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他们的过去 下
?电光闪现,音爆轰鸣,大地荡起一层薄薄的沙雾。
驾着反重力飞车一路飞驰的穆菀柔突然发现车子的操控杆失灵了,电子屏一片漆黑。“糟糕!车子系统居然在这个时候给老娘出故障!”她张开十指急得直挠头,将蓬松的头发挠得比陈宇皓那头鸟窝更乱。不过,片刻之后,系统重启,反重力飞车又恢复正常。
穆菀柔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要是一直没能恢复的话我可能就死于车祸了。虽然心想如此,但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她一手紧握操控杆,另一只手在触屏上偏偏起舞,反重力飞车的速度反而再次加快,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狂奔出去。
学院大都市琅芳郊外禾田大道9001号冶金工业园区。鳞次栉比的工业建筑和管道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那一片废墟和三个躺在废墟之上的“叫花子”。他们其实不是真正的叫花子,相反他们个个都是是令人尊敬的超能武士。
陈宇皓吐出一口沙子,晃了晃满是灰尘的脑袋大叫一声:“啊!睡得好舒服啊!”他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感觉刚刚过了一个非常漫长且祥和的一夜啊!”
说完,他睁开迷糊的双眼凝视着黄褐色的天空。
什么?黄褐色的天空?陈宇皓感到一丝不对劲,为什么是黄褐色的天空?天空应该是蓝色的呀?不对!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会看到天空?他腾的一下从废墟堆上跳起,慌张的四望。“对了!我和老师正在跟老鹰战斗,我……我……我昏过去了?”他顿时汗流浃背,“老师呢?沙耶大叔!”话音刚落,距离他前方二十步开外的小土堆上有一个棕色的不明物体正一边挪动一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
那坨如同烂泥般的棕色不明物体正是沙耶·塔克图。“大叔!”陈宇皓大叫一声慌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沙耶面如土灰,双唇苍白干裂,鼻息微弱,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不少。看上去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陈宇皓顿时就慌了神,心脏跳得好似奔跑中的兔子:要是沙耶大叔就这么挂了我可怎么办?老鹰就躺在沙耶身旁,但陈宇皓无暇顾及对手的死活而是抱住沙耶的脑袋,口中不停地碎碎念:“完啦!沙耶大叔要死了,我该怎么办?该打急救电话吗?不行啊!急救车来了我又该如何向外界解释这一切?”
陈宇皓挠挠头,“只能自己急救了吗?可我不会啊!要是穆菀柔在就好了,她会急救术,且总是随身带着急救包。啊!想起之前,在教学楼的走廊中亲手为我包扎绷带……”提到穆菀柔,他的人中就瞬间变长,嘴角流出长长的哈喇子,“不对!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摇摇头,猛扇自己两巴掌,“急救……急救……包扎……哦!对了应该先让伤者平躺,然后检查呼吸……糟糕!呼吸越来越弱了,必须要……”
他盯着面前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厚厚的尘垢覆盖其上;胡渣稀疏的下巴上是一张外翻干裂的双唇,隐隐约约的可瞅见几粒发黄的大板牙。人工呼吸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陈宇皓硬生生的压回去。他双目紧闭装模作样的在胸口画个十字:“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老师,您一路走好!我一定会杀了老鹰,为您报仇的!”
“我去!阿哒!”突然,沙耶两眼一睁,抬起一脚踹到陈宇皓脸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恩人兼良师益友快挂了,你却连个人工呼吸都不肯帮他做!良心被狗吃啦?”
“靠!不要诈尸,不要打脸好吗?”陈宇皓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说,“你的确对我有恩,但绝不是什么良师益友!”
“靠!臭小子,要不是为师当初看你可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你……”说这话的时候沙耶老脸有点微红,“哪有你小子今天?你们母子两早不知被黑龙会撵到哪里去了!”
陈宇皓听到黑龙会三个字不由得浑身一颤,“我的兄弟还在黑龙会手中呢!”他急得直跳,“大叔,你身体还行吧?”
沙耶猛拍陈宇皓的肩膀吼道:“小子,你问的什么破问题?老子是谁?老子可是天上天下,旷古烁今的超能武士第一人,沙耶·塔克图!你那点区区小电磁波辐射算个啥?”
“啊,是啊!超能武士第一人还被老鹰整得那么惨……”
沙耶:“……”
“听说还有个叫奥斯汀大师……”
“阿哒!”沙耶飞起一脚,陈宇皓化作天边的星星。
“靠!看你踹得那么有劲,应该是没问题了。”陈宇皓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说,“没时间胡闹了,速度解决老鹰然后去救我的弟兄们!”
