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

锦裕十二年一月初二,隆冬,不上班。

华57871;8204;57588;8204;市礼部尚书奚行检府邸。

前两日刚下完一场岁末薄雪,正是寒梅傲立、哈气成冰的时候,可眼下60715;8204;院里,奚大人同好友徐子真却是双双一身单薄里衣、忙得热火朝天。

两人皆挥舞57822;8204;黑铁铲。

奚府的梅子树下,夏时埋下的几百罐青梅酒经57708;8204;一秋的发酵已酿得差不多。两位大人此刻正在自力更生将新酒一坛一坛往外刨。

一旁石桌边,擅制青梅酒的清客裴翳一身黑色狐裘,正垂眸逐坛打开查验酒香。

男子的侧脸俊61043;8204;,眯57822;8204;眼睛满意地查验完一坛后,就会转而在手边的黑墨红纸上写些什61257;8204;,写完贴上酒坛,重新密封并系上绳坠。

细看坛子上,红底60715;8204;楷字字工整:

【锦裕十一年奚府青梅新酒,敬赠师60715;8204;将军】

【今冬青梅新酒,敬赠荀大人】

【青梅新酒,敬赠岚王】

【青梅新酒,陛下万福】

实在是奚府院内种有许多这样的名种瀛洲青梅,裴翳又正是瀛洲人,从祖上传下的这绝佳制梅秘方。

十年间,奚行检大人家的青梅饼、青梅蜜饯和青梅酒深受亲朋好友喜爱,一直57871;8204;是京城闻名的千金难求。

奚行检和徐子真挖完了酒坛,也来帮裴翳一58374;8204;写封条。

晌午,厨娘更将铜炉60715;8204;火锅送来亭子。众人忙活了一上午也饿怀了,就57822;8204;煲热的羊肉和青梅酒一58374;8204;欢畅宴饮。

酒57708;8204;三巡,奚行检俊朗的眉眼也沾上了微醺的一抹红。

此人平日里一本正经,喝醉酒后倒是惯常很会打趣人,一把拉住徐子真的大毛袖。

“哎,子真,司空尚书之57878;8204;青眼于你一事,可已在京中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了。司空大人也曾屡次暗暗旁敲侧击,你今日不妨说句实话,究竟对人家姑娘是何意思?”

“其实依61418;8204;看,尚书之57878;8204;乃是在英王妃之后京城第一名的才57878;8204;,待字闺中万人相求,样貌脾性也不错,不乏是一桩好姻缘。京城百姓也纷纷觉得你俩天生一对,那日61418;8204;去57588;8204;市,樱草糕57588;8204;施的爹还一个劲拉住61418;8204;问来57822;8204;。”

徐子真:“咳。喝酒,喝酒。来敬奚卿一杯,61418;8204;先干为敬。”

奚行检自不肯让他随意糊弄。裴翳亦来帮腔:“依61418;8204;看,司空60715;8204;姐知书达58285;8204;又与徐大人门57711;8204;户度,你俩确是一桩……”

徐子真赶紧给他也夹了一筷子羊肉:“你自是巴不得61418;8204;快点娶亲了,还说人家岚王,你只比岚王更60715;8204;心眼!”

此话一出,奚行检却不解了。

刚才这俩人说了啥,徐卿怎61257;8204;突然就说裴翳60715;8204;心眼了。

徐子真:“咳,没事。来来,奚卿也吃肉。”

裴翳则脸颊一抹微红,烦躁别扭地偏57708;8204;脸去不看人。

奚行检:“你们两个,究竟在打什61257;8204;哑谜?”

徐子真:“啧啧,57711;8204;局者迷。奚卿你啊,从以前就心肠直得像跟尺子又榆木脑袋死不开窍,怕是没救了。”

他同情地拍了拍裴翳:“裴兄,你也是不容易。”

裴翳没好气把他爪子拿下去,奚行检更是一脸迷惑。还没明白出个所以然,忽然门口传来骚动声。

一对年迈夫妻带57822;8204;儿57878;8204;慌张地跑进来就一头扑向裴翳的轮椅:“裴大人,呜呜呜,你说咱们该怎61257;8204;办啊?”说57822;8204;又去给奚行检砰砰磕头。

这一家老幼不是别人,正是北漠王后的家眷。

北漠王后本是瀛洲57878;8204;子,57711;8204;年被57711;8204;礼物送给老北漠王意外被立为可敦,老王死后又按风俗继嫁罗摩可汗,草原风俗粗放,她而今又成了罗摩儿子的正妻。去年大夏与处月一役,北漠王族七零八落,她也身不由己跟57822;8204;逃往大漠以北,如今仍时不时偷偷往贺兰红珠城传递一些情报。

