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
“先生,需要保险吗?人身险、医疗险、人寿险了解一下?”
“??”
“咳咳……抱歉,职业病……”
“理解理解……不知道方先生具体要咨询什么问题?”
“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遇到一些问题,但是她不方便来,所以托我来问问。”
“嗯,方烬先生,我理解,那麻烦你尽量详细地将你朋友的情况讲一下。”
医生倒了杯温水给眼前这位少年,轻声说道。
他并不会发出“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这种过分的疑问。
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他要做是诱导客人将病情说出来,然后大赚一笔,而不是一时口快,把客人吓得逃之夭夭。
这年头,经济萧条得不行,行业竞争得厉害,城里频频出事,人们过得不好,舍得花钱来看心理医生的客人自然也就更少了。
好不容易送上门一只肥羊,既然送上了门,不得往死里薅?
少年显得颇为局促,捧着纸杯,再次强调:“这真的是发生在我朋友身上的事情。”
“嗯嗯,方先生,请说。”
“我……那朋友最近睡眠不大好,总是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些东西会在梦里追杀她……这些梦很吓人,很影响我那位朋友休息。”
“奇怪的东西?能否具体描述一下?”
“是些形态很奇怪的东西,有些是活的,有些半死不活的,比如有一种……浑身长满鳞片,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生物……还有那种飘飘忽忽,看不见脚浑身冰冷冷的那种,很像是鬼……反正什么样子的东西都有……”
大单子!
医生心头一震,拿起病历本,开始认真记录。
“每次都会做这种梦?”
“嗯。”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唔……大概有一个月了。”
“你那位朋友平时会不会有来自某些方面的压力?比如说……工作?”
少年摇了摇头。
“不,她并没有压力……而且,她也没有工作。”
没有工作?
医生手中的笔突然顿住,抬头上下打量着少年,轻咳了一声。
“那其他方面呢?如果没有工作……社会交际如何?性格怎么样?脾气又怎么样?”
“虽然不工作,朋友也并不多,可性格很好,和邻里的关系也很和谐,我感觉她每天都很快乐,好像并没有你说的什么压力……”
医生在病例上写了些什么,继而又仔细询问了一些问题,大约二十分钟后,他终于放下了笔,盯着眼前少年略显深沉的黑眼圈,沉吟许久,缓缓开口。
“方烬先生,根据您的描述,您最近可能遇见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是让你出现这种症状的诱因……能否再细说一下?”
“不是我,是我朋友……”
“抱歉,口误。”
“诱因?我那朋友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她心很大,吃嘛嘛香……”
“那这样就很复杂了,我们可能需要综合治疗分析……”
“不过在此之前,你那朋友可能需要亲自来做些更细致的检查……”
“我那朋友不方便来,能不能给我开些药,我让她回去吃几天看看?
“如果只是吃药,效果可能不大好,方先生……”
“算了,还是先拿些药吧。”
……
花了半个月的工资,拿了一堆复杂的药物,方烬走出了心理诊所。
无数如密林的高楼下,灯光闪烁的广场上,人们低着头,匆匆行过,眼神冷漠,彼此之下未有任何交涉。
方烬抱紧药袋,缩进阴影里,匆匆离去。
“行行好吧,先生,给点吃的吧?”
“救救我吧!”
无视那些墙角蜷缩呻吟的人影和巷子深处不怀好意的流浪汉,他跑进便利店又买了些晚餐,快步就要走进地铁站。
眼看就要进了地铁站,可斜刺里,却突然蹿出了一道身影,结结实实地挡在了方烬的身前。
“这位先生,请给我五分钟的时间,让我为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救父,现世的英主,自地狱中超脱的神秘存在……”
这个人穿着宽大的风衣,戴着口罩墨镜,头上顶着一个帽子,整个人都躲在伪装下。
方烬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他目光微微一瞥,看到了不远处观察到这里正疾步走来的警卫们,连忙大声喊道:“抱歉!我不需要!”
“请不要打扰我!”
他快速挣脱那人拽着的手,狂奔进地铁站深处。
跑出很远之后,他才回头望去,却见那人已经被警卫跪压在地上,那脑袋面朝着地铁里面,在他奋力挣扎时,墨镜随之脱落,露出那一对满是血丝的双眸。
他死死盯着地铁站里,好似在遥遥与方烬对视着。
妈的!又是神经病!
真是晦气!
方烬心底低骂一声。
他转过身,快步走进了地铁,寻了个凑近电视屏幕的座位坐下。
地铁里没有什么人,这也可以理解。
自从神秘的【21号地铁】禁忌出现,人们都刻意避免了出行,纵然是必须要出行,但凡条件好些,也不会选择坐地铁。
他的目光微微抬起,落到不远处上首的电视屏幕上。
屏幕中是一个短发干练的女主持人,正肃然播报着今日的“新闻”。
“禁忌八、自今晚九点起,监管局将对a区9号、21号、c区18号、19号、37号巷道进行封禁管控,封禁时长未知,请住在以上区域的住户于今日六点前往暂居点集合离开。”
“禁忌九、本卫星城内无21号地铁,如若发现,请勿靠近,且立即报告监管局。”
“禁忌十、请勿于晚十二点整收听电台频道144.44。”
方烬拿出纸笔,就开始逐字逐句地记录起来。
谨记禁忌,是每一个灾后人的基本课程。
方烬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世界本就是这般模样。
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禁忌,每天都过得与众不同。
有滋有味。
曾经也有意图挑战禁忌的勇敢者,可无一例外,都在第二天被救护车蒙着白布抬了出去。
很快,他记录的笔就停了下来。
他注意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人抬头仰视着电视,嘴里嘟嘟囔囔,愤懑不已。
“21号地铁的禁忌还没解决吗?”
“好像已经很久了,每次坐地铁都战战兢兢……监管局那些废物,我们交的税还不如养猪……”
“废物!废物!”
另一人低声安抚着自己伙伴,察觉到了方烬的目光,无奈回以一个满是歉意的眼神。
方烬起身换了个距离较远的座位。???.
不久前刚碰到疯子,他可不想再和这些疯子有什么牵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