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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论心

第二十一章

“启禀君上,后宅中的高王已醒了……”

作为高明亲手提拔起来的新晋押衙之一,如今负责照料守护高骈的周迪小声交代道:

“好,如此甚好……”

然而高明闻言不由的眉头一挑,又释然道:

“快与我前往拜见和请教。”

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位便宜叔公高骈倒是曾经一度醒来片刻,然后在前来拜见的张承业等一干附从讨逆人等当前,仓促露了个脸算是个变相的鉴证和背书之后,就很快再度陷入的昏睡不醒直到现在。

“诺!”

周迪连忙应声道:他也是高明前身硕果仅存的几位扈从之一。最初因为出城接应前身逃回时受了不轻的伤,故而被留在别宅当中休养,才得以逃过随前身去往道院的那场死劫。然而他那种明亮而沉静的眼神,却看得周迪不由本能躬下身去气不敢出,只觉这位故主历经这场变乱后显得越发的恩威莫测起来。

事实上在平乱之后,高明至今还是一个除了自封的扬州讨逆军总管头衔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的光杆。而他后续统治扬州乃至偌大淮南镇所需的一切名分和权力合理性的追加补全,显然都要落在了这位终于醒来的“叔翁”身上。

随后,高明挥手屏退左右亲随和周围所有侍从人员,而站在变得空荡荡只剩下花木繁茂、虫鸣鸟叫的院落里,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伸手扣门推入,又穿过了两重随风飘荡的轻纱帷幕之后,见到病榻上那蚕眉细眼、银发霜须而颇有些道骨仙风的老者。

只是斜靠在锦缎枕头上才能撑住身子的他,实在是消瘦得厉害,反而显露出异于常人而格外宽大的骨架来;原本保养得当而尤有红润光泽的皮肤,也皱巴巴贴在骨型上而显出分明的老人斑来。显然是这些日子在那妖道手中没少吃尽苦头。

溢于言表的精气神也萎靡得很,根本很难想象早年在军中的威风八面和挥斥方遒、或是于节衙署理东南诸道发号施令时,那般凛然森严、尽在掌握的做派和气度;或又是后来虔心修道求仙之后,那种越来越超脱于凡俗而与常人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因此此刻的他,就像是饱经鲜花热油的盛极之后燃尽剩下的灰渣;而在这具消瘦萎靡的身体里只剩下些许还活着的气息;以及不那么浑浊的眼珠里所透出,还算相对正常的那一点神志而已。然后,又随着高明的出现而从沉寂中泛起了波澜。

“四十三郎么?,不对,你不是四十三郎!四十三郎可没有这种决意和手段!”

只见霜发如雪而眼神慢慢转动着泛活过来的高骈,突然主动开口道:

“若我不是四十三郎,那又该是谁呢?”

高明闻言略微一惊,却又微微笑道

“。。。”

听到这话,头脑还有些不够清明的高骈,却是突然无言以对:因为自从醒来后的短暂听闻让他实在无法想象,就是这位平日里并不算如何出众和显眼甚至有些偏执的侄孙,居然在高氏族灭的关键时刻纠集城内将吏,做成了这件拨乱反正的惊天大事。

“四十三郎当然已经死了,就凄惨无名死在了那道院的不明角落里。”

然而高明又接着开口道:

“现如今站在高王当前,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另一人而已。”

“你。。。”

这下倒轮到高骈有些犹疑和隐隐不安起来了:这难道是因为这位侄孙在生死之间受了莫大的刺激,而在极度愤怨中完全改弦更张了性情和做派,变成了截然相反的判若两人了么。

“高公前半生戎碌,后半生都在求索神仙之道,怎么事到临头了,却依旧浑然不觉么?”

高明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想法,继续开口:

“老夫修炼半生只求超脱却一无所得,难道世间还真有神异之处?”