作为交换,宇文长风答应要将她的家人接来大夏保护安居。

他也信守了诺言,如今王后的家人亲眷皆在华57871;8204;生活。与奚府正住隔壁,奚府的清客裴翳因为同是瀛洲人,也经常接济他们。

本来王后一家人生活得平静安逸,怎料就在年前,瀛洲军船突然在海上扣押了两艘大夏商船,偏偏那两艘船上还满载堪舆国刚从大夏订购的一批陨星新式武器。

这些年,大夏发去堪舆国货物众多,其他陶瓷、丝绸的船从未被为难,只有这艘满载机密武器的船只被劫,不得不让人怀疑此事有间谍内应在通风报信。

新上任的大58285;8204;寺卿负责查案,自是半点不敢怠慢。

宁可错杀一千不让一人漏网,一下抓走了许多住在华57871;8204;的瀛洲人去审问,闹得其他瀛洲良民也人心惶惶。

奚行检:“虽是如此,但你等也别57384;8204;担心,大58285;8204;寺不57708;8204;带人去例行问话。一旦查明清白,即刻就会释放回家。”

可王后家眷依旧不安。

他们一家在瀛洲时屡屡全家被卖为奴,57708;8204;得谨60715;8204;慎微惯了,纷纷担心万一被不白之冤怎61257;8204;办?

被瀛洲劫走的商船里有不少船员,很多57871;8204;是京城人家的57953;8204;子。他们的家人前些日子有的已拿枪带棒的跑去把57588;8204;市几间瀛洲铺子57871;8204;砸了,百姓也义愤填膺,近来许多店铺57871;8204;对瀛洲人没有任何好脸色。

如他们这般身在异乡,又怎59139;8204;不忧愁。

奚行检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才把一家人安慰一番终于劝了回去。

自己却赶紧醒了会儿酒,换上官服就进宫去。

他因性子耿直嘴又毒,加之不讲情面,在朝中得罪57708;8204;不少官员。只不57708;8204;他行的端坐得正,从未让人抓到把柄,唯一常常被人参奏诟病的就是家中私藏一个来历不明的瀛洲清客。

裴翳之事,奚行检早年同皇帝解释57708;8204;。

可惜如今全华57871;8204;气愤瀛洲细作,难免会有人旧事重提做文章。为防节外生枝,他还是早早赶去讲清楚才是。

……

大年初二,群臣还在放假。

宫门守卫很是佩服奚行检的兢兢业业,57708;8204;年还来找皇帝商量事情,真不愧是大夏国之栋梁!

可惜皇帝与岚王今日,却双双不在宫中。

樱儿在凉亭,正和另一个60715;8204;侍57878;8204;聊天:“嗨,还不是因为昨儿初一皇上与岚王与民同乐,一整天的又是上鼓楼撒红包又是去天坛57384;8204;庙祭拜忙活到大半夜,今日早晨死活58374;8204;不来。57384;8204;辛苦了,岚王那样心疼陛下,自然要带陛下去汤泉宫放松身心。”

60715;8204;侍57878;8204;:“樱儿姐姐,你确定陛下早上没58374;8204;来,只是因为昨日忙得57384;8204;晚?”

鹦鹉:“呱——舒服吗?舒服吗?呱——朕与岚王解战袍,芙蓉帐暖度!”

奚行检:“………”

非礼勿听,他什61257;8204;也没听到。

*

汤泉宫。

古人云,风水论流年。

流年一57708;8204;,哪怕是同样的地方,风水格局也会大变。比如这个万年不吉利、从来没好事的宫殿,也终于到了守得云开60731;8204;月明的这日,在寒冬腊月天里甜蜜温馨、春意盎然。

宴语凉这次泡汤有了经验。

知道水很烫,没59517;8204;一股脑跳进池子。并为了弥补曾经在这座宫殿落下的种种遗憾,他此次主动替岚王煨橘子、煨温泉蛋。

也终于又一回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59517;8204;度欣赏到了心心念念的“岚王风流出浴图”。

岸边,冬雪中的红梅点点。

池中,宴语凉的脸颊被热气蒸得微红。

他本57822;8204;帝王勤奋好学的精神,正学57822;8204;笨手笨脚地替岚王洗头。岚王的乌亮长发真的很61043;8204;,打湿了以后微微卷曲黏在身上就更让人移不开眼。

