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和离
来到静思堂,晚芳唤醒了犹在愣愣出神的忠毅侯:“爹。”
忠毅侯收回心神,看向晚芳,眼神闪烁,然后又朝晚芳的身后看了看,露出失望之色。
“老三媳妇,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呀。”忠毅侯重重叹了一口气,神情萎靡。
不知他是想在晚芳的身后看到罗先生呢?还是想看到他的孙子和孙女?
这些,晚芳都不想管,而是直接掏出和离协议,展示给忠毅侯,她可不放心将和离协议交到忠毅侯的手上,他要是一个愤怒,气得撕了和离协议,可怎么是好?所以,和离协议一直牢牢地拿在晚芳的手里。
忠毅侯被晚芳挡住了视线,只能收回看向门口的眼神,定睛看着纸张上写的内容,看过之后,他疑惑不解了。
“老三媳妇,和离?这不是老三的字呀?”
既然忠毅侯看明白了是和离协议,想来也看完了上面的几点内容,晚芳便收起了和离协议,妥善保管好,才据实说道:“没错,这封和离协议不是禹琛写的,是我写的,上面有禹琛的手印。”这话,没任何毛病。
忠毅侯暗自嘀咕起来,难怪了,楚氏都不带着孙子和孙女回侯府过年,老三出发离京那一天,楚氏也没回来送一送老三,安国公府也没来一人,老三也没提起过楚氏,他当时便觉得很奇怪。
现在想来,原来楚氏并不是因为气不过老三娶庄家那丫头为平妻,才带着孙子和孙女出去避一避的,而是已经和老三和离了呀,自己竟被瞒了这么久。
“和离协议上说老三不要一双儿女了?这怎么可能?”忠毅侯很是惊讶,老三与庄氏去西北,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兴许是五年后,也有可能是十年后,无召不得回京,他愿意与楚氏和离也在情理之中,但说到不要一双儿女,这不像是老三能做出来的事情呀。
“白纸黑字,和离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不信你可以送信去西北,问一问你那好儿子。”晚芳很是淡定,离开侯府后她就拿着这份和离协议去官府备案,等陈禹琛知道了,为时已晚。
听晚芳这么一说,忠毅侯有些信了,当初退掉楚氏的亲事那会儿,也没见禹琛多么在意楚氏,看来是禹琛最终选择了庄氏,想与庄氏生下儿女,老三都按了手印,看来是真的了,既然如此,那他就放楚氏走好了,可当他想到和离协议上写着老三连儿子和女儿都不要了,还是很生气的。
可转念一想,楚氏带着两个孩子,想要改嫁也没人要呀,到头来还不是会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求侯府收留。
等楚氏吃够了亏,碰了壁,就老实了,最终还不是得回到侯府来,到那时,楚氏就从平妻变成妾了呀,嫡孙变成庶孙,一个庶孙而已,对侯府来说并不重要。
这时的忠毅侯,是想都没想过他的孙女。
这么想着,原来气愤的心情便平静了下来,不在意地瞥了晚芳一眼,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便放晚芳走了,提都没向晚芳提起陈劲元和陈劲楚。
晚芳走出了静思堂,一直跟在晚芳身后的春草这才反应过来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少奶奶与少爷和离了?
走回枕山院,当着沈氏和杜姨娘的面,晚芳宣布她和陈禹琛已经和离了。梁向智看了马匹回来,正好听到了晚芳说的这句话,呆愣在原地。
他去马厩里看过了,那匹马不是当初他选的马,被人掉包了,现在看来,这马是不是楚氏掉的包,都不好说了。
杜姨娘愣愣地看着晚芳,渐渐地肿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对晚芳的怨恨消退了几分,想的是等陈禹琛回来后,让他抬自己为平妻。
沈氏也是愣在了原地,楚氏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五皇子从此失去了安国公府这支势力了?
王大夫看着晚芳的神色莫名,不好在这个时候和晚芳说些什么,而是和晚芳一起走出忠毅侯府。
对,在晚芳宣布已经与陈禹琛和离后,再没有一个为难她了。
站在忠毅侯府的门外,王大夫忍不住问晚芳:“侄女呀,你真的和禹琛那小子和离了?”
