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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胡院判不敢抬头去瞧柔嫔的脸色,“微臣告退。”

提着药箱躬身缓缓地退回花厅之中,提笔飞快地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紧随他出来的多络,“微臣待会儿就让药童送药来。”

多络接过方子,犹犹豫豫问:“院判如今就要去回陛下么?”

胡院判心道自从升上院判之后,他的仕途真是颇为坎坷,一想到此时此刻就要去面圣,真是万万分不想去,他长舒一口气,却只得点头道:“微臣奉旨而来,自要速去回禀。”

说罢,胡院判垂着头,脚下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河洛殿。

一出殿门,眼前明黄一闪,他抬头一看,皇帝已然立于身前,一双眼只牢牢地注视着他。

“胡院判。”

胡院判大吃一惊,立刻躬身拜道:“微臣拜见陛下。”

“如何?”

胡院判暗吸一口气,“柔嫔娘娘脉象和缓,只是气血略有不畅,微臣已拟了方子,调养几日便可好转。”

皇帝沉默了下来,既不说话,也没叫起。

胡院判心里好苦,等了好一会儿,才听皇帝终于开口道:“退下罢。”

胡院判不及谢恩,只觉耳畔风过,抬眼一看,皇帝早已进了河洛殿。

*

顾仪喝过多络递来的一杯热茶,缓了缓神,才算彻底回过神来,脑中清明了几分。

哎,罢了。

她起身下榻,坐到妆镜前,午睡前发髻珠环都拆了,可她现在也提不起兴致再梳发了,便取了一条红丝带,在脑后绑了一个马尾。

人刚走到寝殿门口,就见萧衍迎面而来。

他身上尚还穿着朝服,头冠上的旒珠随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来得这么快。

顾仪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蹲福,“问陛下安。”

萧衍“嗯”了一声,“平身。”

他的语调听上去倒是稀松平常,全无破绽。

要不是他来得实在太快,顾仪都会以为他肯定一无所知。

顾仪抬眼望了他一眼,撇撇嘴,下意识地又笑了一声,“臣妾让陛下失望了。”

萧衍见她错开目光,垂眼盯着他的龙袍,眉心便是一跳。

“朕不失望,何来失望。”

顾仪抬头看他一眼却一时无话,萧衍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今日不行,尚有来日。”

顾仪蹙眉道:“若是时时不行呢?”

萧衍长眉微蹙,“你怎知时时不行?”

见她眉间仍旧郁郁,他好笑道,“若是时时不行,就时时不行。”

有嗣自然容易些,但若无嗣,也有别的法子,不过是时日长短罢了。

顾仪闻言一惊,定定地望了他一眼,“陛下不怕后继无人?”

萧衍笑了一声,“朕本就没想过身后之事。”

他从前也未想过子嗣之事。

顾仪肩膀一落,顺势坐到了一旁的椅上。

萧衍走近了些,嘴角轻扬,眸光点亮,“柔嫔娘娘该不会是过于失望了?”

今日他似乎终于得以窥见顾仪的心意。

“臣妾自然失望,但臣妾晓得失望亦无用,兴许只是缘分未到罢。”

萧衍看她闷闷不乐,有心打趣道:“柔嫔娘娘莫急,朕明日就让司宝司挑一尊送子观音奉于娘娘殿前。”

顾仪:“呵呵。”

萧衍捉过一张方椅,坐到了她身前,自腰间锦囊摸出了一串多宝珠串。

“此是早年高僧呈给朕的,如今便给你吧。”

顾仪望了一眼珠串,玛瑙光润,颗颗木珠色泽沉郁,“是陛下的贵重之物,臣妾受之有愧。”

萧衍径自套在了她左手腕上,“兴许有了此珠串,柔嫔娘娘就能心想事成了。”

“多谢陛下。”

她摸了摸冰冰凉凉的手串。

萧衍见她眉目舒展了,徐徐道:“太医既说了你忧思过重,你自宽心些,调养身体为重,生子本就凶险,你身体若是不好,便会愈发凶险。”

萧衍真似全然不以为意,顾仪心中憋闷的郁气因而又散了些。

“臣妾晓得了。”

萧衍起身道:“内阁诸人尚在天禄阁等着朕,朕晚些时候再来瞧你。”

顾仪没料到萧衍是撇下别人来的,立刻随之起身道:“陛下快些去罢。”

*

今日内阁之所以尚在天禄阁,盖因丹鞑的使团不日便会抵京。

元旦大朝会时,丹鞑未进京纳贡,此时已过五月才拖拖拉拉地来了。

不是什么好兆头。

“垤城先行传来的信函上述,丹鞑使团合六十余人,护送来的是丹鞑大君的义女,多珠公主。

依臣之见,丹鞑是有和亲之心。”

一位内阁大臣说道。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反驳,“既是和亲,为何送来的是义女,丹鞑大君膝下九子,六女,这无非是挑衅,意在折辱。

丹鞑不臣之心,已非一两日。”

“陛下还请三思,若能以和亲化干戈为玉帛,何乐而不为,若真与丹鞑兵戎相见,北境定会流血千里。”

“爱卿皆所言极是。”

萧衍挥袖打断了堂上的争执,“丹鞑臣与不臣,此行一看便知。”

齐若唐上前拜道:“若是不臣,陛下可要发兵?