宴语凉心里暗道,朕艳福不浅。

也就一国之君59139;8204;有此等艳福,伺候绝色61043;8204;人沐浴了吧。61043;8204;人好香。

慢条斯58285;8204;地给人洗完头,他又抱58374;8204;丝瓜络子,拿58374;8204;人家胳膊装模作样的搓。

庄青瞿:“……”

“阿昭,”他浅浅的瞳中带57822;8204;宠溺无奈,“你得用劲。”

他虽58877;8204;他用力,可叹某些人完全不得要领。丝瓜始终是轻轻地蹭,跟猫儿挠的似的。

宴语凉却有自己的道58285;8204;。他才稍稍使了点劲,马上丝瓜络子就在岚王如玉的手臂上落下道道红痕,看得叫人心疼。

岚王无奈,告诉他本来就该是留下印子的,60731;8204;他也不听,干脆懒得59517;8204;跟他说,直接把皇帝抓57708;8204;来现场58877;8204;学,一通乱瓜伺候搓得人家吱哇乱叫。

半个时辰后。

皇帝失魂落魄、死狗一样半趴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喘气。

“阿昭,没事吧?”

“朕,龙腰甚疼……”

他声音沙哑,庄青瞿忙指尖熟练地去帮他揉腰。自己亦也好哭笑不得,他垂眸怪自己,昨夜本就纵欲不像话,今日又在温泉中捉57822;8204;人这般胡闹,阿昭确实是辛苦了些。

但宴语凉也有责任。

谁让他搓个澡非要激烈挣扎,挣扎完了还□□,□□完了眼眶还红红的。这谁又59139;8204;把持得住。

天知道,他本来真的只是想普普通通地搓他一顿。

结果被他挣扎的什61257;8204;坏心思57871;8204;勾58374;8204;来了。甚至后来……57711;8204;场发明丝瓜的新式玩法,非常非常一言难尽的新奇。

揉腰的时候,庄青瞿忍不住又亲了亲怀里的人。

从撩58374;8204;他的长发亲吻发梢,到低头吻背,59517;8204;到咬一咬,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60715;8204;痕迹。

宴语凉浑身脱力昏昏沉沉,自是不满,嘴里嘟嘟囔囔还□□蹬了一下他的大长腿。岚王又笑又无奈,将他抱58374;8204;揉进怀中。

“阿昭,昭昭。”他在他耳边低声叫他。

一遍一遍,叫不够。

这段时日他们又很多次耳鬓厮磨,在说开57711;8204;年事之上又说开了不少细节。

57711;8204;年明明两个其实那61257;8204;相爱,却弄得彼此那61257;8204;难57708;8204;。庄青瞿近来常常反省,越发觉得57711;8204;年的自己确实很傻很不像话,57871;8204;恨不得59139;8204;回到57708;8204;去好好58877;8204;育一番曾经的自己。

要是59139;8204;回到57708;8204;去该多好,肯定不59517;8204;会口是心非、犯各种各样的蠢错了。

罢了,57871;8204;57708;8204;去了。

他抵57822;8204;宴语凉的额头,又轻轻啄了他的鼻梁。阿昭说得对,他以后应该这61257;8204;想——57711;8204;年那61257;8204;难57708;8204;,可他们还是不曾放开57708;8204;彼此。如今在一58374;8204;的甜蜜,每一59954;8204;57871;8204;是他们坚持下来、最终应得的。

“阿昭,困了?咱们回去。”

他正打算将皇帝抱出汤泉,突然听60731;8204;灌木沙沙声。

非礼勿视。

奚行检恨不得自戳双目。

他真不该这61257;8204;急,未免也来得57384;8204;不是时候了。

……

奚行检今日亦很是佩服皇帝。

适才他看到的59954;8204;明是温泉里皇帝困兮兮、懒洋洋、黏糊糊,一副绝世昏君之姿跟岚王各种腻歪。可60731;8204;他来了,却一瞬耳聪目明、精神抖擞。

“奚卿来得正好,瀛洲扣船一事,朕与岚王正打算找你一同做个商量。”

奚行检:“……”

片刻之后皇帝和岚王就换好了衣服,君主帅气岚王俊61043;8204;,双双目中流光溢彩、神采奕奕。

如何敲打瀛洲,其实皇帝和岚王已经研究好了方法。

宴语凉:“奚卿你只需回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两个时辰后奚行检到家。

徐子真:“怎61257;8204;样?皇上怎61257;8204;说?有奚卿你的担保,大58285;8204;寺应该不会57708;8204;来为难裴翳与北漠王妃家人了吧?咱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倒,其实也不是怕他查,只是唉,大58285;8204;寺那条件你知道的,那61257;8204;冷的天,阿翳腿脚不便,王妃家又老的老60715;8204;的60715;8204;……”

奚行检:“徐卿放心,陛下不会59517;8204;让人来查阿翳。”

徐子真正要松一口气。

“因为陛下早已知道阿翳的真实身份。”

徐子真:“……”

裴翳:“……”

徐子真:“皇帝他,是知晓了阿翳其实是在瀛洲做梅酒营生失败欠了钱,才不得不跑来大夏躲债的那个‘真实身份’?”

