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代人出头
上官雷家的禾场上。
王倩听了上官妈妈王彩金所言,知道这的确是一个严峻问题,抗战在没有胜利之前,许多事情被姑息放纵。因为以前的军阀割据,因为共同抗日所需,大大小小的地方武装、土匪和江湖组织得以存在,这当中便包括李虎一手创建的九刑十八狱,到了抗战胜利之后,要建成一个民主法制社会,这一切以暴制暴的江湖手段都该退出中国的历史舞台了。
王倩对王彩金道:“婶子,事情没有您想象中那么严重,您既然提到林肯总统,应该知道美国的南北战争,那是一场由废奴运动引发的内战,战后,林肯政府不但没有追究任何人的战争责任,反而引以为疚,认为是自己能力不达,才需要通过战争这种最无能最下等的方式来解决国家的问题。蒋夫人和我都深刻地感受到美国文明中这种博大的包容,时时劝戒蒋先生向美国学习。这里没有外人,我不妨告诉您,蒋公和李大哥已是结义兄弟,这是一种信号和姿态,我们多灾多难的国家经历了漫长的草莽时代,我们的人们生活在强肉弱食缺乏法律保障的水深火热中,李大哥和上官兄弟以侠客的身份介入这个社会,除暴安良,扶危济困,他们没有错!李大哥波澜壮阔的人生想必婶子也听闻过,所以婶子大可不必为上官兄弟担心!只是今天我先说一声,抗战胜利以后,九刑十八狱这个组织,就不适宜再存在下去了!”
这一次轮到上官雷触电般的惊呆了,上官雷对九刑十八狱付出的心血投入的情感太多。
王彩金一直以来的心结打开了,两条湿瘫多年的腿一时间注入无限活力,她冲动地刷地站立了起来,只是又倒了下去。王倩对上官雷道:“这里山高露重,对婶子的健康极为不利,你该考虑下山去住?”
上官雷何尚不想搬下山去住,只是王彩金一直不愿下山。王彩金对上官雷道:“雷子,娘一直担心你以后还要出事,所以才不愿下山,听了王长官的话,我就放心了,我愿意下山,回到你爹和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去!”
姓上官的叔伯家的孩子们也欢欣起来,毕竟,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太寂静了!
大家执意挽留李虎和王倩在山上吃晚饭,王倩道:“不但在这里吃饭,还在这里过夜,只是,现在,我需要睡上一觉!到吃饭时才能叫醒我!”山上人很难遇上山外世界中的来客,一时欢欣无尽。
上官雷引王倩到家中客房,王倩一倒下便沉沉入睡,天地万物在一个盘旋中归入静止。上官雷放好蚊帐出来叫李虎:“大哥,你也去睡,我们这里没有任何忌讳的!”
李虎摇摇头,见禾场上有一把折叠的竹床,将竹床放平,躲上去,眼一闭,便起了鼾声。上官雷去取了一袭单被来给李虎盖上,便担负起警戒之责,腰上插了手枪,在禾场上走动。
上官家的年轻媳妇们张罗着准备晚饭去了,长辈们凑在一堆细声扯家常:
“这天造地设的一对人怎么就不睡在一起呢?”
“这叫文明生活方式!”
“那王长官据说是民国第一美女,竟然称呼李大侠为李大哥?”
“这叫相敬如宾!”
王彩金把上官雷叫到近前问:“儿子,瞧瞧你李虎大哥,把这么美的仙女都弄到手了,你也争口气,让我们上官家也风光风光?”上官雷道:“娘,现在日本特务视我大嫂为眼中钉,我不能掉以轻心!”说完又警戒去了。
众长辈不解:“这小鬼子怎么会盯上王长官不放?”这时,山下来了几个黑布罩头的人,上官雷一个纵身转入一堆泥墙掩体之后,喝问:“来者何人!”王彩金虽然双腿不好使,双手却在多年的逃亡生涯中训练得异常敏捷,迅速拔枪在手,指向远处的不速之客。其他几位长辈也不含糊,原来腰间都别着手枪,又有媳妇姑娘们从各处探出头来,剑拔弩张。
那来人揭下头罩,竟是黄荣敏,大步向前,对上官雷道:“上官师傅家如此气概,真让我放心啦!”黄荣敏又过来见过王彩金及几位长辈,说:“我担心王长官的安全,上山来看看,却是我多虑啦!”
王彩金道:“黄站长,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已经请好李大侠和王长官在山上吃饭过夜,你若不嫌弃我这个未亡人家贫,请与你的手下一道在山上热闹热闹,如何?”
黄荣敏道:“黄某正有叨扰之意,我们就都留下讨上官家的酒喝!”黄荣敏一挥手,几名手下脱去头罩,当中有一个竟是黄荣敏的女儿黄蓉,黄蓉机灵地过来向王彩金及几位长辈行礼。黄蓉瞥了一眼躺在凉席上鼾睡的李虎目露恨意,黄荣敏小声警告黄蓉:“蓉儿,你敢对李叔不敬,看我不劈死你!”黄蓉小鼻子一哼,显然并不害怕父亲。
众人皆诧异黄蓉怎么会对李虎有意见?众人在禾场上细声交谈,黄蓉目光冷冷把上官雷叫到一旁,很低声问:“上官,你怎么不安排你大哥跟王长官睡在一个屋子里?”
上官雷知道这丫头是替王雪琴出头来了,心中责怪黄荣敏把这丫头带上山来。黄蓉见上官雷不回答,又哼道:“你这个两面三刀的人,今日叫你好看!”
黄蓉这一吓唬,上官心中还真有些后怕:想起李虎第一次来上官集,就是来接对李虎爱得疯狂的王雪琴,自己在送李虎和王雪琴回衡阳的那个夜晚,刻意将二人安排在枫林旅馆过夜,并让旅馆老板夫妇走人,整个旅馆只剩下李虎和王雪琴二人,意在做成孤男寡女的浪漫之夜。上官雷还向王雪琴叫过大嫂,现在真正的大嫂王倩出现了,王倩身上有一种不露而在的强大威严,要是黄蓉今晚捅出这些来就麻烦大了!
上官雷避开黄蓉,悄悄将黄荣敏叫到一旁,将前后实情相告,黄荣敏意识到女儿要闯祸,遂对上官雷道:“我着人送这死丫头先下山去!”
上官雷道:“对对对,这样最好不过!”黄荣敏回到众人,叫过一个手下,让他送黄蓉先下山去。黄蓉大叫一声:“本姑娘来了就是要找王倩,决不下山!”黄荣敏命令手下:“绑了黄蓉,扛下山去!”黄荣敏手下几个大男人怎好对一个黄花姑娘动手,敷衍道:“站长息息火,黄小姐小孩脾气罢了!”
黄荣敏就要自己动手绑女儿,王倩从房屋中走了出来,睡意未尽,对黄荣敏道:“老黄,你不能对黄小姐来军阀作风,有什么事让她一次问个明白,等我一走错过了,心中永远是个结。”
王倩在八仙桌后坐下,对王彩金道:“婶子,儿女风流债,让您见笑了?”
黄蓉气呼呼,说:“王长官,你去把李虎叫醒,还有,把上官雷也叫来,我要让你们几个爱情骗子现出原形!”除了黄荣敏,众人见黄蓉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都一个个先乐了。黄蓉大叫上官雷滚出来,又瞥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李虎,哼道:“心中有愧,装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