若是发兵,领兵之人又是何人?”

“若是不臣,自要发兵,领兵之人便是朕。”

天禄阁中俱是一静,朝臣继而纷纷上前道。

“陛下三思!”

“陛下身系国祚,岂可儿戏!”

又是好一番争论不休,其中有人趁机提议齐闯领兵点将。

“齐将军业已告老,朕如何忍心。”

萧衍目光扫视一圈,“若真有此战,副将人选,当是于代。”

众人大惊,“于将军……”柳放踟蹰道。

“柳卿何意,于将军如何?”

于代原是丹鞑人,他的步下亦有丹鞑旧族。

柳放的未尽之言,在场诸人心知肚明。

柳放却不敢答。

“柳卿是疑心于将军的忠心?

既如此,柳卿是否也要疑心朕?”

话音未落,天禄阁中跪倒一片。

“陛下恕罪。”

这是眼前的帝王万不可触及的逆鳞。

王座之上的萧衍却轻声一笑,“爱卿何罪之有,平身罢。”

诸人甫一站定,便听他又道:“副将人选,其二尚有周郎。”

周郎是少年将军,常年驻漠南军营,通晓北地军情地理,虽因资历尚浅,缺乏领兵为帅的经验,可众人眼下也挑不出大毛病,不敢多言了。

皇帝权柄愈盛,摆明了是不想再用老臣了。

他的兵权要交到他钦定的新人手中。

直到戌时过半,天边月明星稀,诸人才从天禄阁中退了出来。

高贵公公迈步入殿,奉上新茶,“陛下歇歇罢,今日已是累了一天了。”

皇帝饮了一口茶,却问:“午前,你说有一事容禀,是何事?”

高贵当时确有一事,不过被匆匆而来的胡院判打断了。

“非是大事,乃是敬妃娘娘差人说,与端妃娘娘相伴多年,情深意笃,也想随她一道离宫,前去西山念佛。”

皇帝面上毫无惊讶,“你明日去回她,就说朕允了。”

*

河洛殿中,多络按照胡院判的方子煎了药,端进寝殿呈给顾仪。

药汁不苦,飘散浓浓一股枣味。

顾仪早已梳洗过了,喝完药后,又漱了口,才躺到榻上,在脑中又细致地过了一遍剧情。

萧衍掀开纱帐的时候,就见顾仪睁着眼睛正在发呆。

约莫数息之后,顾仪才注意到他,“陛下。”

萧衍脱下外袍入榻,“你方才在想何事,想得如此专注?”

顾仪笑了笑,“在想烤羊腿。”

萧衍:……

顾仪翻过身,面朝他,试探问道:“陛下今日颇为忙碌?”

萧衍轻颔首,“丹鞑的使臣就快到了。”

果然。

顾仪细细端详他的面目,见他眼下微微青黑,“陛下近来是不是睡得不好,可是又犯了头疾?”

萧衍摇头,“并未,只是时常做一些怪梦。”

“怪梦?

什么怪梦?”

萧衍凝视她瞪大的双目,忽道:“朕有一回梦见你死了。”

顾仪一听,登时心惊肉跳,“怎……么……怎么死的?”

萧衍以为她是害怕,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像在说顽话,“并不知道,只知道你死了。”

那就不是什么漏洞,兴许只是个寻常的怪梦。

萧衍见顾仪仿佛松了口气,“只是梦里面的朕,十分伤心。”

顾仪心里一酸,眨了眨眼,“陛下还梦到了什么?”

萧衍犹豫答道:“朕还……梦到了赵婉。”

顾仪一愣。

好气!居然是这种走向!不如不问!

她短促地“哦”了一声,又翻回了身去。

萧衍抬眼就见顾仪的后脑勺对着他。

他朗声一笑,“柔嫔娘娘,是气着了?”

他伸手去碰她的肩膀,却被她拂开了。

萧衍一笑,欺身上前,“柔嫔娘娘今日失望了,朕左思右想,实乃朕之过,断然不能令柔嫔娘娘失望。”

顾仪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胸前一凉。

她身上的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解开了。

温柔的亲吻落在她发间,身后熟悉的松柏冷香铺天盖地笼罩而下。

窗外圆满月色高悬,乳白色的亮光倾洒遍地,锦幄初温,与夜沉沦。

*

五月末,丹鞑使团终于进宫朝拜帝王。

是夜,皇帝设宴于御花园,款待使团。

宫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御花园中设乐棚,乐伶作乐。

搭好的乌木高台上,外垂黄缘,设御座,宫人立于座后执黄盖掌扇。

园中设露台供歌舞登台,四周林木高挂灯球,内燃烛台,一时满园华灯宝炬,月色花光。

顾仪的位置离御座不远。

宫中原本的四妃端、敬、淑、德,离宫的离宫,贬斥的贬斥,比顾仪稍近一位的只余赵婉,见她身着洗朱轻纱褙子,内衬浅色月华裙,整个人虽是瘦削,却已不见病容。

赵婉扭头也看了一眼身侧的顾仪,因是夏日,她着了一身藕荷色的纱裙,上绣月白玉兰,手中还捏着团扇,轻轻扇风。

两人目光一碰,各自转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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