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槐努力想睁开眼,逃离这个梦境。梦境里郑尧冷冷朝着自己笑,长大后的男人气势凌冽,眸色暗沉。白皙如玉的指尖旋转着一柄冰刃,凉薄一笑,漫不经心砸进她的身体
戚槐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到了原著里安怀的下场。但梦境太过于真实,她放佛感受到了原主的害怕惶恐。
“郑尧——”戚槐惊惧出声,惊吓中睁眼醒来。
她感到全身酸软麻木,动一根手指都很费力。
抬眼看周围,发现自己并不在车上。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她转动了一下头部,放佛生锈的零件般,缓慢又艰难。
这里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大房间。雪白的墙壁,黑白的瓷砖,冰冷的色调里,偏偏有一堆粉色的东西,衣柜,书桌,绒绒玩具
“有、有人、吗?”喉咙也干涩得很,吐字困难。
戚槐一肚子疑问想找人解答。
没想到话语刚落,戚槐只感到眼前一晃,然后被揽进了一个凉凉的怀抱。
硬邦邦的触感,戚槐知道自己是被埋胸了,还是一个男人的胸。
“你、让、开!”
戚槐说话不利索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偏偏那人根本不理她,一句话也不说,强有力的臂膀牢牢困住了她。戚槐身体本来就无力,此时更是不可能挣脱。
等了两分钟,男人才松开了她,但手臂依旧环着她的肩。
戚槐费力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郑郑尧??!
虽然五官和她梦里的不太一致,但全身冰冷的气质如出一辙。戚槐有点慌乱瞥开了眼。
她此刻很难冷静。前一刻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丧尸攻击的那天,如今
她是谁?她在哪?她怎么了?郑尧主动抱她?女主呢?她,穿成了女主??
戚槐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少说少做,防止出错。不过现在来看,郑尧对她的态度好像有点怪怪的?
郑尧以前就知道戚槐喜欢走神,每次说话说着她的思绪就跑偏了。没想到睡了那么久,这点习惯还是没有变。
郑尧摸了下她的头,“戚槐,在想什么?”
戚槐:!!!
原来她还是自己!戚槐舒了一口气后又莫名紧张,所以现在郑尧的举动很耐人寻味啊。
她看着郑尧抬手,指尖上方凝结了一颗水珠,然后轻轻送了过来。
水珠朝着她的嘴唇越来越近。
郑尧:“先润润嗓子,现在不能喝太多水。”
戚槐:!!
戚槐:“不!”
她没有注意到郑尧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郑尧想要立刻杀了她。
郑尧的水异能可是无色无味的毒水,一滴丧命。
戚槐挣扎着喊出来后,没想到郑尧竟然笑了!嘴唇轻轻勾起,带着温度的弧度,不是凉凉的嘲讽。
戚槐这辈子都没这么懵过。
她看着郑尧的脸慢慢凑了过来,一寸又一寸,眼看就要唇贴唇了,郑尧突然侧首,温热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耳垂上。
戚槐此刻的智商已经被水煮化了,脑中只飘过一句:没想到郑尧的呼气竟然是热的,看不出来
郑尧不满她的走神,轻声道:
“戚槐,你是重生的。”一字一顿,异常肯定。
一个重磅消息砸下来,戚槐压根来不及消化,而郑尧的水珠已经送到她嘴边了。
吃的惊太多戚槐反而镇定了。吃不下消化不下的已经不考虑了。现在最重要的只有一个:
郑尧,想杀她。
唯一不明白的是什么时候郑尧杀个人都如此温柔了?
戚槐深深吐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杂念排出来。
她语气冷静:“我这、辈子、有、做错过、什么、吗?就算、是杀人、也要、给一个理、由、吧。”
表面冷静下,戚槐后背已经出了汗,手指不自觉想紧紧蜷起,偏偏指节无力。连发泄心情的方式都得不到。
戚槐心里冷静地焦灼,面临生死太近时反而镇定了下来,但本能的害怕让她的心无处安放。
郑尧没有说话,他取了一个软枕,让她舒服地靠着,拿起薄被轻轻替她盖好。他坐在床边,抬起戚槐的手,帮手指蜷成戚槐心里最想要的模样。
而那滴毒液,在郑尧的控制下,一直悬在她的嘴边。有时候甚至擦过了她的唇。戚槐渴,很渴,水润润的感觉很舒服,但知道有毒后,她连嘴唇都不敢舔一下。
郑尧的一切,对于戚槐来说,放佛是一个强迫症患者在进行一个完美的死亡仪式。
戚槐:“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提出、来。现在、可、以随随、便、便就、囚禁一、个人、吗?”
