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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上京阴雨连绵,阴沉沉的天久久看不到阳光。

程年年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沈惊澜身边服侍的人总是吊着心,因而面色均焦灼不堪。

前宰相不疾不徐地迈过门槛,招呼坐在屋檐的程年年,程年年安静的翻身落下,没有主动开口。

前宰相满目慈爱,盯着程年年的发顶,伸手揉了揉,“孩子,有些事情不可强求……”

程年年眨眨眼,“您都知道了?”

前宰相笑笑,“或许冥冥之中,皆是命中注定。陛下年少意气风发,你同样聪慧敏捷,一如当年史书记载的始祖皇帝,这般惊才绝艳。”

程年年摇了摇头,看向前宰相的眼里已然蓄满了泪水,“我不想听这些。”

前宰相只是这么默默地看着她,“年年,你知道的对吗?”

程年年固执的摇头。

傍晚时分,程年年一人纵马出城,迎着凌冽的风朝着云山奔去,住持看着她来的方向,早早驻足等待。

程年年的表情和平时别无二致,无人知道她平静外表下的崩溃决然,看向住持的眸子平淡无波。

住持淡淡道:“程小姐。”

程年年问:“你知道的对吧?你整日神神叨叨所谓什么破命定之人,我们行至今日,你都料得到对吗?”

住持闭着眼睛,缓声道:“小姐,天机不可泄露,陛下这一遭,本就是天命所归,在这个世上,如何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两番命数呢?”

两番?

一模一样?

程年年的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片段,一样的人吗?

“所以,沈杭他就是百年前的始祖皇帝对吗?”程年年颤抖着声音问。

住持道:“是也不是。就命格来看,他们是一个人,但就本身而言,他们截然不同。”

程年年顿时崩溃,“你到底什么意思?!别他妈打哑谜!”

住持看向随风摇曳的树,道:“小姐,你们本不该在此相见,数千年后你们二人的魂魄意外来此才铸成你们今生的缘,如今缘尽,是该散了。”

此刻,第二日的太阳缓缓从后山升起,阳光穿透层云,渐渐洒在二人身上,程年年浑身寒凉,即便被阳光笼罩,却没感到任何温暖。

住持对着程年年轻轻鞠了一躬,“阿弥陀佛,小姐,莫要强求,陛下仁爱,其魄必有之归处。”

程年年眼角落下泪来。

与此同时,上京钟声鸣,响彻万家。

宋义扬顶着通红的双眼走出来,高声道:“送陛下。”

宫人们齐齐跪下,哭声震天动地,刚刚还阳光普照的上京突然下起了阵雨。

波光粼粼的太阳雨,闪烁在每一个人心头。

大周宁安三年夏,帝王沈惊澜与世长辞,谥号宁安,由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相——程年年亲自盖棺,于七日后风光大葬。

宁安帝短暂而又动荡的一生,令人叹惋也令人钦佩,举国上下,沉痛哀悼。

女相程年年宣读宁安帝沈惊澜遗诏,宁王沈渊登基,改国号为永安,自此开始大周的全新篇章。

没有沈惊澜的全新篇章。

沈惊澜的准备很齐全,在清醒的短短几天里,几乎给所有人都多少留下了一些只言片语,给程年年,给沈渊,给宋义扬,给程湛,给小凳子和阿离,给太傅,给林知秋,甚至还给郁怀景。

郁怀景收到程年年传信的时候,将那一张薄薄的、只有一句话的纸反复看了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百毒子:“什么叫不用了?”

郁怀景不相信,在他们日夜奔赴上京的途中,沈惊澜驾崩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他耳中。

他在路边的草垛上枯坐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

明明还是记忆里那个互相告状害对方挨骂的肆意年华,转眼就天人永隔。

沈渊收到来信的时候,表情还看不出什么,只有颤抖到撕不开信封的手昭示着主人的心碎难耐。

沈惊澜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开头第一句就是,“沈渊!你多久不理我了!”

“对不起,之前说那些话让你伤心难过了,但你肯定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的嘛。毕竟我早就说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的朋友就是你、父皇还有五哥了!我总是让你难过,但还是希望你可以原谅我,虽然我可能看不到这一天。”

“弟弟我呀,可能要先去找我们俩的老父亲还有和你不对付的五哥唠唠了,就先不等你啦。我会想你的,记得来看我!我是说来墓前看我,不是下来看我这个不能搞错啊!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好好干活哈!加油,爱你哟哥哥!”

……

程年年送完信就走了,沈杭写给她的信有厚厚一沓,看厚度和成色,大抵是去江南郡对阵南梁的时候就开始写了。

程年年一点儿也不着急,有时候几天才拆一封,有时候甚至半个月才看一封。

程年年看着沈惊澜在信里头像流水账一般絮絮叨叨的报告他今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

总是给程年年一种他还在身边的实感,明明是空荡荡的宫殿,但她看见熟悉的物件总会想起沈惊澜在此处的一颦一笑。

程年年的淡定远超众人的意料,沈渊怕触景伤情,命人将沈惊澜住过的宫殿仔细看守起来,御花园也仔细派人打扫。

程年年有时去寻沈渊谈论国事的时候,路过御花园还能看见沈惊澜在的时候种的花花草草。

御花园池塘里的鱼没有了林之遥的祸害,长得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可惜再也没有人溜溜达达跑来这里钓鱼了。

后来的几年里,沈渊试着问程年年,要不要选几位世家公子接触接触,寻个良人相伴一生。

程年年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跟着沈惊澜称呼沈渊,她说:“哥哥,没有比沈惊澜更好的了。”

程年年这个曾经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突然爱起了寺庙,只要有空就溜去寒山寺找老住持聊天。

她很不解,“我和沈惊澜明明来自同一时空,为什么他回去了,我却没有呢?”

她问过很多遍,住持依旧是那个回答,“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只是阴差阳错与你在此相遇罢了。”

程年年点了点头,“所以,他的离开是必然对吗?就算没有百里柳西授意百里月给他下毒,就算他没有算错这一步,他也会有别的方式离开对吗?”

住持看向她,目光沉寂。

程年年笑,“懂了。没有就算,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程年年叹了口气,“我并非不相信,只是时至今日,百里柳西垂垂老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百里月在沈惊澜离开那日就被问斩,我现下竟然不知道去恨谁。”

对这个时代的满心失望和愤恨,竟然找不到地方发泄,真是可笑。

住持道:“他只是离开了,换言之,他用另一种方式存在在你心里。”

程年年低头喝着早已凉透了的茶,久久回神,看向对面盘腿坐着的住持,早已没了声息。

百年老僧就这么与一个时代的秘密共同远去。

这几年里,朝中走了很多老臣,都是看着沈惊澜长大的,比如老宰相,比如太傅,比如很多人。

程年年很难受,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她就像一个守财奴一样守着这些年有关于沈惊澜的片段,在无数个黑夜里如数家珍。

可她还是难过地发现,沈惊澜的面容终于还是渐渐模糊不清了。

程年年又去了一次云山,她去了始祖皇帝的陵寝,她折返许多趟将那些记载着远超这个时代内容的卷轴尽数拿了出来,送往上京。

她不知道朝中还有谁们和她一样来着那个世界,她只能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让这群和她、和沈惊澜一样年轻沸腾的人们去推动这个时代的向前。

大周永安二十一年,女相程年年与世长辞,史书详细的记载了她的生平,大部分笔墨着重描写了她的政绩名望。

唯有书页末端,史官轻轻添上了一笔。

宁安帝沈惊澜之妻。

风一吹,史官抬手去关窗的刹那,史册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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