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残废的故事
那一朵朵花朵在面前忽然绽放开来,像是雨后春来,万花争艳一样。
每一朵的绽开都带着猛烈的真力迸发。
每一朵的娇艳过后都忽然化作一团火焰燃烧。
呼呼呼!
王阳一连退步到了窑洞门口,才堪堪让过了这么厉害的术法。
“这是什么?”王阳重新打量着他,惊讶地问。
和尚好像没有要继续进攻的意思,那种凶猛的气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仍旧是一个身体残废的人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他。
“医术。使人活,或使人死。”
“医术?”
王阳再次惊讶,这才想起来,当初团长是送过自己一本医术秘籍的,只不过没来得及翻看学习。
之前也知道医术的神奇,暗红梅便是医术拿手,他却不知道,医术进攻起来还有这么生猛的一面,压根不输于其他术法。
思前虑后,觉得他好像不想与自己为敌,却又看透人心,好似经历了几世一样深谙人情世故,给人感觉奇奇怪怪,捉摸不透。
“你到底是谁?”
王阳认真地问。走到火堆边,看向他。
和尚忽然伸出双手来撑在地上,像一只猩猩一样,一撑一挪,两下到了火堆边坐下。
“你手好着呢!”王阳叫起来。
和尚举起双手给他看。
那是怎样的手啊,几乎不能称之为手,只是半截秃臂上套了两个橡胶套,像两个软软的橡胶球。
“你这……”
王阳倒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挠了挠头,只能站着。
和尚夹起一根木柴扔进火堆。神态就像自己和平常人一样有两只手两只脚。
王阳蹲下来,捡了几根木柴扔进了火堆里,拿起边上黑黑的火棍捅了捅火堆,一群火星乱飞上来,四散化灰了。
“知道我是怎么残废的么?”
王阳一愣,看向他,见他淡淡看着火焰,眼中的锋芒仿佛被火焰融化,却明晃晃闪着光芒。
他不确定让一个残疾人讲自己残疾的经过是否是一种伤害,所以犹豫着,没有接话。
和尚缓缓道:“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的医术出神入化,只要是我想救的人,没有救不活的。”
他的眼中有了光彩,脸上有了红润,好像要带一丝微笑了似的,道:“那时,我仰仗两样东西行医,朋友,术法。”
王阳明白他说的意思,有医术的术法帮助,他对现实社会中的医术会更加领悟的透彻,行医针灸起来也会效果倍增。
“有一年,我遇到了一个修真者,比我年少的修真者,也擅长医术。我们彼此切磋后,他便对我很崇拜,要跟着我学医。”
“我向来是一个独来独往惯了的人。于是便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赶走了她。”
“是个女孩?”王阳饶有意味地拖长了女孩的音。
点点头,和尚继续道:“那时,我基本上流浪全国,一边游走,一边行医治病,一边想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来好好修炼医术。”
“她隔三差五便弄一些新奇的毒药来,向我请教解毒之法。或者带一些疑难方子来问我如何诊断开药。我知道她是在和我暗中比较,也不说破,每次都让她无话可说而走。”
“有一天,她忽然来找我,说她自己得了一种病,如果我能诊断正确并开对方子治好病,赢了她,她便从此再不纠缠我。”
说到这儿,和尚看着火堆,忽然淡淡笑了一下,好似想起了那时一些快乐的情趣。
王阳猜结局肯定圆满,笑问:“经过她不断地纠缠,你多少也动了些心吧?”
点点头,和尚脸上的笑褪去了,道:“我当然诊断出了她的病,也开了药,她带着药走之前,说,给我十天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你们两个的关系么?”
“并不是……”和尚叹了口气,淡淡道:“想她的病。她说,十日内如果我想到了什么,仍旧可以来找她,十日后,如果不见我来,那两人关系自然撇清了。”
王阳着急问:“那你后来去了么?”
“没去。”
“没去?她也没来找你?”
“她死了。”
“死了?!”
王阳惊讶地跳起来,看着他,这个结局太逆转了。
“我以为那只是她的说辞,想骗我去找她而已,所以当日我就离开了,十日间已经走得很远。”
“第六天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当时诊断她时那么轻而易举,诊断出结果后,她也反常地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我,我开出药后,她也并没有异议就拿走了……”
“隐约觉得不对,我便仔细回忆起当时她的症状来,越想越心惊胆战,越想越后悔,便立刻返回去找她……”
顿了顿,才道:“可惜我走的太远,等找到她时,已经过了十日,她已经服下药死了。”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服下治病的药却死了呢?”王阳不解地问。
“因为她也是一个有灵性的医者,巧妙地找了两种药,这两种药合在一处便是毒药,她先食一种药让自己生病,又服其他药隐藏了前者的属性。”
“刚好,治病之药又非另一种药不可。我也是疏忽,便开了药。她等我不得,竟然饮药死了。”
静静的,火焰燃烧着。
王阳:“那你怎么残废的?”
“我亲手害死了她,所以我自断双手。我跑得太远,没来得及救她,所以自断双腿。留着眼睛,只是为了再想起她。”
“蠢货!”王阳愤愤站起来,指着他道:“你真蠢!她死了也罢了,你竟然还自残,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活下去,救更多的人吗!如果她有遗愿,肯定也是这么想!”
和尚淡淡道:“救谁?谁又值得我救?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为何要救他们,他们为何要我救?”
王阳竟然无言以对地看着他,忽然间,觉得他说得好对。这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是那么扯淡,谁特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呢?
和尚忽然道:“说这个故事,只是因为你快死了,而我也憋了太久,为了心情畅快而已。”
“我快死了?”王阳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看着他。
“如果你不答应他们的事,不光你快死了,所有跟你相关的人,跟这件事相关的人,都会死的。”
王阳目光一紧,盯着他,怒道:“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说着愤然而去。
和尚静静看着火焰,默不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