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踏上旅途（三）
......摸了摸自己的脸。
群众倒彩一片,有几人认识这就是隔壁“缘客居”的掌柜的,以为他拿着这么多银码会有什么大动作,没想到摸个脸都紧握着手里的筹码。
那女子摇了一会儿,又轻飘飘的放下。
季尧又抬手,众人纷纷看准他的手,准备他一下注就跟上。季尧抬手拍拍涂水钰的肩膀。“这就算是伯伯送你的礼物了。”
说着放了八只银码在“大”上。
众人纷纷扔码。听闻“缘客居”掌柜的坐拥京城附近最好的资源,今日一看,出手果然很是大方。
季尧心里疼的嗷嗷叫。
白鹊已告诉自己那庄家多数给的还是“小”,自己这是专门往枪口上撞。而且是为了给那天天惹自己生气白口小儿送上银子。
万俟望轻扶桌沿。对面的女子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是在忍耐什么,又似乎很不能理解。
“快开啊!”围观众人纷纷不耐,注早都下完了,现在还不开盅是等着开花吗?
那女子将盅翻转过来,“赔惨了哎!”旁边有人痛苦的叫了一声,便再没了声响,一众小厮将他抬下去。
涂水钰心里也是气的不行。原来包毕说给自己的礼物就是把自己的钱给赢走!他果然还是不能放下自己把他暗恋万俟兄的事情戳破!
季尧脸色也不好看。刚刚说好给涂水钰送上礼物,那女子就当众给了自己一巴掌。
“白鹊!”季尧叫道。
白鹊附在季尧耳边道,“掌柜的,刚刚万俟少侠动了手脚。”
季尧看向万俟望,他还是一副欢快的笑。脸上就差写着“我不把别人的钱当钱”几个字了。
季尧气的断肢抖动了两下。
庄家的脸色也和季尧差不多。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是万俟望一行人做的,可是偏偏不能说。因为自己也是靠高手出千。现在只能盼望顺风能和万俟望相抗,为自己保底了。
“顺风,”那庄家淡淡开口,声音细细的,却不让人感到反感,反而觉得他教养颇好。“还不快些?”
摇盅的女子应了,刚要摇盅,万俟望开了口。“只有你们能坐庄?”
群众都很烦躁。你不会玩儿瞎凑什么热闹,还放那么多钱扰人视听?
“自然不是。”庄家开口,从袖子中取出一把纸扇,“刷”的展开,竟是黄面黑字。
万俟望挑眉。涂水钰也把一直很胶着的目光从盅移到庄家的脸上。
“在下不才,上盘赢了个通底。”那庄家说到这里,嘴角上扬,似乎上盘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这局若是公子能将在下赢个通底,下局的庄家自然就是你。”
涂水钰皱着眉,就差把眼贴上庄家的脸了。
季尧无语的抓住快要爬上赌桌的涂水钰。“你干什么?”
涂水钰站了起来,推开人群,径直走向庄家。
这桌被围的水泄不通,哪是涂水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
“麻烦让让。”涂水钰差点运气相抵,自己除了集市还从没见过这种人挤人的场面,差些要被挤成肉饼。
庄家饶有兴趣的看着被人浪推进推出的涂水钰。这小姑娘输了钱,要跑到自己旁边打人不成?
庄家身边一群人提刀欲挡。
“哎。”庄家一抬手,“让她过来。”
“你是不是?”涂水钰开口,想拨开庄家有些凌乱的碎发,又悻悻地放下。“可认识千桥?”
庄家挑眉。涂水钰看清,语气立刻变的十分恭敬,“王爷?”
建安王爷点头。怪不得一见到这小姑娘就觉有几分面熟,原来是经常来找千桥的沈尚书家的外孙女。
“来玩儿?”建安王爷问道。这小姑娘从小就喜欢带着千桥乱跑,如今在这里看到也是不奇怪。
“办事。”涂水钰压低声音。
建安王爷笑开。豆子大小的人儿还说要办事?
又觉得这样笑她不妥,整了整面容道,“什么事?”还要让太子说情,扯带上他家千桥?
那边又开了一局,叫喊声盖过涂水钰本就不大的声音,建安王爷看她的唇形,好像是“郊游。”
“好好。”建安难得露出不那么高深的笑,把涂水钰安置在了自己身边。“身上银子带够了没?”
建安王爷客套。刚才看涂水钰出手那么大方,倒是吓了自己一跳。再等顺风说那有手段的公子也是一伙的,自己这句话明显就是白问。
早知沈尚书家和江湖大派结亲,涂水钰身边自当有武艺高强之人护着。
不过刚才她是被梅坊主事的专门带过来的,难道与这梅坊也有交情?建安王爷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涂水钰似乎更倾心于江湖之事,日后嫁人怕是也不会选官宦之家了。
比如她从小就冰雪聪明,现在这么小就开始接管帮派之事了。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千桥。
多半无事。建安王爷想着,虽然听说最近江湖不够太平,但看涂水钰这一副事不关己、跑来赌坊玩乐的样子,多半和她无关。
“多谢王爷,银子很够。”正处在不太平的江湖漩涡中心的涂水钰如实答道。
......
