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章 黄家
“我已托人将先辈为家祖准备,最后却空置出来的一具棺木送给那名画师,倘若对方真是高人,练气士,自然能够知道这具棺木代表的意义,那么也自然能为家祖作画。”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哗之声,黄老爷微微一笑,预感到可能是高人有回复了。
便与自己儿子走出门,到主厅,接见下人。
“老爷,王有贵回来了,还说有一个人让他转答一句话给您。”
“什么话?”
“他说:价钱不合理。”
黄老爷顿时紧皱眉头。
就知道这件事不会顺利,毕竟高人难寻,偶尔遇见一名,又岂是区区黄白之物能够打动。
“你且让王有贵到偏殿稍作休息。”
想了想,挥退下人,黄老爷指派儿子道:“我儿,你再去祠堂,到进门第三个格子下面,将一块木牌取出。”
黄老爷儿子一惊,立即劝阻道:“父亲大人,那可是家祖留下的东西。你难不成,打算送给那个画师当作酬金?”
黄老爷冷哼一声:“如果你们几个中间有一个优秀的,我都不会将此物送出,甚至资助你们,期望你们能解开木牌上面的谜团。但是你自己瞧瞧,你们中间有个出类拔萃的吗?”
黄老爷儿子尴尬地低下头,他很有自知之明。
不再多说,匆匆跑到祠堂,取来木牌给父亲。
黄老爷随即叫来王有贵,郑重其事将木牌放到他手中,托其交给林仁,并且嘱咐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王有贵点头称是。
清晨,太阳打着哈欠从山那边爬出,面对浓浓的雾气,也只是随意的挥挥手,让浓雾变薄一些。至于让光明重现人间的事情,还是等它过一会有了精神再说。
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村庄,阳光还远在天边,未曾落下,已经有采桑女在河边桑树上采摘桑叶。说说笑笑,声音婉转悠扬,似水如歌,给大地带来人间的生气。
农夫们纷纷扛起锄头或手提竹篓子,赶着家中老牛,或结伴去田间作业,或去山上采寻草药。
家里的鸡已经叫过两道了,林仁早早起了床,正在后山上一个木桩前练功。
“怒虎掌!”
啪!
林仁双腿弯曲,身子稍稍躬下,然后猛地跳起,犹如一只猛虎对着猎物出击,一掌拍出,面前铁木主干打造的木桩颤了颤,身前有一个淡淡的手印出现。
林仁不停歇,接着喝道:“怒虎甩尾!”
身子蓦然打了一个转,一腿踢出,划破长空,踢在木桩,木桩深入地底数米,却依然被这一腿使自身站不稳,倾斜成一个角度。
林仁站稳身体,两个后空翻到离木桩数米远的地方,胸腔扩张,喉咙中隐有雷鸣,
“怒虎咆哮!”
“吼!”
声音如雷,木桩先前被连续数次击打都只是稍微倾斜的躯干居然被一声咆哮拦腰截断,砰地一声,上半身撞到一堆渣土上,刹那间尘土漫天。
“呼——”
林仁轻喘一口气,额头有细小汗珠冒出。
自己终于又突破了一层境界,达到了怒虎诀六层的程度,一些以前用不出来的招式现在也能用了。
拿过放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汗,想把断开的木桩收拾好,不让别人发现。
“啪啪啪!”
忽然有掌声响起,林仁吃了一惊,立即去看。
马上看到王有贵出现在身后,面带诧异看着他。边上还有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只见这名男子束发而冠,面白无须,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一个平塌鼻,加上一对薄薄的嘴唇。
一看就不是好人,林仁想着。
掌声正是从华服男人那儿发出的。
看见林仁目光转过来,华服男子不由微笑道:
“小小年纪,居然能将怒虎诀修练到六层以上,真是绝世天才!”
林仁不理他,皱眉看向王有贵,道:
“这是谁?你怎么把外人带到这里来了?”
