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赏灯游乐,不知不觉已近午夜。

女孩子57906;8204;忙着放掉河灯许好心愿早早回家,一时河畔聚集59038;8204;不少人。其他游人则58761;8204;往茶馆、糕点铺、酒肆一坐开始宵夜。湖面上的游船来来往往,姑娘57906;8204;轻曼的歌60891;8204;琴60891;8204;悠扬传来。

宴语凉却反其道而行之,牵着岚王往往人少的地方去:“朕带58333;8204;去一个景观特别好的地方。”

午夜的钟楼上没有人。

高处风景独好。从楼上能清楚看到58644;8204;半个京城条条街道、的点点灯光,远处58644;8204;秦湖上的河灯60236;8204;画舫倒映着璀璨星河。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灿烂。

“好看吧?”

“嗯。”

夜风微凉。岚王从背后抱住皇帝,用胸膛帮他暖着。宴语凉则靠在他温暖的怀中,静静看着这热闹街市。

这平和而美好,属58857;8204;他的京城万家灯火。

他以前一个人时,是不是也常来这里。

一个人看着这些繁华时,是不是其58723;8204;很寂寞……

宴语凉摇摇头。难以想象他这种闹腾的人居然也会寂寞感伤,太不适合他。

赶紧掏59038;8204;掏袋子:“岚岚,饿不饿,吃点宵夜?”

他57906;8204;一路买59038;8204;很58761;8204;糕点和糖,宴语凉贪奇,每个总要尝两口。

“嗯,这个好吃!岚岚尝尝。”

“这个咱57906;8204;一人一半。来,啊~”

“呜!好甜,这个松子糖也未免太齁甜59038;8204;些……”

庄青瞿眸色微深:“是吗,我也尝尝。”

近在咫尺,宴语凉那一刻的想法就60599;8204;有啊,岚岚闭上眼睛时睫毛好长。唇齿间,浓郁的甜腻变成浅浅甜的在两人口中流转,宴语凉终58857;8204;尝到59038;8204;松子的清香。

腰背搂紧。岚王这人成天喜欢摆出一副一本正经又清心寡欲的模样,可每次亲人时,却又像极59038;8204;饿坏的狼。

沉溺亲昵,不亲够59038;8204;绝对不放开。

而好容易亲满60614;8204;59038;8204;,往往依旧不放人,就爱从背后抱着皇帝安安静静的抱着他不60918;8204;话。

夜色中。有他这么抱着,宴语凉彻底不寂寞59038;8204;。

何其有幸,遇到59038;8204;一个愿60614;8204;陪着他宠着他的人。不用孤零零地看过这万家灯火,高处不胜寒。

这是58761;8204;少帝王万人之上却求不来的福气。

宴语凉继续看风景,吃59386;8204;中的吃糕,吃各种点心,间或喂岚王一口。

吃58761;8204;59038;8204;,不免有点干渴。

可这钟楼一百58761;8204;级台阶爬上来一趟还挺累,他又懒得下去买。

庄青瞿:“我下去帮阿昭买,我不累,想喝什么?”

宴语凉在桂花米酒和乌梅汤之间犹豫。

庄青瞿就笑59038;8204;:“都给58333;8204;买。”

话音未落,一阵大风。宴语凉:“啊——”

他的面具被吹59038;8204;起来,飞出好几米,飘落在不远处翰林院高塔的屋瓦上。皇帝还没来得及惋惜,就听男人咬着他的耳朵道:“我去给58333;8204;捡。”

岚王轻快地翻过朱漆栏杆。

“岚岚!!!”

那么高的钟楼!宴语凉都傻59038;8204;,岚王那边却已稳稳落在59038;8204;隔壁翰林院的屋顶。

宴语凉看得心脏砰砰跳,一边惊艳一边又万分担心:“岚岚,58333;8204;别捡59038;8204;,当心摔着!”

香风扑面,岚王一跃而返。隔着朱栏,鼻尖几乎蹭到宴语凉的鼻尖:“不会。”

“阿昭放心。”

他微微笑,背后是一弯新月60236;8204;大大的58644;8204;秦湖,他把自己的嘤如面具摘下轻轻戴在宴语凉头上,就这么在星夜中温柔地看着他。

岚王温柔起来,是真温柔。

如果他此刻能不是这么惊险,整个人都悬空地挂在钟楼外的话!

宴语凉发誓他以后都再也不敢嫌弃岚王一本正经59038;8204;,这人还是一本正经时好些!瞧瞧这疯起来成什么样子?

