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爱惜民国（上）
两辆运煤车一直开到涟源和双峰的边界,李虎和王倩远远看见两辆nash车打横等候在路边,从车顶探出戴着太平帽的半个脑袋,李虎眼尖,一眼猫见是黄荣敏。
现在日军攻占了邵阳城,国民革命军的防线往西收缩,双峰县形成了一个尴尬的怪异局面:国军已经暂时放弃了对双峰的驻军防守,双峰从理论上成为了日占区,但这时候的日军兵力有限已经力不从心,也懒得往双峰这个不具备战略意义的地方驻军,双峰县进入其历史上旺盛的乡绅时代。黄荣敏接到重庆电报,得知日军全程狙杀今日返回双峰至衡阳的王倩和李虎,率一众军统特工等候在此。
黑衣女子和贺川一路护送王倩李虎至此,也不方便再送。王倩与黑衣女子相拥惜别。贺川一路见李虎神勇风采,亦产生与当日龙泽南相同感慨,对李虎道:“李大侠,中国有你这样的大侠,日本不可能征服中国,这场战争应该尽早结束啊!”贺川说罢,又让弟子取了一件天蚕衣来,交给李虎:“王长官从我徒弟黑鼠那儿得了一件天蚕衣,我再送你们一件,上了战场,可以让二位多一份安全!”
李虎问:“贺川老师就不怕我穿上天蚕衣会杀掉你更多的同胞吗?”黑衣女子过去对李虎道:“这场战争完全是由于我们日本一少撮好战份子挑唆,由天皇和内阁政府发动,你们的抗战是正义的,你和王倩的仁义之心我们都有目共睹,我相信你们在能够放生的时候一定会给我们的士兵一条生路。你对英子的照顾,我铭感于心,我这一次不方便去看望英子,还请你做通英子的思想工作,她如果愿意回日本,我们一定会让她生活得很好!”
李虎强烈道:“龙泽兄弟殡天前明确交待,让英子留在中国,做一个中国人,我岂能失信!这个万万不行!”黑衣女子摇头叹息,说:“李大侠,英子还是回日本生活比较妥当,什么原因你去问王倩,我们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黑衣女子和贺川上了同一辆煤车,两辆煤车掉头离去,王倩的目光追随着煤车,久久不愿回头。
黄荣敏率众大步赶来相迎,李虎抓住黄荣敏双肩未及开口,黄荣敏已说道:“重庆来电:孙一发团长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没有大碍。”
两辆nash车往上官集飞奔,黄荣敏和李虎王倩坐一车,其他军统特工另坐一车。黄荣敏对王倩道:“王长官,今天中午您和李大侠不能在黄府院内吃饭了!”王倩吃惊:“出了什么事?”黄荣敏道:“于邦国老镇长挑头,上官集的乡亲们在集市上摆了流水席,要请您和李大侠喝一杯上官集的水酒,这个事你们上次临走时,于镇长就提过,他天天来打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这事关国家机密,我不能相告,却不知这老头子从哪里得到消息,竟然知道你们今天要从重庆回来,就闹将起来,摆了流水席来迎接。现在,日本特工视王长官为眼中钉,我明知于镇长这样做不对,我却只是个小小的站长,并没有权力阻止于镇长!”
王倩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能再阻挠了,顺其自然吧!”
李虎知道日本高层现在存在主降的鸽派和主战的鹰派之争,鹰派的杀手纷纷出动要置王倩于死地,日本人和中国人在长相上没什么区别,这些杀手要渗入上官集并非难事?李虎想:要是上官雷在就好了,九刑十八狱的人脉门路远远胜过军统!
只听一面开车的黄荣敏又道:“为了安全起见,我也无法找李大侠商量,就擅自作主,把上官雷提前请回了上官集,有上官雷在,我的担心才放下了许多!”王倩道:“老黄,你这样安排就欠妥了,为了我一个人,动用这么多人,况且上官雷又没有吃皇粮,我们没有资格这样差使他!”
李虎却兴奋地问:“上官雷现在在哪?”黄荣敏道:“我来时,上官雷再三让我转达歉意,说不能全体兄弟前来迎接,他认为:日本杀手在暗处,他们九刑十八狱的兄也要全体隐在暗处,才便于发现对方!”
王倩和李虎对视,二人都在心中呼喊:多好的兄弟啊!
两辆nash车缓缓驶入上官集,一众人下了车,震天介响的鞭炮一溜溜从低往高处炸开,集市两边摆着整齐的八仙桌,酒菜已上桌,全都八人一席站立观望,空档处没有一个闲散之人。马路上仅仗站着头戴太平帽身着长衫的于邦国于镇长一个人,于镇长拱手相迎。
秩序如此井然,李虎抬头,但见悬挂于集市马路上空的一条条横幅上写着:
“欢迎王倩长官,中华民国第一好官!”
“欢迎李虎大侠,中华民族第一大侠!”
“擦亮眼睛严防日本间谍混入上官集!”
“严守秩序让可耻的奸细无处遁形!”
“上官集誓死保卫王倩长官!”
