领中国,一旦陷入胶着状态要进行持久战,日本就会耗尽国力,而且,中国的弱势只是表面上的,完全是因为政治的原因导致了民众的懦弱,但侵华日军的暴行会催热整个民族的愤怒,以至于到了今天的情形:登陆太平洋海岛与美军作战的日军士兵生还的几率为万分之一,而在中国战区,一旦苏联红军进入东北,切断退路,关东军和深入中国腹地的派遣军将面临怎样的处境?
“裕仁当然明白最严重的后果,如果中国军队和民众要以牙还牙进行报复,将这些日军全部歼灭,日本国内就几乎没有男人了。裕仁作为一国之君,不能如能那些狂热武士一样,不顾亡国灭种,也来个剖腹自尽,所以,从狂热中清醒的裕仁由仇视姐姐真子转变为依赖真子,真子负裕仁重托,希望找到一个途径来与中国战区的抗战总指挥蒋介石建立秘密联系,真子找到了我。我在日本皇室也没有什么特别地位,只是真子硬要给了我一枚皇室永久和平公主的勋章,并有裕仁亲手敕令于勋章背面。”
说到这里,王倩从身上取出一面金制勋章,双手呈给云子。云子和佐藤凑近观看,上刻金质日文:“大日本国皇室永久和平公主。”云子又翻过背面,在镶嵌的透明子母玉内,千真万确是皇室玉玺的微型印章和裕仁手迹:“见和平公主如同见朕。”
云子和佐藤“刷”地起身向王倩鞠躬,王倩从云子手中接回勋章,摆手让二人落座,说:“这只是个虚衔,二位不必较真!”待云子坐定,王倩继续道:“云子长官,佐藤君,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的另外两重身份,我是中美两国的元首顾问,兼国际军事法庭筹委会战争罪犯观察员。至于这两重身份的证件,很抱歉,不方便让二位过目。”
云子此时心中升起无限敬意,说:“王长官,云子井底之蛙,以前对你多有冒犯,我本有一大堆条件要提,现在得知你的公主身份,我哪里还敢提!”
王倩道:“关系到你的自身利益,你必须提,要不,也可以这样,我把我能为你做的以及我需要你为我做的说出来,考虑不周的地方,你再提出来,佐藤君也要提出意见?”云子点头:“王长官请说!”
王倩道:“其一,云子长官,你本来只是比川岛芳子、南造云子级别略低的战争罪犯之一,鉴于你将可以让为数近两千的中方战俘以及所谓先和军安全地回到祖国亲人的怀抱,作为回报,你的战争罪行将予以抵销。
“其二,如果你希望回避不堪回首的往事,你可以自由选择在中国或者美国过隐居生活,王倩会以个人的朋友立场,为你提供生活途径,并且决不会让你从事你不愿从事的工作。
“其三,我们这一次大规模的营救行动,需要你做的,只是延误追捕时间,让我的同胞们成功逃出来。我们会设计最完美的方案,力求不让你暴露。
“其四,关于方先觉将军,他已经受尽疾病之苦,能否这一次一同让我们救出,还请你考虑?”
云子道:“王长官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全,我无话可说,你们坚持现在就救走方将军,我也愿意配合,只是这样一来,因为一旦方将军成功逃脱,影响甚大,我在衡阳的职位恐难保全,衡阳地区相安无事的局面也难以为继,还有,如果我被迫离开衡阳,上边调来新的长官,佐藤君、伊仁君和小泽君都会受到牵连。我相信王长官也不愿这样的后果出现。能否再假以时日,待时机成熟,再让方将军脱逃?”
王倩问:“你觉得什么时候才可以时机成熟?”
云子道:“方将军是横山勇名下的战俘,横山勇现在的顶头上司由火田俊六变成了冈村宁次,横山勇为人刚愎自用十分自负,以前多次不把冈村宁次放在眼里,现在还是如此,据我的情报,冈村宁次已经有意将横山勇调走,拔掉这颗不顺眼的眼中钉,往后,只要横山勇稍有战争失误,冈村宁次就会下手。横山勇自己都心烦意乱时,就顾不上方将军了,不知王长官意下如何?”
王倩面上平静,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她和云子都是老牌间谍,岂会不知,这是云子投桃报李在透露重大军事情报,横山勇是侵华日军中最优秀的将领之一,国民革命军的将领们都已熟悉横山勇的战术风格,重庆方面正在积极筹备当中的湘西大决战也是以横山勇作为预定指挥官,现在听闻冈村宁次要临阵换帅,怎能不惊!
王倩道:“就依云子长官,我方暂时不营救方将军。”
云子道:“王长官,还有一个问题,东洲岛集中营离小泽君的集中营较远,我可以用补缺的名义从东洲岛上借调两百名战俘过小泽这边来,让他们这一次也从小泽集中营成功脱逃,至于东洲岛上再余下不多的战俘,我就心有余力不足了!”
王倩吃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难道东洲岛集中营不归你管辖?”
云子道:“你说对了!你虽贵为公主,对陆军部内部的管理也不可能知之甚详,陆军部知道‘绝对的权力绝对会产生腐败’这个道理,对我们这些地方驻军干部有一套严密的监防腐败措施,日方监狱长与中国人暗中交易把战俘私下卖回给中国的情形早已有之,陆军部岂会不想出对策。不瞒王长官,小泽君私下卖了许多战俘给你,这个情况我早已发现,我以前为什么没有拆穿小泽甚至抓捕小泽?是因为我初来就任,需要军官们的支持,而我知道佐藤君、伊仁君和小泽君都是连成一体的,所以我就装了糊涂。当然现在连我也卷进来了。东洲岛集中营虽在我的辖区内,却属于另一套与我们并行的管理系统,我借调两百人过来,已是最大可能的争取了!”
王倩心中叫苦:想不到小鬼子这么狡猾!看来衡阳大营救终究不能完胜!
王倩问:“上边监防得这么严,你将如何应付?整个集中营全部脱逃,可不是能轻易脱罪的?”
云子道:“这个我自有办法,现在整个衡阳驻军军官都是我的亲信,我相信可以瞒天过海。现在只剩下两件急手的事。第一件,我的妹妹瑶子即将来衡阳,我们的行动要抢在她到来之前。第二件,我从全州回来以后把鸠山大队长革职,在没弄死他之前,横山勇竟从前线把手伸过来,让北山君把他接去随军了,鸠山知道衡阳内幕太多!”
王倩道:“好,今天下午就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