高骈只觉得又惊又疑:

“自然是没有了,自祖龙铸十二金人以为绝地天通之后,人鬼神各分其界,世上就再无显圣之处了。就连我乱入这世上也是因为意外使然,但也因此扰乱了天命轮转。倒是无疑见了你一命而已”

高明淡声说道:

“我还知道你已经命不久矣,若是毕师铎入城固然会表面尊奉你一时;然后就会在危困之下因为一个女巫“大人祭天”卜言,将你敲光牙齿,打断四肢而死,”

在高明一口气接连说了许多件与他有关的生平事迹,还作为旁证的若干事关当代朝廷机要事件,以及只有天子侧近才知的历代密要和内情之后,被连续震惊得无以复加,只能用力捂住心口以为激烈喘息的高骈,才缓声重新开口道:

“那,您又想要什么?”

“当然是高公残余的名头,还有这淮南上下的权柄?”

高明毫不犹豫的说道:

“名头和权柄,难道天人之流,也要这些凡俗之势?”

高骈却是大惑不解又微微苦笑了起来:

“我修行的是人道之法,既然已经被谪入这世间,自然要想做些逆天改命的救世手段。如今天机已乱,正是世人大有可为之时。”

高明淡然忽悠道:

“那,老夫可曾有什么益处?是否还能真正登……”

高骈犹豫了下,却是忍不住问道:反正他已经似乎无可失去了,而如今生死安危也是变相操持于对方之手。

“你,还能指望什么,余生以来居高位而昏聩滥权,内不忠王事,外无任人之明,以致生民流离涂炭;最多也就多活几年以为效赎和补偿,确保死后重归轮回,不至于直接下阿鼻地狱而已。”

高明却是毫不客气打断他道:

“我自然不能给高公任何助益,但是至少能够令高氏家门重振于天下,乃至重新登临那贵不可言的高位所在。。”

这一刻,好容易从心潮跌宕中平复下来的高骈,却是觉得满嘴苦涩而充斥着荒诞不经;自己曾经所深信不疑的神仙中人,却是个所图极大,最终却害人害己的盗名欺世之辈;而疑似化身为侄孙的超脱之人,却又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当高明重新出来,挥手让守候在院落外那些侍从奴仆重归的那一刻,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部分东西了。至于还有更多的部分他也并不急于拿到手。这一方面是因为眼下自己的控制力和影响力所限,还需要继续借助对方的名头和身份为过渡。

另一方面是这种迫不及待想要把所有一切,都抓在手里的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更有吕氏的前车之鉴当下,很容易就引起新的忧虑和人心不安。所以高明还需等待时间逐步验证了自己的历史预见性后,才好让高骈心甘情愿、完完整整的交出来。

随后,来自节衙内一封由高骈亲手所书和用印的均令就此颁下。以告贴节衙外并城内各处街头、市口的木榜宣称,表高门硕果仅存的男丁,同辈排行第四十三的族子高明,为左金吾将军、权淮南道监察御史、淮南衙内都知兵马使、东南诸道招讨行营行军司马、江淮水陆发运副使等等;

此外一起被列入擢升名单的,还有一批追随高明讨逆有功,又一起比肩上阵杀敌过的将弁。比如巡河营教练使吕方,转任为胜锐军左厢马步军兵马使;广陵团结营后城都尉周森,改任骁雄右厢步军兵马使;胜锐军右厢指挥使卢师虔,则转为重建的五城团结兵副使;

至于右金吾卫左右翊府别将张直范,因为当先破阵杀敌的突阵首功,遂以保留本职兼领雄锐军副使,暂代缺位的雄锐军正使,督押左右厢各位兵马使、指挥使。算是高明身边这批被提拔位阶最高的一位。而原本巡河营副尉罗念,也得以从权授的衙前将,转正为衙前兵马指挥使。

也就是以例行酬功论赏的提拔升迁和交换基本盘的模式,基本安插并掌握住眼下城内建制相对完整,兵力最多的骁雄、雄锐、骁捷、胜锐等淮南四军,再加上五城团结兵。然后再通过他们为契机和介入点,以便日后对这些旧属部队更进一步的改造和重整。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另一批既没有什么太大过失和罪责,但也没有什么作为和表现的将弁军吏,要么被加以荣衔高升到清闲无事也无关紧要的位置上去;要么就在同袍的好心劝说之下,就此主动上书告老、告病回家,拿着以高王名义颁下的赏赐做个安乐闲人去了。

