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坦白
回忆起那些我不想回忆的回忆让我很痛苦,但艾琳明显比我痛苦,她咬紧牙关,尽可能的不发出呻吟声,一言不发的听完我讲的故事。她听完后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疼痛,也可能是因为想不出要说什么。莉莉正从她的腹部把一枚子弹取出。
“轻点,轻点。”艾琳带着哭腔说。
作为一个本该在高中学习的女孩,艾琳的忍耐力好像让西林挺敬佩的,他这是正在旁边看着,可表情显得比中枪的人还痛苦,吓得不敢看,他把手放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然后身体颤抖着,转身走开。
“这届监察人素质太差。”索菲亚说,她叹了口气。“有这样的监察人,战争的前途是一片……少了点光明。”
“瞧把他吓得,我中枪的都没他那表情。”
“血淋淋的,他还只是看着,就能吓成那样。”索菲亚笑了笑。“缺乏锻炼。”
我一言不发,往索菲亚身后看了看,艾琳也笑了笑,不再说话。
索菲亚收起笑容。“我猜猜,西林就在我身后,对不对?”
我对着索菲亚摆摆手。
艾琳点点头,随后她就惨嚎一声。“莉……雅!轻点!”
“没办法,没有麻药。”
“老索,不是我被吓到了,只是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女孩受到痛苦。”西林用温和的声音说,脸上带着小小的微笑。“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中枪的是我。”
索菲亚看了看西林,又看了看艾琳,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你够了你,给你十秒钟,消失,否则你真的容易中枪。”艾琳嘶声说。
“好好好,我这就消失。”西林做举手投降状,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走出房间。“我去外面转转。”
克里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坐在角落的折叠椅上,从我讲故事,到西林去出去,我都没有听克里斯讲过一句话。他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根雪茄,他不抽烟,只是习惯在手里拿一个东西,对他来说雪茄和红酒杯拿在手上都是同样的意义。克里斯虽然不是那种说话特别多的人,但和我比起来,他不算安静,让他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别人说这么多话,这不容易。
“你怎么不说话?”我问。“这可不像你。”
“哈,我就一定要插话吗?这里好像没我的事,我就先走了。”
他正要站起来,我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他皱眉看了我一眼,然后交叉双臂,坐在那里等我说话。
“你等一下,克里斯,你这样让我们大家都很担心的,对了,你应该还记得,这是你以前经常对我说的话。你是我的朋友,我已经看过够多的朋友被埋葬了。”
克里斯看着我,表情足以表明他的情绪了。“你想把我埋了吗?”
“不是,克里斯,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你现在这样很好,但一个人突然变好了,也是挺让人担心的。我们这一批比较特别,你曾经面对了密云团的进攻,经历得比较多,我们更需要注意心理上的变化。”
“你是练心灵魔法的,你就是太敏感了,我没事。”他说。
“我能感觉到你不对,你的肢体语言不正常,虽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人的心理学,但你确实反常,你竟然放弃挖苦我的机会。”
“哇,这你都看出来了?我没事,风霜雪雨我都挺过来了,我没怕过什么,我还没有倒下就是最好的证明,别担心了,我没事,反倒是你有些焦躁不安。”
“我几乎不算认识你。”艾琳说,“但我知道卡斯心细,他看什么事停准的。”
“准到被抓了……好几次,都不知道是谁要抓他,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道铁面人是谁,准到……”
“闭嘴,克里斯。”
克里斯双眼一翻,然后闭嘴。
“索菲亚,你觉得克里斯现在正常吗?”
“我不太确定,但和阿罗斯利特交过手的人都会受到创伤。”
“这不重要。”克里斯说,“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要有事也不是这么长时间。”
“克里斯,你为什么会救那些女人?你怎么会知道?你在和谁比赛?”
“一定要告诉你吗?”
“当然。”我说,“你看看艾琳。”我指着艾琳。“为了帮你而受伤,没有我们,你能挡住食尸鬼吗?”