季尧见涂水钰跑到了桌子对面,心下疑惑,看万俟望也是不知道的样子,便没有多问。
万俟望为何刻意输他是不知,但是他若是让自己银子飞了,那就是不行!
顺风又将盅盖上。
季尧闭起眼睛......什么玩意儿?
里面形势怎的如此吃紧?起码五股内力正在较着劲儿,骰子在内力的搅动下四处乱翻,自己的内力还没探进去就被五人一心、齐齐的给弹了出来。
“......白鹊?”季尧充满感激的看向白鹊,原来我轻松赚银子的背后,你一直如此辛苦。
白鹊回望了一眼,完全无视季尧眼中的深情,充满怨念的控诉——能不能不要添乱?
季尧低下头,又将气运了出去。人群还在闹哄哄的吵着,全然不知这盅里正发生着殊死搏斗。
一股及其强悍的内力冲进盅里。里面五股内力纷纷一愣。白鹊好奇的看向季尧。
季尧的断臂还在坚挺的吊着,面色如常。
万俟望看上去也是十分的有把握。
顺风抬手将盅拿开。有人在涂水钰耳边说了几句话。涂水钰点点头,冲建安王爷动动嘴唇就离开了。
万俟望站起身,推开人群,跟了上去。
“万俟兄也饿了?”涂水钰起身时看到万俟望离开了座位,特意在楼梯口等他。
“不是说去小姑姑那里吃饺子?”万俟望拍拍涂水钰的肩膀,“走吧。”
两人又回到热情腾腾的厨房,昨日的大妈已把饺子盛好,见他俩来了指指桌上。涂水钰端起碗放了些酱油和姜丝,问道:“小姑姑,你刚刚去哪里采菜了?”
涂水钰刚才就觉得奇怪。这赌坊这么大的菜品开支,肯定是靠人送来的,怎的还要这个大妈亲自去采?
“哦,这个啊,就是从这个小门进去,一直向里走,里面有我一个小菜园。”
涂水钰吞下一个饺子,烫的直呼气,打开小门口齿不清的问道:“小姑姑,我能去看看吗?”大妈挥手,“去吧去吧,我忙就不带你们过去了啊。”涂水钰端着饺子下去了。万俟望也要端着下去。
“哎。”大妈忽然叫住了他,“昨天我乱点鸳鸯,你可不要放在心上。”说的是昨天说万俟望是白鹊的未婚夫。
“小姑姑下次可要看准了说。”万俟望笑道,“这饺子很香。”
洞里白鹊点上的火炬还亮着,涂水钰边吹着饺子边看之前没看完的壁画。
这个疑问之前就存在了。壁画上的虽说的确是涂天宫的剑法,可也略有不同。有的是攻击的部位变了,有的是手法不同,但是改动都不大。更奇怪的是,里面有些招数自己没见过。自己虽然根基不够,还没有练全涂天宫的剑法,但是那页至尊剑法自己是偷偷看了多遍的,绝不能漏看。要说是涂天宫哪个不懂事的弟子在这里留下了那隐秘的剑法,能够修炼到那个地步可以学习佩玉剑法的,自己只认识五个人。
一个是大伯的师弟,一直教授自己剑法的顾师傅。为人坦荡刻板,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出门。
一个是大伯,但是他两年前走火入魔了,连画笔都不认得,更别说在石壁上画画。
还有二哥,二哥要是能闲到这种地步,在暗道里呆着刻画......自己愿意把青龙帮改成地道帮。
大师兄是个半傻。下个山都会吓哭,更别说跑到这里。
难道是......大哥?
涂水钰对这个大哥毫无印象。据说是在自己四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二哥说,大哥是个习武奇才,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多岁武功已入臻境,学会了佩玉剑法没几天,甩甩袖子就跑走了。只留下一封错字连篇的书笺——“涂天宫事务太琐,我先走了。伯钰拜托。”
......
可江湖上后来也没有出来大哥这号厉害的人物。
万俟望碗里的饺子香飘过来。涂水钰伸筷子去夹。
“这壁画有些年了。”万俟望开口,把碗朝涂水钰递了递。
“怎么说?”涂水钰扒拉着饺子。
“塞外很多人喜欢雕刻壁画,我见的多,不会看错。”万俟望很肯定,“起码有三十年。”
涂水钰又开始纠结。三十年,难道是大伯?大伯三十年前专门跑到这皇城不远处的洞里来刻画?又是为了什么?怕剑谱丢了所以弄个备份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