虽然出于求稳的考虑,一时没有办法对扬州城内相对复杂的军队体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变和大动作。但是短时间内用一批相对倾向和忠于自己的将弁官属,所构成的全新利益集团取代旧有的武人群体,也是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新上位的方镇之主,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此外,除了籍此从高骈那里拿到手的一份官属将吏的候选名单之外,高明还按照事先的计划再给自己找一个帮手,或者说是在政治上还算过得去的盟友。因此在颁布最新任命文书之后,面对被单独留下在节衙的张承业,高明开门见山道:

“我已奏请高王,表继元为权扬州都督府长史,自此勾当节衙判官事。。”

“元明!何至于此?”

张承业闻言却是有些失声道:

“有何不可?继元既有襄助讨逆之功,又有后事安定之才,真乃实至名归。。”

高明气定神闲的笑道:

“这,委实不合常例吧!我乃朝廷的内臣出身,远非正途……”

然而张承业依旧是神情恍然道:

“如今天下纷纷,被打破的常例太多,又何止于如此?天子堂前,就连商贾、奴仆之流尚得以节镇一方,你区区一个非正途的内臣算什么?”

高明却是正色坦言道:

“况且,这岂不就是为了朝廷大义和权威再临东南的权益行事;于公继元若不能挺身而出,岂不是辜负了朝廷的厚养和栽培了。于私,继元难道就忍心坐视眼下的大好局面不顾,让我埋没于案牍如山而无力再有其他作为么?”

“这。。”

张承业却是犹豫再三才道:

“可否令我秉明大人,以为定夺呼?”

“这也是应有之义,”

高明点头确认道:

当然了,高明给他安排的扬州都督府长史这个位置足够清贵尊崇,而勾当节衙判官事也足以发挥出相应的地位和作用,又有足够继续上升的提拔空间。却是在高明表示了初步意向后,由那位便宜叔公高骈所建议的结果。

毕竟,自从乾符末年天子西行之后,天下大小藩镇四十八路,分镇节度使三十七,观察使十,而防御使一。其中关内八镇的七镇,河南道的十镇,河东道的四镇,相继都献表投附了黄巢攻入长安建立的大齐政权。

因此为了剿灭农民起义军,远避剑南的大唐朝廷开始“藩汉将士赴难者,听以墨敕除官”,也就是把朝廷用大义名分所掌握的最后一点的人事任命权,授予了参与平叛的藩镇自己决定,而自此开始大肆自行委任官吏,直到唐朝灭亡也在没有能够收回来了。

可以说,大唐朝廷两百多年间所残留下来的大义名分,所形成的最后一点约束力和制衡手段也随之土崩瓦解;在此之前虽然屡屡有所藩镇自行继立的事件,但是无论是谁人在位都要想办法取得朝廷的认可和敕封,不然很难保证自身权柄和地位的正当性,而成为部下继续反乱和以下克上的理由。

朝廷甚至可以通过针对性的人事任命和高官厚禄,来分化瓦解具体的藩镇内部力量,乃至把那些桀骜不训的军头推翻掉,换上相对恭顺一些的人选;但是自此之后,这些藩镇就获得了自己封官许愿而将割据势力稳定下来的基础了。

因此,藩帅只要在相应的朝廷官职前加上署、行、权、兼、代、领、守之类的字眼,就可以名正言顺委以私人发号施令、颁行政务了。就像是曾经得势的妖道吕用之,就被表为权岭南节度使、行御史中丞。

而眼下高明兼有的一连串十几个头衔当中,含金量最高的也就是被惯常视为方镇“储帅”身份的,淮南衙内都知兵马使和东南诸道招讨行营的行军司马而已。唐末大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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