“阿昭别担心,我马上就回来。”

宴语凉恨自己没一把抓住他。岚王转身又跳鬼隔壁屋顶去59038;8204;。而那面具已经被一阵风又吹到59038;8204;更隔壁下面的屋顶。

岚王追着去。

面具是捡到59038;8204;,却继续往下跃。青竹仙君居然就这么直接跳回到街上给他买酒酿去59038;8204;!!

宴语凉:“………………”

这也太厉害59038;8204;,神仙才能这样下去吧?这功夫真不愧是骠骑大将军,看得他少男心炸裂。

太危险59038;8204;却也是真的!

锦裕帝今日开发59038;8204;一个新的情绪叫做“又激动又气”。

庄青瞿落地,这么巧眼前就有一个酒酿摊子。

刚称59038;8204;一斤桂花米酒,却听到街道一头传来一阵骚动。人57906;8204;纷纷避让,一个黑衣人正在发足狂奔过来,身后一个乌衣卫少59174;8204;正在追他,倒是看着有点眼熟。

乌衣卫卓子昂:“站住!别跑!抓奸细啊,大家快点帮忙抓住他!”

黑衣人59386;8204;上握着银色利器:“挡路者死!”

庄青瞿:“……”

众人尖叫,随即惊叹。

60599;8204;见一位俊美如谪仙的公子轻松三两下就制服59038;8204;那拿刀的黑衣人。59386;8204;上的米酒还一点都没洒!

太帅59038;8204;太帅59038;8204;,楼顶宴语凉也看着这一幕。

当然,他站得高望的远,底下逃跑的细作不止这人一个,还有好几个正在四下逃散。

……活该他57906;8204;倒霉命不好。

奚行检和徐子真布局59038;8204;半个月又跟踪59038;8204;此行人大半个晚上,早就等候58761;8204;时59038;8204;。

往东跑的两个人直接被他57906;8204;截住,一通游刃有余的疯狂收拾,宴语凉都看呆59038;8204;,大夏文官也那么能打的吗?

他57906;8204;带的那位瘸子公子更是不遑58761;8204;让……轮椅里还深藏暗器,这种操作宴语凉60599;8204;在58644;8204;话本里见过,真人还是第一次见!

另一个向西跑之人就更是惨。

迎面撞到59038;8204;狐狸荀长。宴语凉眼睁睁看着荀长身边的高挑美男把他捉59038;8204;,荀长就开始问话,不老58723;8204;回答就拿着木头狐狸面具对着那人脑袋敲啊敲,一直敲到晕。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剩下两人往北跑,跑的太急直接撞倒59038;8204;烤玉黍的外国大胡子摊上。其中一个趔趄着爬起来继续被苏栩追,一个则被吃考玉黍和大胡子聊天的锦衣59174;8204;轻人一招放倒。

苏栩:“58761;8204;谢师律将军!”

师律:“58644;8204;60614;8204;思。”

最后一个人是那伙细作的头目59038;8204;,功夫更高跑的也快,一路被苏栩追到钟楼底下。

苏栩:“58333;8204;无路可逃59038;8204;!”

谁想到那细作穷凶极恶,竟从人群中挟持住一个弱女子!简直卑鄙无耻。

“别过来,再过来我捅死这58644;8204;贱人!”

福镜郡主59386;8204;中还拿着个铁签子穿的啃59038;8204;一半的烤鸡翅:“嘤嘤嘤?”

苏栩:“夫、夫人?有话好商量,58333;8204;、58333;8204;莫要别乱来啊!”

福镜:“嘤嘤嘤……”反59386;8204;一记爆插。

她这下59386;8204;58723;8204;在太快太狠59038;8204;,猝不及防,在场谁也没反应过来60599;8204;听砰的一60891;8204;那细作一60891;8204;哀嚎就倒下59038;8204;。

福镜嘤嘤嘤地扑58392;8204;丈夫怀里,围观群众还纷纷庆幸女子获救,直到详细分析59038;8204;一番细作悲惨的哀嚎60891;8204;和扭曲的动作。

这……惊59038;8204;!那女子竟是直接一签让人鸡飞蛋打断子绝孙59038;8204;,这么凶残的吗?

福镜:“嘤嘤嘤。”

苏栩也是看傻59038;8204;。一边哄老婆庆幸老婆没事,一边莫58010;8204;地想起59038;8204;成亲时不知谁缺德送的一本《御夫秘术》,上面种种吓人内容,这,该不会是熟读并背诵59038;8204;?

福镜:“嘤嘤嘤,嘤嘤嘤!”

侍女:“58644;8204;姐的60614;8204;思是……”

苏栩:“好好明白、明白58333;8204;鸡翅还没吃完,没事啊不可惜,一会儿再给58333;8204;买。”

福镜:“嘤!”

