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活不过明天
雪停了。
云破日出,东方既白。
坐在飞奔的马上,烈烈的寒气迎面扑来,又困又累的晚芳彻底睁不开眼睛,也不想睁开眼睛,身后有一个暖和的靠背,闭着眼睛打瞌睡,等她睁开眼睛时,已经坐在了暖和的马车里了。
在摇晃的马车里,更舒服了呀,晚芳就更不想睁开眼睛了,想着回到侯府怎么也该到了晌午吧,许氏要是知道她一夜未归,该会用怎样的一副脸孔对对待她呢,把心一横,干脆睡着得了,难题交给陈禹琛。
昨晚的事发生的太突然,晚芳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皇宫大殿上,陈禹琛跪在皇上的面前,等着皇上的问话。
皇上刚听了陈禹琛的禀告,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城外北郊的山洞是建造先皇的陵寝时留下来的采石洞,竟然被太子用来秘密训练和安置死士,这怎能不让他震怒。京城北郊还有好几个这样的采石洞,废弃了的采石洞,难道也被太子占去了?
不怪皇上会这么想,太子的胆子太大了些,完全不似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乖巧模样,被三皇子欺负和压住制了的模样。
太子养死士的银钱从哪里来?死士又是从哪里招募的?皇上不禁问出了口。
“启禀皇上,死士都是建造皇陵徭役的儿女,至于银钱从何而来,微臣不知。”陈禹琛说一半隐瞒一半,这样做才不会引起皇上的忌惮和猜疑。
他要让皇上明白,他是顺着暗杀他的死士一路查下去的,这才查到了太子的死士训练地,不是为了要扳倒太子,而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还有便是大哥陈禹衍牵扯上了死士一事,为了侯府,他才不得不去查死士一事,给皇上一个交代的。
如果让皇上误以为他有了能扳倒太子的实力,不仅皇上会对付他,太子也一样,那么他绝对活不过明天。
皇上听后一惊,心中不禁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揣测。
待他驾崩后,建造皇陵的徭役大多都要被处死或者是陪葬的,到底由谁来决定哪些人会被即刻处死,哪些人要陪葬,还有哪些人是不用被处死和陪葬的,这个决定人便是刚即位的新皇,现在的太子了。
所以太子的身份在皇陵建造地是非常管用的,徭役和督造官大都会为此而提前巴结讨好太子,以求得太子的承诺和庇护,等他驾崩后,他们能活下来而不用被处死和陪葬。
他们拿什么来巴结讨好太子?求得太子的庇护。
徭役没有太子能看得上的财和物,但有人呀,他们便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儿女拱手奉上,而官员呢?他们有财物,即便没有,也可以利用职务之便给太子谋取好处。
那么他以后陵寝里的陪葬品呢?还有给他陪葬的后妃,是不是也会出现变数?
太子是不能插手皇陵建造一事的,朝廷早有明文律法规定此事。
但现在呢?
太子不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手伸进了皇陵督造一事,且已有了一定的气候。
想到这里,皇上不寒而栗。
再一联想到暗卫这段时间在太子府暗中查到的消息,皇上的脸便绷不住了。
太子府里的女人都没能为太子生下一男半女,是什么原因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正是因为知道了,所以他才对每年不断有世家女子进太子府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
反正那些愿意进太子府的女子又生不出孩子。
即便他是这样的纵容太子,太子还是在跟他耍阴招,竟然用上了迷药,迷倒那些不愿进太子府的女子,从而达到太子想通过联姻来拉拢世家或者是朝廷官员的目的。
岂有此理!
还有太子藏匿私生子一事,将这些事都联系在一起。
是不是太子已经知道了是三皇子派人暗中在太子府下毒一事,所以太子才养死士杀了三皇子。
太子的势力不容小觑。
太子装出一副被三皇子欺负狠了样子,以此来迷惑他和三皇子,三皇子被太子杀了,太子下一个想要对付的人是谁?