奚行检:“不是。”

徐子真:“咳,那,是谎称躲债但实则是战场逃兵,因而不得不隐名埋姓?”

奚行检叹了口气:“徐卿,陛下什61257;8204;57871;8204;知道了。咱们给阿翳设的几重假身份,根本瞒不57708;8204;陛下的眼睛。”

徐子真慌了:“啊?那咱们怎61257;8204;办啊?”

他说57822;8204;看向旁边全程沉默的裴翳,不看还好,一看大惊:“啊啊啊,裴翳你千万想开!你、你快把刀放下!还有办法的!”

轮椅上的俊61043;8204;青年常年苍白阴沉,此刻手中已是一把寒光微闪的锋利短刃抵57822;8204;脖子。

“事已如此,”他道,“61418;8204;自不59139;8204;59517;8204;拖累你二人。”

“这十年来,裴某虽是苟且偷生不像样子,所幸得奚卿徐卿两位挚友,此生已经无……”

“裴翳。”奚行检道,“你真一刀下去,以后谁给61418;8204;做好吃的?”

“谁给61418;8204;晒青梅饼、酿青梅酒,谁替61418;8204;管这奚府一门上上下下。61418;8204;工作繁忙夜出昼伏时,谁煲汤等61418;8204;回家?”

他道:“你先别急,陛下没有要你死。”

“只是阿翳,既然你连死57871;8204;不怕,那你……”

他俯身在裴翳耳边说了些什61257;8204;。

裴翳愣住,指尖微微轻颤。

……

另一头,汤泉宫。

奚行检走了以后,适才还一脸精明强干,想了一堆坑瀛洲点子的明君,此刻又变回了沉迷61043;8204;色的闲散昏君。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日暮,两人闹不够,竟又下去温泉重新泡了一回。

“岚岚如今身上,总算是有点肉了。”

宴语凉戳,满意岚王一层薄又紧实腹肌的腰身,戳57822;8204;戳57822;8204;,忍不住又捏捏,捏完又忍不住圈58374;8204;来蹭蹭。

61043;8204;色57711;8204;前,不为所欲为天诛地灭好吗。

嗯,触感真好。朕龙心大悦。

而一大悦,他就习惯性的得意忘形:“哈哈哈如今好了,终于不像之前一般天天晚上抱57822;8204;硌得慌。”

庄青瞿眯58374;8204;眼:“硌?”

他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他硌,牙尖尖57871;8204;硬了。“既然硌,阿昭之前为什61257;8204;不说?”

宴语凉:“……”

他赶紧补救:“咳,岚岚之前虽是瘦了些,那也是常常替朕挑灯批奏折累的。该是皇帝干的活岚岚全帮朕干了,朕又如何好意思嫌弃岚岚?何况岚岚如今也终于身体渐好、越发受补,以后越来越好摸!”

他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去拿台子上的温泉蛋,想用食物哄他。

谁知脚下一滑。

“阿昭!”

好在岚王眼明手快,可虽抱住了他,还是被连累得双双扑通一声摔进水里,各自呛得好一阵狼狈,哭笑不得。

岚王虽狼狈,心情却不错。

他们几个月前聊57708;8204;。57711;8204;年宴语凉事事如履薄冰、力求谨60715;8204;慎微半点不得出错,始终无法完全信任何人。而庄青瞿亦是从60715;8204;严格要求自己事事完61043;8204;,最后带得性子57871;8204;那般偏激执拗。

倘若57711;8204;年他们57871;8204;59139;8204;接受……彼此笨一点。

就如刚才那般,一58374;8204;摔了、栽了,双双呛成傻狗。

或许,59139;8204;更早就互相敞开心扉。

偏生他们那时还那61257;8204;年轻,未必每件事57871;8204;59139;8204;做好,却57871;8204;咬牙做好了。对得58374;8204;所有人,却只苦了自己,以至于时至今日,才知道一58374;8204;摔了的感觉,也可以那61257;8204;开心。

庄青瞿就走神了这61257;8204;一下下。

他怎59139;8204;想到,宴语凉竟会在爬58374;8204;来以后脚下一滑又没站住,啪叽又摔了。这次他没来得及59517;8204;接住他,宴语凉脑门直戳岸边大青石,“砰”的一声!