这里是后山,四周长满了参天的松柏,枝叶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平日里林仁在这练功,也不怕被外人看见。
王有贵一脸尴尬,没有说话。边上那名华服男子倒是开口了: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黄,名三丰,你可以称呼我黄少爷。”
言语神情,自傲无比,似乎自己能称呼他一声黄少爷,反而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荣幸。
面对如此自恋的介绍,林仁选择了无视,直接问他道:
“你来这干嘛?”
王有贵小声地插嘴道:“他是黄老爷的小儿子”
哦?
黄三丰同时说道:“听闻我父亲请了一名年不过十一岁的儿童,欲为家祖作画。我初闻此事,不免疑惑。又久不见画师登门,将疑惑与父亲说,父亲便命我出门,出来寻你。”
“不想初来此处便见到你大展身手,能使出怒虎诀修炼到六层才能动用的招式,真是了不得。我且问你,你是如何修炼到此种境界的?”
寻字一般解释为寻找,经常指什么东西找不到了,需要找到,才用“寻”字。如今用在这里,就像是在说:林仁欠了债,跑路了,而他正是债主,来找人还债。
哦,原来是来讨债的。
林仁将身上外袍脱下,随手丢到一旁草堆上,拿起一块干布,仔细擦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腱子肉。
今天出的汗多了些,可能是之前尝试怒虎诀招式引起的。
见林仁不搭理他,黄三丰不由面带怒色,又想起来时父亲千叮万嘱不要与对方起冲突,不由压下怒气,道:“你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林仁这才懒洋洋答道:
“画那种画需要很多准备,你先回去吧。等我准备好了,自然会登门为令祖作画。”
黄三丰哪还忍得住,冷哼一声,立即拂袖而去。
王有贵面有难色,见黄三丰走远了,这才小声问道:“你这样说不会有麻烦吧?他可是镇子上大户黄老爷的儿子。”
“有什么麻烦?”林仁不以为意,
“还能吃了我不成?”
“倒是你,让你去加价,你却给我带回一块木牌牌,有什么用?”
林仁原意是好的:
你让我给一名练气士作画,自然给我带点练气士用的东西来。比如道法秘籍、灵丹灵药、灵器灵宝之类的,都好。
但给我块木牌算什么?
这两天,林仁一直在研究这块木牌。木牌有成人巴掌大小,足有二三斤重,黝黑颜色,所用木材不明,前面刻着一个“黄”字,后面刻着“天元”二字。
虽然水过不沾,火烧不坏,拿刀砍,刀口崩了,木牌一点事也没有。但是用处似乎也止于此,只能当成一块板砖。
林仁要一块板砖干嘛?
王有贵道:“这个我不懂,不过看黄老爷郑重其事的模样,应该是个好东西。”
顿了顿,他说:“你今天还是去一趟黄家的好,看刚刚黄公子气冲冲的样子,回到家肯定不会说你的好话。万一说得黄老爷生气,收回给你的木牌,并且连先前给的二十两银子订金都收了回去,咱哥俩可不会乐意。”
去黄家?
林仁好好想了想。
也好,自己修为突破了,动用那支笔的时间应该也会变长。不如就今天去,把画作好,省的再有人来问。
顺便木牌的作用也能问问对方。
于是林仁走下山,到河边,痛快地冲了一个凉水澡。
回家换身清爽的衣服,带上逍遥笔跟木牌,给虎子和他妹妹两人做了些吃食,并吩咐虎子待会给阿父送吃食的时候顺带告诉他一声自己去镇子了。就与王有贵一起,往镇子的方向走去。
镇子名为“灵田镇”,名字来源是因为镇子上有一亩灵田,可种出仙人吃的粮食,于是仙人赐名为“灵田镇”。
不过照林仁看来,村民口中的仙人,也不过就是书上说的练气士。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间秩序还在,哪有那么多仙人。
镇子离刘家村不远,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林仁远远就看见一座小城市模样的镇子立在褐黄色的大地上。
栋栋木制平楼拔地而起,高者有三四层楼高,矮者不过一层,跟刘家村里富农的房子一样。用巴掌大小的青砖建筑。
进了镇子,人影渐多,来来往往。
有不少小贩在叫卖烧饼、馒头、糯米粑粑、拔丝糖葫芦、油炸丸子之类的吃食。食物的清香撩人鼻翼,自然叫人胃口大开,林仁忍不住买了一碗豆腐脑,端起一个黑陶瓷碗吃着。
另一边,黄家。
“父亲,那小子简直不识抬举!”