克里斯沉默了,他把雪茄扔掉。
“你应该说说,如果没有轮胎挡着,我就直接穿透了。为了你的事,我挨了一枪,你总得说点什么吧?”艾琳说。
“好吧,我告诉你们,我知道一些内情——一些连议会都不知道的内情,我没有告诉我父亲,我以为我能自己解决一切。我以为自己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我知道铁面人的事,也知道他可能是议会内部的人,至少曾经是个大人物,他或她有一群狂热的手下,和幻界的坏妖精有着很紧密的关系,和恶魔还有联系。我和铁面人交手过,他比我强大,而且野心巨大,计划着颠覆现有秩序,他最近和白色宫廷联系了起来,我以前做过超自然顾问,假期兼职,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这些消息。”
“吸血鬼朋友?”索菲亚严肃的问。
“即使是吸血鬼,也多给他一点信任吧,我的一切情报都是他给的,包括黑披风的事,黑披风是白宫廷的克罗里托。克罗里托拿着枪,你蹲下来,冰被子弹打得粉碎,我以为你死了。我那个朋友是黑披风的堂弟,他还不完全是吸血鬼。”
“怎么回事?吸血鬼版的换生灵?”
克里斯摇摇头。“白宫廷的吸血鬼并不是一出生就是吸血鬼的,就像红吸血鬼在刚变成吸血鬼的时候,只要没有吸过血,就还是有救的,他还没有完全成为吸血鬼,还有救,只要机会合适他还是可以变成人类的,彻底瓦解身体内的吸血鬼部分。”他比划一下。“他想瓦解自己的吸血鬼部分,但古铁雷斯领主不会同意的,他不想死,所以请我帮忙。”
“吸血鬼可以变回人类?”我问。
“只是不变成吸血鬼,白色吸血鬼内心的解饿是与生俱来的,一直在潜伏着,直到某个特定的时刻才会苏醒,如果满足了某些条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条件,估计很难达成。白色吸血鬼可以完全变成人类,变成人类后的的后代也是人类,完全的人类,也许你们的祖上就是白吸血鬼。”
“你信任吸血鬼吗?”我问。
“我相信他。”
“也许你是对的。”我说。
大家都沉默了,每个人都不再说话,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你我走到旅馆的窗前,把廉价的百叶窗打开一点,在我们南边的某个地方,夜幕笼罩着城市,街灯已经点亮,影子从建筑物下慢慢爬起来,爬上了灯杆。我没看到鲨鱼鳍在盘旋,没有秃鹫在头顶徘徊,也没有看到明显的食尸鬼和吸血鬼潜伏在附近,等着扑过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在那里。
我走到门口,用左手轻轻的碰了碰门,克里斯在门上设置了一道防卫魔法,这是一件精细、坚固的工艺品,释放出的动能足以把试图打开的人扔起来,如果对面的有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如果是我这种体型,防御魔法能把我扔到对面房间的窗外。如果你期待麻烦,并准备好当它到达,你就可以等着坏人被打到停车场,然后冲出门跑掉,他才会站起来。
我听见莉莉从我身后的卫生间里走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我能模糊的感觉到你的情绪很不平静。”
“我有一件事需要问你。”
我转过身看她。
“克里斯在附近有一辆车,我开了你那辆小丑车,问硬是把每个人都塞进车里,然后够走了,干净利落。艾琳的动作够敏捷的的,偷偷的溜上了黑披风……克罗里托,他是名字?”
“对,我说过。”一旁的克里斯插话道。
“哦,艾琳给了他一枪,她说是正中心口,艾琳也挨上了一枪,但克罗里托更严重,据说直接倒下去了,艾琳走开的时候,他还在躺着,如果我们幸运的话,克罗里托应该比我们更能躲开警察,你觉得呢?”
“根据以往惯例,超自然凶手没别的本事,摆脱警察是一流。同好会怎么样?”