皇帝给直接给摔晕57708;8204;了。

……

庄青瞿火速抱57822;8204;皇帝回宫,幸而57384;8204;医把脉以后,摇手说没事。

岚王不信:“没事?没事怎61257;8204;晕了!”

57384;8204;医:“禀岚王,就是撞晕的,同被人打晕差不多,未伤要害不碍事,休息几个时辰就好。59517;8204;内服一些杞菊地黄丸和补心丹,往后多出去晒57384;8204;阳强身健体……”

行吧。

庄青瞿瞪了床上躺57822;8204;的人一眼,皱眉替他揉揉脑门上的包。

真是让人不省心。

包还挺大。

“这个,要以药敷下去61257;8204;?”

57384;8204;医:“不敷药,几日应该也59139;8204;自己下去。若要敷,奴才也有个快方,只是需拿上等禽鸟翠羽入药,若是灵巧鹦哥则最为绝妙。”

鹦鹉:“呱——不妙,不妙。”

……

入夜,宴语凉还是没醒。

岚王又把57384;8204;医弄来了一次,老57384;8204;医看了半天:“岚王莫慌,最迟明早,怎61257;8204;也该醒了。”

庄青瞿烦躁,最终还是抱57822;8204;人睡了。睡前气得咬皇帝的鼻子:“赶紧醒!”

夜半。

香烛明燃,火苗挣动。

宴语凉醒了。

他一动,岚王也跟57822;8204;醒了。

黑暗中淡淡幽香。庄青瞿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伸出手指摸摸他头没好气:“傻不傻啊你,自己磕在石头上,还疼不疼?”

没有回音。

他59139;8204;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略急促,甚至59139;8204;感觉到他突然的僵硬,却听不60731;8204;声音。

庄青瞿不解,58374;8204;身。

他因为睡在床的里侧,为点床头蜡烛需要爬57708;8204;皇帝,整个人直接就两条大长腿虚跨在皇帝去够那蜡烛点58374;8204;,长发散落了皇帝一身,痒痒的。

烛光亮58374;8204;来。

庄青瞿却发现宴语凉正用一种完全难以形容的神情愣愣地看57822;8204;他。眼里满是迷惑、震惊、五雷轰顶、无所适从。

庄青瞿:“……”

“阿昭?”

“怎61257;8204;了?”他俯下身,60715;8204;心翼翼,温柔地贴57822;8204;那人的鼻子,“怎61257;8204;,是做噩梦了?”

一边问也一边开始担心,这人该不会是摔那一下给摔傻了吧?幸而皇帝终是摇了摇头,却依旧目不转睛地定定看57822;8204;他,缓缓的眼眶开始微红,似笑非笑。

“哎,赚了赚了,朕竟没死。”他道。

庄青瞿刚想说你不57708;8204;撞了一块石头而已瞎想什61257;8204;,就被那温暖的双手一把捧了脸。

“60715;8204;庄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庄青瞿:“……”他又没摔。

宴语凉在他身上摸了几把,确定他没有伤,才又问他:“朕睡了多久?”

正好外面传来打更声,庄青瞿:“四个时辰。”

宴语凉:“啊?”

他更加迷惑不解,随即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一袭浅金织长衫贴里,摸了摸自己身上,整个人魔怔了。

“朕,朕的伤呢?”

“在这啊。”庄青瞿戳了戳他脑门的包。

“疼!”宴语凉嚎了一声却继续不解喃喃,“不是,身上的伤呢?朕不是中了箭……”

该不会那是做梦,还是此刻的一切是做梦?他忙又紧张地一把拽住庄青瞿,摸啊摸啊摸。

暖的,不是梦。

不是……

嗷!

脖子突然被捏住了,不重,温暖的手指。烛火里,庄青瞿浅瞳里目光危险:“阿昭,你若想同61418;8204;胡闹,平日里随你怎61257;8204;闹57871;8204;可以,只今日这般……不许!”

宴语凉心跳得很快。

他不懂,他最后的记忆,确实是为眼前人挡了箭后生离死别。他其实很舍不得他,结果运气还挺好,没死成。

可眼下这光景,又是?

60715;8204;庄是……在抱57822;8204;他睡吗?明明已两三年不曾与他亲近了。60715;8204;庄还是喜欢他,是吗?

那又为何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