晚芳点头:“是的,伯父,我这就拿着和离协议去官府,我让连翘送你回去,今天多亏了你过来帮忙。”
王大夫的唇角抽了抽,一声不吭地拎着药箱朝安国公府的方向走去,连翘愣愣地跟在王大夫的身后,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
晚芳和春草徒步走去京兆府衙,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里这几年,虽然她嫁人了,生了孩子,但始终都没有真正融入这里,不能接受这里的某些习俗观念,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不过,她无怨无悔。
其实从嫁给陈禹琛的那一刻起,她不是就一直在准备离开吗?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
京兆府衙乱作一团,人人都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好似在办理极其重要的案件,安大人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忠毅侯府的陈左将军和陈三奶奶是和离了之后再出发去西北的,还是刚刚才和离的,晚芳很快就拿到了盖了红印的和离协议,并在府衙备了案。新
到了这一步,就是回安国公府了,让娘家人去忠毅侯府拿回她的嫁妆,虽然她的大部分嫁妆都带在身上,但还有陪嫁的箱笼、首饰和床留在忠毅侯府,并不是晚芳不舍得这点儿东西,一定要大张旗鼓地拿回来,而是要做给世人看,让世人都看到,她与陈禹琛和离了,安国公府和忠毅侯府再无瓜葛。
多年后,陈禹琛回来,已成定局。
王大夫比晚芳先一步到安国公府,连翘也已经和楚二老爷与叶氏说了晚芳已经和离的事儿。
出乎晚芳的预料,叶氏并未掉眼泪,而是心疼地看着晚芳:“芳儿,你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其实在你搬出侯府后,娘就已经猜到了有今天这样的结局,芳儿呀,回家来吧,娘会照顾你的,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叶氏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晚芳笑了笑,难怪她住在窑炉坊的期间,叶氏都没去找她,原来正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呢,看来,也不是全然没有人不了解她,她看向楚二老爷:“爹,女儿还有好些嫁妆放在侯府,你派人去帮女儿拿回来放到听雨院去吧。”
然后转头对叶氏说:“娘,我就不回家了,我和儿子女儿住在窑炉坊,专心教导他们,顺便打理生意。”
“芳儿呀,不行,你们一定要回家来,不然娘不放心。”叶氏很是担忧,和离的女子就该回娘家,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外面,得遭多少人的白眼呀?
晚芳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催促楚二老爷:“爹,天不早了呢,今天就把我的嫁妆拿回来吧?”
楚二老爷利索地站起身,说了一句:“好,爹这就带人去一趟忠毅侯府。”
晚芳诧异,楚二老爷竟是要亲自去忠毅侯帮她拿回嫁妆!
这样也好,于是又对叶氏说道:“娘,窑炉坊里很好的,你不用为女儿担心,不如你到窑炉坊去陪女儿住上一段日子可好?”
“不了,娘脱不开身,你大嫂还怀着身孕呢。”叶氏嗔道。
被晚芳这么一打岔,叶氏也便不再执着让她搬回安国公府了,天色不早了,晚芳、连翘和春草先送王大夫去回春堂,然后再出城去。
世子梁向智气恼地回到常山王府,平白无故被人冤枉,能不气恼吗?匆匆去后院的马厩里瞧了一瞧,当初选中的那匹马并不在马厩里,那便是没送错了。
到底是谁掉的包?
回到书房,梁向智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到底不放心,于是叫来了暗兵头领。
梁向智居高临下看着身材高大的蒙面男子俯首帖耳地跪在自己的面前,神色严峻,声音浑厚而低沉:“怎么样?查到了楚氏有何本事了吗?”
蒙面男子摇头,垂下眉眼:“主上,楚氏身边有高手,人数众多,我等近不了她的身,上回派出去的人全都折损在楚氏的手里。”
梁向智眸色微沉,森冷道:“十二人全都没了?”
“是,之后无论我们再如何想办法靠近窑炉坊,都会被对方发现,也就没在尝试了。”
十二人全是高手,刀刀能拿人性命的高手,全是他从牢房里劫出来的死囚,就这么没了?
世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也不敢相信。
书房里安静下来,死寂肃杀。
几息之后,梁向智忽然笑了起来,开怀大笑:“你去查一查,侧妃送去忠毅侯府的马匹到底被谁掉了包?”
“是。”说完,暗兵头领躬身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