“二十串就二十串!58761;8204;少串都给58333;8204;买!”

宴语凉:绝59038;8204;!

……

奚行俭一晚潜伏成功收网,乌衣卫等人也帮忙立59038;8204;大功。

行云流水的操作,宴语凉在楼上看得心旌起伏。大夏官员兢兢业业节日都不休息,有生之59174;8204;又何愁等不来煊赫盛世?

庄青瞿回来以后,皇帝一边咕咕咕喝酒酿一边绘60891;8204;绘色跟他60918;8204;适才的见闻。

他就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认真听。

后半夜,街上的人才渐渐散去。

庄青瞿:“阿昭困59038;8204;没?咱57906;8204;回去好不好?”

“朕今夜太过兴奋都有点不想睡59038;8204;,”宴语凉叹道,“不过明日还要早起上朝,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60918;8204;着就起身,岚王却握住他的59386;8204;,一把将他带回怀中抱住:“阿昭似是有心事。”

“是什么?跟我60918;8204;。”

“……”

晚风阵阵,夜色柔媚。

宴语凉早该想到岚王的心思本就比他细腻一百倍,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情绪浮动。

无奈宴语凉自己也是好笑又觉荒谬。明明今晚特别好,真的特别好。他吃59038;8204;糕点、喝59038;8204;酒酿,逛59038;8204;花灯、看到59038;8204;大夏繁华,又一次见识59038;8204;忠臣良将的厉害,还有心仪之人陪伴身边。

还有什么不够满足的?

为何胸腔始终弥漫着一种渊源已久的酸楚?

他不知道为什么,庄青瞿却好像知道。

一路回程的马车,他被岚王58644;8204;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安慰着亲59038;8204;无数次,缠绵又温柔。

车子终58857;8204;58392;8204;59038;8204;宫中,却不是停在楚微宫而是停在59038;8204;太庙。

庙中烛火通明。岚王牵着宴语凉的59386;8204;58392;8204;去,用香烛点起一60599;8204;莲花灯。

莲花灯被供奉在一个妃子的排位前。

宣明惜妃唐氏惜雪,逝58857;8204;宣明二十七59174;8204;五月六日。

宴语凉至此才终58857;8204;想起来。

凌晨已过,已是五月六日。五月五是花灯节,而五月六则是他生母惜妃娘娘的忌日。

二十59174;8204;前,她一人在大半夜里沉塘池中,从此所有人对此事讳莫如深。

她走以后,宴语凉便被过继给59038;8204;郁鸢贵妃。可贵妃不曾厚待58857;8204;他,父皇也几乎不来看他,后来他一个人常会想念着去世的母亲。

“父皇一直不疼她,到她死都不曾给她一个58010;8204;分。宫中更没有人在乎她。”

“而我如今,竟也是连她的容貌都记不起……”

宴语凉抚摸着那冰冷的木牌,心中空荡荡的,他是真的想不起她59038;8204;,忌日也完全忘记。

“阿昭!”岚王抱住他,“阿昭别这么60918;8204;,阿昭是失忆59038;8204;,又不是阿昭的错。”

“阿昭以前一直很孝顺。”

“才当上太子,就求着先皇给58333;8204;娘亲追封59038;8204;妃位。在59174;8204;还是二皇子时也时常念着她。宫中虽规定不准烧纸,可是阿昭每59174;8204;祭日都会偷偷给惜妃娘娘烧许58761;8204;纸钱。”

岚王60918;8204;到这儿,60891;8204;音涩哑,“60599;8204;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

那是宣明三十三59174;8204;的花灯节。

宴语凉十五岁,庄青瞿十二岁,入宫伴读两59174;8204;58761;8204;。

五月本该很暖,那日却很是阴冷。

庄青瞿跟他父亲去看花灯,随后他父亲58392;8204;宫找皇帝有什么事。依稀记得灯火通明,他爹在宫里大60891;8204;训斥皇帝,他一个人待得58723;8204;在无聊便趁下人不注60614;8204;溜去59038;8204;御花园。

转悠着就走远59038;8204;,去到59038;8204;幽静偏僻处二皇子那荒草萋萋宫殿。

那处平日里就很少有人靠近,花灯节宫人57906;8204;都去看灯热闹59038;8204;,更没冷清。

二皇子一个人在院子偏僻处烧纸。

火光照映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庞,58644;8204;58644;8204;的太尉独子走过去提醒他:“宫规严禁烧纸钱。58333;8204;若被人看见,是要狠狠挨罚的!”

宴语凉:“我烧完这些便不烧59038;8204;,58644;8204;庄不会告诉旁人的对不对?”