沙耶收起嬉笑的面容点点头。一老一少两人来到半死不活的面具男跟前。老鹰的黑铁面具碎裂,露出半张皮肤重度烧伤的人脸和半张金属机械脸。灼伤的皮肤早已痊愈,是旧伤痕,只剩下那扭曲、恐怖、丑陋的疤痕诉说着惨痛的过去。陈宇皓见状,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发痛。
老鹰的另半张机械脸是那么冰冷坚硬,led指示灯黯淡无光。沙耶见了如释负重的长吁一声。陈宇皓挠挠头,不解的问:“我们赢了?”虽然口中这样说,但他心里却没有底,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老鹰,不敢眨一下,生怕看漏了什么。“死了吗?”他小心翼翼的问沙耶。
“不,他还活着。”
“嘶!”陈宇皓倒吸一口凉气,手中异芒闪烁。
沙耶摇摇头,用平静的语调说:“不用担心,他已经完蛋了!”
“呵呵!知我者唯沙耶是也!”突然,半死不活的老鹰睁开仅有的一只生化眼说:“正如你所见我那半边机械体已经全部损坏,没有了机器的支持,我活不了多久了……”说话时面部肌肉带动着他那丑陋的疤痕,仿佛是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片。
陈宇皓强忍着反胃的冲动,用干涩的声音问沙耶:“现代医学已可以完全恢复你的面部皮肤,而老鹰他为何却……”
“因为你不懂他的心啊!”沙耶摇摇头说,“他恨我……他永远不会原谅我;他也恨他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因此他留着他那张恐怖的脸,留着过去的痛苦,以便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
听了沙耶的话后陈宇皓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双臂上冒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老鹰长叹一口气,一只眼血红的眼珠无神的凝视着昏黄的天空,“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提也罢。”说着他艰难的侧过头盯着陈宇皓,“你有一个好徒弟,沙耶!他是一个足以超越奥斯丁大师的天才!好羡慕你啊!”
“现在再说这些好话已经完了!”沙耶冷漠的盯着老鹰,“当初你就不该选择离开……”
陈宇皓已经凌乱了,“等等等……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为什么越听越觉得……”
沙耶白了他一眼,“你个死gay!想到哪里去了?”
陈宇皓:“……”
老鹰:“……”(读者e: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自招吗?沙耶:你知道的太多了!嗷哒!读者e化作天边的点点繁星。
“咳咳……”沙耶尴尬的咳嗽两声,“不是这么回事!”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诉说起他和老鹰之间的恩恩怨怨。
原来他和老鹰,布兰登·凯斯同是一位超能武士大师门下的学生,他们一起训练一起竞争一起成长,最终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年仅二十出头就成为了合格的超能武士。超能武士届都称他们天朝超能少年,超能武士未来的希望。
他们年少有成,从小就生长在聚光灯之下,受众人瞻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但好景不长,当他们走出众人围捧,离开聚光灯照射的舞台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不知是时代变了还是人心变了,总之沙耶觉得布兰登·凯斯变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他们一个追求更强大的超能力和武力,而另一个则积极入世,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享受金钱美女,过着醉纸迷津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们在华灯初放的街头相遇:一个锦绣罗袍,一个衣衫褴褛;一个腰缠万贯,美人在怀,另一个身无分文,伴随他的也只有一把油腻的充能剑。
“那个平穷落魄的一定就是大叔你了!”陈宇皓拍手大叫。
“你猜的没错!”沙耶将身上仅剩的几丝布条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用力攥在手中,“它们伴随了我三十多年,今天终于寿终正寝……”
“我看是死于意外事故吧?”老鹰艰难的喘气笑道,可怕的半张残脸扭曲着,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表情。陈宇皓捂着抽动的肠胃侧过头,而沙耶却直勾勾的盯着那半张残脸说:“真令人怀念呐!虽然你的脸毁了,但那令人作呕的表情我依然记忆犹新。那一天,那个夜晚,你也是这样嘲笑我的!”
“欧巴,那个流浪汉是谁啊?老盯着我们看,好讨厌!”身材姣好的美人捂着羞答答的脸往凯斯怀里钻。
沙耶与凯斯两人四目相对……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久违了的两人在命运之神的指引下偶遇,眉目传情,产生了爱的……(读者e:stop!我到底在看什么小说?节操掉了一地的作者:咳咳!一不小心笔误而已。上面那段就当没发生过吧!
出自同源却互相背离,走上截然不同道路的两个人再度相逢,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一言不发。“看什么看啊!凯斯先生岂是你这种流浪汉能看的吗?”靠在凯斯怀中的美人不耐烦的瞪了沙耶一眼,并朝他吐口水;“呸呸!一边去!老娘见到你觉得恶心!”
凯斯轻拍美人半露的香肩,轻声低语:“他是我的旧相识,多年未见,有很多话要说。今晚上你就先回去吧!”