思及以上的种种,皇上后颈脖发凉。
“爱卿有功,想要什么赏赐?”皇上神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毕竟任谁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有可能在暗戳戳地对付自己,谁的心情都好不了。
陈禹琛神色一凛,正色道:“臣只是在代大哥将功补过,臣不需任何赏赐。”
陈禹琛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请皇上高抬贵手,在清算忠毅侯府时念及他此时的功劳,能饶侯府众人一死。
皇上听了陈禹琛的话,心情稍稍好了些,忠毅侯府里还是有人忠于他的,至于陈禹衍,现在还不是处置他的时候,太子有儿子一事,必须隐瞒下来。
“爱卿起身吧。”
陈禹琛起身后退出大殿时,正好碰到了急忙赶来的太子。他心中一紧,也不知是凑巧还是皇上特意的安排。
这么巧就碰上了太子,他想要深藏起来都不容易了。
陈禹琛退出大殿后,皇上居高临下,拿起账册和名册砸向跪在下方的太子。
“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皇上一脸愠怒。
太子冷汗涔涔,一句话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
大殿上如寒冬般肃杀。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儿端着一小盘糕点,兴致匆匆的跑进了大殿,蹬蹬蹬发出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的敲击在太子脆弱的心房上。
到底是哪个小儿如此大胆不知规矩礼数,竟然敢在大殿上奔跑,宫里的皇子、公主和太监们是都不敢的,太子微微的抬起了眼角,看到一个他近日日思夜想的小身影。
太子惊得瞪大了双眼,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全身的力气如同被抽干了一样,使不出丝毫的力气,跪不住,身子徐徐的倒下,瘫软在地。
太子的身子是倒下了,但他的心和眼还清醒着,他听着皇上和他的儿子如寻常百姓般的祖孙对话,他已经死寂沉沉的心,一点一点的又活了过来。
“祖父,来,张开嘴。”小儿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糕点放入皇上的口中。皇上真就张开了嘴,接下了小儿手里的糕点,并吃下了小儿喂给他的糕点。
然后小儿又拿起一块糕点自己吃了起来,时不时的还扬起笑脸,对皇上笑一笑。
皇上马上回了一笑,这一笑,把太子的心彻底唤醒了过来。
可下一幕发生的事,太子又看不懂了,心随之也跌到了谷底。
只见敦亲王拄着拐杖,不见身边人的搀扶,慢慢的走进大殿,小儿见敦亲王来了,端着盘子又跑到了敦亲王的跟前。
“曾祖父,来,吃一个。”小儿拿起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送给敦亲王,敦亲王躬下身子张开嘴去接小儿手里的糕点。
盘子里的糕点都吃完了,小儿这才牵着敦亲王的手,拿着一个空盘子跟着敦亲王离开了大殿。
太子这下回过味来了,刚才应该是敦亲王追着他的儿子追到了大殿,可是他的儿子全程都没看他一眼。
自从儿子出生后,他也就见过儿子三次,一次是儿子刚出生的时候,第二次是儿子五岁生辰的时候,第三次便是刚才了。
儿子根本就不知道有他这么个爹,刚才怎么会认他呢?太子心里堵得慌。
皇上见他的孙子不认识太子感到分外的满意,皇上不打算把太子的私生子还给太子,也不舍得杀了这个让他喜欢的孙子,而是把孙子交给皇室宗亲,宗人府的实际掌控人敦亲王,孙子已经记在了敦亲王孙子的名下,成了敦亲王的曾孙,从名分上来说,孙子已不再是太子的儿子。
更不是陈禹衍的庶子。
今天让太子看到这一幕,就是要太子知道并记住,他没有儿子,一直都没有儿子,别再尝试着找回儿子了。
即便找到了,也不是他的儿子。
皇上收回心神,把目光又放到了太子的身上,看得太子汗毛倒竖,赶紧又跪直了身子。
“回太子府去面壁思过,没有朕的口谕,不得踏出太子府半步。”
太子听后又跌坐回地上,他被禁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