于镇长引领众人上到集市中心位置一侧的高台上,高台上安放着扩音器,旁边的八仙桌上摆着同样的酒菜。李虎细细察看各隐蔽之处,九刑十八狱的黑衣人全都三人一组埋伏着。
于邦国举起一碗酒,全场人举起一碗酒,于邦国道:“王长官,李大侠,请喝下上官集一碗水酒!有请上官师傅倒酒!”上官雷应声出现,向李虎和王倩拱手相见,上官雷摆齐三个粗碗,端起酒坛,倒满三碗,第一碗端给王倩,低声叫了声“大嫂”,第二碗端给李虎,四眼相对,多少兄弟情义,尽在不言中。
于邦国行头,一饮而尽,倒碗照底,全场人一饮而尽,倒碗照底。
王倩素不饮酒,可这满满一碗,却不能不饮,一咬牙,仰头喝下,却是一碗清凉的井水,上官雷太可爱了!王倩瞥眼李虎喝得气势十足,心想:这横人喝一碗井水还喝得这么象喝酒?
于邦国对着扩音器喊话道:“乡亲们,我们欢迎王长官给我们大家讲几句话!”集市上的掌声经久不息,于邦国对王倩道:“王长官,您随意,您说什么都是我们最爱听的!”
王倩对准扩音器,天籁般穿透的声音响起:
“父老同胞,我的姐妹弟兄,我尽可能用简短的语句讲清楚一个题目,这个题目是《请爱惜我们的民国!》。我为什么要讲这样一个题目?因为我们的民国实在太来之不易了!
“国父中山先生开创这个民国,牺牲了很多人!我跟大家说,当一个国家的社会制度不适宜于世界潮流不让人们心理舒畅的时候,却不能从政府方面主动来进行改良变革,非要逼迫人们起来革命,以无数宝贵生命作为代价,这本身是一件无限悲伤的事情,它不是什么光荣,而是一个民族的可耻!
“中山先生率领他的同仁攻城伐地,牺牲了许多同志,也牺性了许多所谓的敌人。为什么说所谓的敌人?大家想一想,那些阻挠镇压革命的清庭士兵们,他们同样是我们的同胞,他们同样有着年轻而火热的生命,他们的逝去同样令人深深惋惜。
“有人会说,中国历朝历代,朝代更替,城头变换大王旗,那一次不是人头遍野,血流成河?我要告诉你,世界在进步,在由野蛮步入文明,我们饱受杀戮之苦的中国也要追逐民主自由世界的潮流,从此摆脱杀戮不止的轮回。
“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这种朝代更替血流成河的轮回,那就是继承中山先生的遗愿,建立真正的民主制度。有人会问,民主制度,不就是美国的那一套制度吗?我要告诉你,美国的那一套制度很了不起啊!当年,华盛顿将军领导北美十三洲宣布脱离英属殖民地身份,进行独立战争并取得胜利,华盛顿将军没有象我们的李自成洪秀全那样想着做一个皇帝,而是和一帮杰出的政治家一道研究出来一套面向所有国家公民的民主制度,确立了全民竞选制度。这种民主制度最伟大的成绩是:它再没有朝廷更替,再没有流血的斗争,任何人都不会因为要当总统而被定上什么谋反颠乱之类罪名,它让政治二字回到了最正确的定义,政治是什么?一句话,政治就是一种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争权游戏!大家说,美国的这一套制度,好还是不好?”
全场响应道:“好!我们也要这样的制度!”
王倩继续道:
“父老同胞,我的姐妹弟兄!现在,中国还在抗击日寇,我为什么会不讲抗日,却来讲社会制度呢?我要告诉大家,抗击日寇的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但是我们多难的中国又遇上了比日本侵略者更加凶残更加贪婪更加无耻的另一个远比日本强大五十倍的侵略者,你们知道这个侵略者是谁吗?”
全场一片哗然。王倩继续道:
“这个侵略者名叫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简称苏联。我知道大家对这个侵略者非常陌生。自清朝以来,沙皇俄国又一直不断蚕食和吞并我国北方领土,现在这个国家出现一个新的大独裁者斯大林,其狼子野心尤胜于历代沙皇,他和他的前任列宁已经在中亚东欧一线吞并了十四个国家,美其名曰加盟共和国。他们利用其所谓的共产主义制度,一直在蛊惑威逼蒋先生在中国推行共产主义制度,甚至威逼蒋先生加入布尔什维克,利用‘无产阶级没有祖国’这样的狗屁歪理,目的就是要夺取中国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北方领土,甚至全部吞没中国!
“我和李虎这一次都随蒋先生去了一趟苏联,亲历了可怕的共产主义制度,这种制度表面上夸夸其谈,宣扬平等,可是他们那里的长官被称作首长,等级森严,下级首长由上级首长提拔产生。宪法上标注言论自由,事实上却人人自危,生存在意识形态和大清洗的恐惧中。
“这是一种与正常人性完全对立,煽动仇恨赞美杀人放火的恶魔制度。斯大林不但要抢夺中国的领土,还要把这个比清朝皇帝制度还要落后比希特勒法西斯还要妖言惑众的制度强行加诸于中国!
“我们的民国从万分艰难中创建而来,国父早逝,蒋先生继承大统,还未完成北伐,日寇就来了,在仓猝动荡风雨飘摇中,蒋先生领导着一群落后的东拼西凑的士兵和一国懦弱的民众坚持抗战,取得了今天的成绩。但是,民国弊端重重,贪官恶官狗官虎狼之官混迹其中,他们的作恶,让我们的民国对不起她的忠诚良善的好民众好百姓,尤其是对不起我们的于邦国老镇长夫妇,对不起已长眠于地下的于慧珍老师和黄晓明老师!因为民国纵容了李圆通李凯父子的作恶!”
说到这,王倩突然上前在于邦国跟前扑通跪了下去……
(本章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