“啊!”美人皱起双眉,赖在凯斯怀中娇嗔连连,“不嘛……不嘛……”
“好啦!好啦!别胡闹啦!记得上次,你不是盯着那新款的爱莲威墩手提包很长时间吗?改天我买给你。”
“啊!真哒!”美人立刻眉开眼笑,兴奋的叫了许久,然后捧着凯斯的脑袋用力亲上一口,然后转个圈袅袅离去。
沙耶盯着美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后才对凯斯开口说:“几年不见,你竟然堕落成这样!”
“哈哈哈!”凯斯大笑起来,“堕落?这是堕落吗?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几乎全宇宙的人都在堕落?”他伸手挂满金银钻石的手朝沙耶晃了晃,“这不是堕落,这是享受人生!”
沙耶闭目摇头。
凯斯再次大笑起来:“如果你要说我荒废了超能力,那也不对!因为我每天都有练习,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积极罢了!不过至少不会荒废,因为那可是我吃饭的本钱呐!”
“你的堕落,就是你所吃的饭呐,凯斯!”沙耶将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得,“你不该以此为生的!”
“所以你才那么穷,连个女人都没有。”
“你还是没能理解我的话,凯斯!”沙耶深吸一口气说,“凯斯,你知道你在为什么而效力吗?”
“凯尔特家族。”凯斯的目光在他手指的金银间游走,“凯尔特家族历来从事军火生意,最终成为本星系内最大的军火商,而且在联盟政届也颇有威望。”他轻轻吹去钻戒上的灰尘,“只有为这样的家族效力才钱有女人。”
“军火贩子,从政……可你知道他们还在从事着另一项工作吗?”
凯斯颇有趣味的搓搓下巴:“哦!还有另一份工作,说来听听?”
“他们囤积军火,建立军队,用重金和美女收买大量的超能武士企图颠覆联盟,建立自己的帝国……”
“哈哈哈!”凯斯用疯狂的大笑打断沙耶的话,“我说老兄,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星系争霸?宇宙争霸?这年头哪还有人考虑这些?”
“这些都是真的!如今的元老会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元老会了,至少有一半人都被凯尔特家族收买了,你也是其中之一。”
凯斯笑着四下张望,随后向一家服装店走去。片刻之后他带着一件棕色的天然植物纤维大衣出来,“给!”
“这是……”沙耶木然的接过大衣。
“算不上什么。送你的……”凯斯耸肩摊手说,“诚然超能武士戒律教条神马的很重要,但总得给人一条活路吧?瞧你这身衣裳,这打扮……哪像个人?”
“纯天然植物纤维,这可是很贵的……”沙耶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
“别老那么死脑筋!该发财的发财,该享受的享受,对自己好点!”凯斯笑着对沙耶说,“兄弟我能教你的就这些啦!”说完他大摇大摆的离去。
陈宇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这破衣服你能穿三十多年,原来是你们定情信物啊!”
“阿哒!”沙耶一拳将陈宇皓轰飞,“胡扯什么啊?那可是很贵的大衣啊!把你小子卖了都不值上面的一根线!”随后他盯着凯斯那丑陋的脸说,“就是你离去时的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你送了我一件非常值钱的大衣,但你那带着嘲笑、怜悯、同情、友善……那个五味陈杂的笑,永远的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哦!劳您挂心!”老鹰没好气的哼哼,“只不过是看你可怜,施舍你一件外套而已,别自作多情了!”
“哼!正是那份施舍,所以……”沙耶抬头望天,继续回忆道。
自那一别,两个人的生活再度归回日常,不过沙耶对超能力的追求愈发的强烈。一年后,凯尔特家族的狼子野心突显,向联盟宣战,凯斯身陷其中不得不为凯尔特家族而战。沙耶自然是遵守元老会的教导,站在联盟一边。两个人再次以另一种形式相遇了,凯斯一败涂地。
过着醉纸迷津奢华生活的凯斯身手并没有退步,但相对于实力飞速成长的沙耶来说,他变弱了。
“那一战,你差点杀了我……你几乎杀了我!”老鹰出气多进气少,声音异常虚弱,几乎被从耳边掠过风的呜鸣所掩盖,“爆炸夺去了我半边身体,我的牙齿,烈火夺去了我的容貌……”
“而你之所以选择保留你那可怕的半张脸就是为了铭记这份仇……”沙耶接上老鹰的话。
“要说仇……算不上。因为你救了我,且让我认清了只有实力才是一切,只有超能力才是一切!我应该感谢你!”
“什么?大叔,你救了……”陈宇皓惊得下巴落地。
“救了老鹰等于背叛联盟,背叛元老会……我被通缉了……”
“为什么?”陈宇皓不解的问,“难不成有基……”他话未说完就脑袋朝下,陷入土中。
“我们不是敌人……我只是想把他带回到原来的世界中……是我失算了,是我错了!”沙耶闭上眼说,“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我也从未指望你救我……早知道……早知道就跟你一起……”老鹰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乃至消亡。
“结束了……再见,我的好友布兰登·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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