戚槐:“我、曾经、还救过、你一次,于情、于、理你都、不该、这么做、吧?”
戚槐:“我给、你煮、过、面,给你、讲过、故事”
戚槐:
戚槐磕磕绊绊顽强得把陈年旧事都拿出来说了一遍,结果郑尧最多只是眼皮动了一下,然后依旧专心致志替她蜷手指。
戚槐对蜷手指产生了阴影。
因为害怕水珠趁她不留神飞到口中,所以说出的话仿佛含在嘴中,含混奇怪又难听。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戚槐不知道她为什么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她把和郑尧初遇到她昏迷前所有的事,能体现她对郑尧关怀的事细细溜了一遍后,终于撑不住了闭嘴了。
当郑尧停下手上动作的时候,戚槐的头发甚至也被仔仔细细梳了一遍。
柔顺的碎发随意搭在前额,遮住了眉毛。皮肤莹白,眸光深邃的郑尧当他心情好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一个忧郁又漂亮的青年。
郑尧现在心情很好。他没有笑,但整个人都似乎在慢慢平和下来。
戚槐越是面对这样反常的郑尧,越是不敢放松。
戚槐:“你——”
在她说话的空挡,水珠滑进了嘴里,化入了喉道。
郑尧:“别怕,没毒。”
空气寂静了五分钟。
戚槐发现自己活得好好的,原著里所说的生不如死的痛苦,滴水穿肠的灼烧感一点没感觉到。反而舒服得很,但一滴水不会解渴,只会让人更渴。
戚槐眼珠下意识转到了郑尧的指尖,期待再变出一滴水,不,一杯水,不,一杯水太少,还是一盆水吧,再多不要了。虽然现在戚槐觉得自己能喝一池水。但还是谦虚点考虑一下身体情况。
郑尧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不能喝太多水。”
不能喝水的戚槐有点失望,但没有强求。她现在已经看出郑尧没有杀她的意思了,反而对她好得有点不合常理。
难道真的是那几天“同生共死”的经历感动了他?
戚槐不相信,但她也想不出合理解释了。
戚槐:“我、睡了、多久?”
郑尧:“八年。”
戚槐明显感到谈到这个话题时郑尧整个人都更加冷了点,默默换了一个话题。
“安、耳呢?”
郑尧眸色彻底暗沉下来,冷笑:“第一句话就是问那个女人?”
戚槐:???
怎么就是那个女人,她是你的女人啊!
而且第一句是怎么算出来的?
戚槐还想多问点什么,但可能是睡太久才醒来,再加上之前情绪一惊一乍大起大落,精神明显感到有点不济。说了那么多也感到累了,倦怠打了个呵欠。
郑尧克制自己不要在这时候惩罚她,刚刚已经罚过一次了,要罚等她休息好再说。
他动作轻柔揽住她的后腰,左手将软枕抽出后从戚槐腿下穿过,双手抱起将她安置在床上躺好。
戚槐突然间感受到了强烈的睡意,努力撑开的眼皮情意绵绵黏在了一起。
郑尧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放佛雕塑般看着床上的人。
现在的戚槐已经没有八年起的美貌了。当初被卷入沸腾的池水中,他的异能前所未有爆发了,铺天盖地的冰锥迅速中和着池水的热度。他想找戚槐,但戚槐早就不知道被卷到哪了。就当他失望放弃时,戚槐朝他游了过来,闭着眼睛却准确无误。丧尸原本的攻击目标是郑尧,只有戚槐这个傻子冲了过来,被丧尸咬中。
丧尸病毒在治愈系异能下可以被控制却无法根治。
戚槐的头发掉光了,面色也泛着铁青,脸庞瘦削。在无数个夜晚里,郑尧就这样坐着,低头专注地编着漂亮的假发。他可以用精神异能蒙蔽别人的眼睛。在其他人眼里,她永远都是漂漂亮亮的。
对于郑尧来说,戚槐是第一个不是因为怜悯而对他好的人,也是第一个闭着眼也能拥抱到他的人,是第一个为了救他不顾自己性命的人,也是第一个在昏迷八年间每天喊他名字的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助和彷徨。
郑尧知道自己对戚槐的占有欲是强烈的,可那又怎么样?属于过他的温暖他再也不会再让别人夺走。
“郑尧——”
睡得香甜的戚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里喃喃呓语,脸上露出了一抹傻乎乎的笑。
黑白冷色房间里,暖融融粉色系装饰旁,年轻的男人眼底深邃不见亮光,却笑得温暖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