“我就不去了,直到我确定不会带着什么回到他们
身边,我每隔半个小时就给她们打一次电话,以确保她们一切都好,半个小时到了,我应该再和她们确认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就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我等待着,她沉默了,挂了电话。
“怎么样?”克里斯问。
“不好。”莉莉说,“各位失陪。”
她转向梳妆台前,把自己的长锁链收起来,像穿皮带一样穿过牛仔裤挂口上。她用一块稍微弯曲的黑色木制小装饰物把它系牢,上面绑着几条彩色的细皮皮筋,她把这条皮筋从两个链环里抽出来。
我打开门,把头伸到夜幕中,我没看到危险。“西林,转够了吗?进来吧。”
西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没过多久就走到了门口。
“卡斯。”莉莉有点惊慌的说。“防卫。”
克里斯匆忙的站起来。“西林。”
我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然后交叉双臂,盯着门,等待着。门把手扭动,然后一阵轰鸣声,再然后就是一声惊讶的喘息声,还有垃圾桶倒下的声音。
我打开门,发现西林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停车场里,身边全是垃圾,脸上还盖着一个垃圾桶盖。他头一晃,甩开了垃圾桶盖,他抬头盯着天空看了一阵,发出一声长久的痛苦的叹息声,然后坐了起来,怒视着我。
“对不起,克里斯,你替我解释一下。”
克里斯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看西林。“我……”他叹了口气。
“早晚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十足的混蛋的。”
“估计那一天会很晚的。”我走出门,向西林伸出手来。
西林怒视着我,然后故意把手伸进一些淤泥里,没有擦干净就递给我,我没有说什么,把他拉了起来,然后我们三个人回到了房间。
西林把背靠在门上,双臂交叉,眼睛盯着地板,我走到水池边洗手。我的外套挂在旁边的铁丝衣架上,我的剑和护腕接戒环放在柜台上,我擦干双手,开始穿衣服。
“西林,你发现了些什么?有没有人拿着冲锋枪埋伏着?有没有人像食尸鬼?”
“没有。”
“你知道克罗里托吗?”我问。
“我知道,克罗里托是杀手,以前是克莱瓦的学生,你是说袭击我们的就是克罗里托?”
“我点点头,克里斯见过克罗里托,他就是黑披风。”
“问题略显严重了,你穿外套,是要出去吗?”
“去看看莉雅的旅馆。”
莉莉点点头。“她们没接电话。我必须去看看。”
“我用去吗?”
“不用了,你在这里保护艾琳。”
“有他,我才危险。”艾琳的声音传来。
西林看了我一眼,然后耸耸肩。
“索菲亚也留下。”
“好。”索菲亚说
,“我不放心这里。”
“那好,西林和索菲亚在这里陪艾琳,我和莉雅去看看,克里斯,你……你觉得你呢?”
“你们先去,我跟在你们后面,如果你们被一网打尽了,我可以做后援。”
“好吧,细致的安排。”我说,“就这样,克里斯,你知道地址吧?”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我们走了,随手把门关上。我们把车开到了木棉旅馆,然后去了莉莉租的房间,灯都关了,房间里没有一个人。
“莉莉。”
“小心点,我叫莉雅。”
“房间,警惕。”
我走进去,房间里有一股可怕的腐臭味。
“该死的。”莉莉低声说,她突然身体一软,靠在了门口。
我从她身边走过,打开了浴室的灯。
艾娃?海伦的身体挂在浴室里,身体从喷水头上摊开,被风筒的电源线固定住,在喷水头和脖子上各绑了一个结,有足够的空间让他的双脚离地悬空,她脖子上绕着绳子的地方出现了难看的紫黑色痕迹。
这显然是自杀。
很显然不是。
是我们太晚了。
“我们得报警了。”我平静的对莉莉说。
“不。”莉莉拒绝。“他们会问我们的,这至少需要几个小时。”
“如果有人发现了尸体,他们找到你,会盘问你更久的。”
“你就不能让我向你这样消失,让警察找不到我,假证什么的?”
“没那么容易。”我说,“你还要多学习一下怎么隐藏。”
“当我和当局合作时,其他人会发生什么?”
“我不会在警察局,你会。”
“对了,狗呢?”
嘟嘟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表现出了普通狗没有的智力,对于一只狗来说,它聪明得不可思议。如果有人在靠近嘟嘟的时候杀了海伦,那狗会出来保护主人,或者至少警告,嘟嘟应该能聪明到分辨敌人。也许嘟嘟没有达到大家的期待,它只是一只狗,也许它被骗到了幻界,或者有人把它放在一个专门用来阻挡这种魔法的防护区内。
“你能找到那条狗吗?”莉莉问。
“我应该能。但我们应该在去之前给这些人打电话。”
莉莉皱起了眉头。“你叫她们呆在这里,或者去什么公共场所。”
“她们害怕,当你害怕的时候……”
“我想回家。”莉莉说完。
“如果她们真的在家,这会是我们最快的联系方式,如果不在,我们也只花了一分钟。”
莉莉点了点头。
海伦把她所有的信息都写在一个笔记本里,放在她的钱包里,我们找它,但笔记本不在这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