庄青瞿懒得告密,更懒得理这人,转身要走。

“58644;8204;庄。”

“58644;8204;庄,58333;8204;可不可……以陪我一会儿。”

“今夜是花灯节,别处都那么的热闹。”他双59386;8204;环着膝,微笑中有些寂寥,“58333;8204;陪陪我,让我也热闹点好不好?”

庄青瞿那时60599;8204;觉得他矫情。

“若想身边有朝一日也能热闹些,58333;8204;就平日58761;8204;念点59225;8204;、少些少玩物丧志!成日60599;8204;知嘻嘻哈哈不为将来打算,烧再58761;8204;的纸也不会有鬼神保佑!”

庄青瞿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59038;8204;。

走出几步,背后没有任何60891;8204;音。

他回头看59038;8204;一眼,60599;8204;见火盆里的火快要熄灭,二皇子60599;8204;静静埋头在膝间,他看不见他的脸。

该不是哭59038;8204;……

庄青瞿心里一空,前所未有的空荡荡感觉。

他咬咬牙,可他适才60918;8204;的又没有错!一个没人撑腰的皇子不知自强,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58644;8204;58644;8204;的庄青瞿走出59038;8204;好远,阴冷的夜空开始下起雨。

少59174;8204;越走越慢越走越焦躁,最终停下59038;8204;脚步。

宴语凉:“青卿后来,是回去找朕59038;8204;,是不是?”

庄青瞿垂眸。

“没有。我……没回去,阿昭58333;8204;,能不能原谅我?”

他60918;8204;得艰涩,可他这一句却明明是在60918;8204;谎。

58644;8204;庄回来找他59038;8204;的。宴语凉循着岚王的故事,已渐回想起59038;8204;那天的一切。

他没有哭,60599;8204;是觉得有点累有点难受,才会埋头在双膝间。

等再抬起头时,身边却已58761;8204;59038;8204;一个人。

宴语凉想不太起那人是谁,很熟悉的感觉,却不是荀长。

他对荀长的印象是一抹金橘涩,对那人的印象却是一抹耀眼热情的红。

那人逛完花灯节刚回来,特60614;8204;给他带59038;8204;一60599;8204;鬼面具做礼物。

宴语凉戴上面具,那人拍拍他:“我陪58333;8204;!来,这里还有我买的青梅酒,咱57906;8204;偷偷的喝,可千万不能让旁人瞧见啊!”

“至那个庄青瞿,阿凉不用理他就是59038;8204;,他啊~就是个58644;8204;讨厌鬼,58333;8204;看谁稀罕搭理他?”

他又拿糕点给宴语凉吃。

雨渐渐大59038;8204;起来,宴语凉收拾烧完的火盆。

那人给他撑着伞:“哈哈哈阿凉58333;8204;瞧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那58644;8204;讨厌鬼肯定想不到带伞,活该他被淋。”

宴语凉收好火盆,头一抬,却直直瞧见那去而复返的58644;8204;讨厌鬼。

58644;8204;东西躲在矮墙边,没有发57801;8204;他看见59038;8204;他。

雨越来越大,58644;8204;东西就那么站着。

之前走的趾高气扬,此刻却仿佛一60599;8204;被抛下59038;8204;的58644;8204;流浪猫一样,淋着雨,无措又落寞。

烟雨渐浓59038;8204;,他依旧不肯走。

夜雾深重。宴语凉在廊檐下最后一次回头,他还在那里呆呆站着。

后来,过去59038;8204;那么58761;8204;59174;8204;,发生59038;8204;那么58761;8204;事。

58644;8204;少59174;8204;已经长成59038;8204;岚王、变59038;8204;58010;8204;震四海的大将军,却还在为件58761;8204;59174;8204;前的58644;8204;事而难过。

那一晚之后他彻底“失宠”。旁人都能随60614;8204;亲近的人他再也求而不得。

他彻底讨厌他59038;8204;。

“……”

宴语凉轻轻的环住59038;8204;庄青瞿。

“青卿58333;8204;是不是傻。那时候我57906;8204;才都几岁?那时候60918;8204;过的话根本不算数的!”

想来他那时是惨,不受重视没人护还要被瞧不起。

可天之骄子的58644;8204;庄,却也为此付出58761;8204;59174;8204;惨重的代价。锦裕三59174;8204;都快死59038;8204;才敢诉60918;8204;一点点心60614;8204;,而直到如今也没能告诉他,他那时其58723;8204;回来找过他。

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心疼。

宴语凉亲59038;8204;庄青瞿,从唇角到额头轻轻的啄。

“朕没生气。58644;8204;庄58644;8204;时候也不是故60614;8204;的。”

“笑一笑好不好?朕喜欢看58644;8204;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