“我诚心诚意去请他,甚至低声下气。他却不搭不理,我问的次数了,他居然直接让我滚!”
“父亲,黄口小儿,不可信啊!”
黄老爷身处高位,眉头微皱,见自家小儿这样说,不由招手,
“你且过来,把他是怎么做的,都告诉我听。”
黄三丰立即走上前去,到自己父亲耳边,细细说着,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什么一进门就对他冷眼相对,自己报出姓名,对方却不理不睬,还说自己名字取差了。当自己要对方来黄家为家祖作画,对方
啪!
忽然,黄老爷一巴掌拍在黄三丰脸上。
这一巴掌很重,黄老爷使出了全身力气,于是不一会儿黄三丰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父亲,您——”黄三丰捂着肿痛的脸,感觉不可思议。
还坐在下方的黄老爷大儿子与二儿子也吃了一惊,齐声道:
“父亲,这是为何?”
黄老爷轻喘口气,好不容易平息心中怒火,冷声道:
“我们这是有求于人,不管对方是什么态度都不敢懈怠。更何况据我所知,那名高人根本不可能做出刚刚三丰所说的那些事。”
“你们要好好想清楚现在黄家面临的状况,如果高人不肯来,我们黄家就将要遭受大难,万劫不复!”
最后一句话说出,场面顿时一冷,在场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是啊,黄家若是遭难,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黄老爷大儿子不由瞪了黄三丰一眼。
好端端让你去请人,你怎么还把人给得罪了!
经过上次与父亲谈话,他似乎已经知道那名高人的来历——
夺舍重生!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刘家村的人都传言说这个人似乎是从天而降,并且天生聪慧,对绘画这门高深的技艺无师自通。
夺舍重生啊!家祖以前也曾有这样的本领,不过因为家祖是寿元耗尽,纵使夺舍重生,新的身体也无法弥补天定的寿元,这才没做。
黄三丰非常不服气:“父亲,那小子根本就是——”
忽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黄三丰的话。
“老爷,有人登门求见!”
“谁?”黄老爷立即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期盼。
“回老爷的话,是王有贵,边上还跟着一名年纪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
林仁长相显老,又因为经常锻炼,有一副高壮的身体,所以时常有人第一眼望去,说他绝对不止十一岁。
“快有请——不,我亲自去请!”
黄老爷立即带着三个儿子,大步走到大门口,亲自打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他们不时见到的王有贵,边上还有一名少年,高约五尺有余,一副精壮身体。身穿青衣,脚踏薄底短靴。束发为髻,有一对浓密的眉毛,一双黑眼珠炯炯有神,鼻子似枪尖,大且直。光是站在那儿,自然让人感觉一股气势无风自动,扑了过来,让人有些喘不过去。
“父亲!”黄三丰又叫了起来。
“您且看他,年未十五,却束发为髻;登门时两手空空,简直无礼!”
“放肆!”
黄老爷气得直哆嗦,扬起手又要打。被他其余两个儿子拦了下来。
林仁瞅黄三丰一眼,奇怪这位仁兄为何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清清喉咙,朗声道:
“黄家主,我观此处怨气凝结,久久不散。住在这里,应该不太好受吧?”
众人皆惊。
黄老爷神情郑重起来,躬身道:“此处不是议事的地方,还请进门,容我细心招待。”
林仁便与他进了门,走过前院、花厅,来到正殿之中。
黄老爷拍拍手,让下人送来点心与水果。只见点心模样精致,各式各样,似乎每一块糕点都有着不同的味道,上面还分别用模具打上“福禄寿”三字,寓意吉祥。
水果从常见的梨子苹果,不合时节却出现在这里的香蕉、龙眼,到晶莹剔透的葡萄、不知名却芳香扑鼻的异果,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