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谢毅无法抵抗言雪下达的命令,只能伪造了一封约会信筏,印上婚介所的图标,表明信息来源。
具体内容大概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相亲对象,希望斐乐能够在明天晚上八点左右,一起去吃个饭,人已经约好了。
言雪也没把握斐乐会来,只能碰碰运气。不过一般寄希望于婚介所的女人,都是恨嫁的典型,平日工作繁忙,无法接触异性,应该不会错过这种能遇到真命天子的机会。
虽说还是有些奇怪,胆大到敢和刘哥碰面的女人,内心居然渴望被爱。或许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吧,即使是蛇蝎美人也一样。
距离言雪辞职不干,也只有短短一天时间了。
也就是说,言雪必须在今天晚上的相亲宴上有所收获。
她拍了拍谢毅的肩膀,鼓励道:“加油,用你的男性魅力征服她。”
“我觉得她不一定能看上我。”
“对自己要有信心,现在的女人,二十岁喜欢三十岁,三十岁就喜欢二十岁了。”
谢毅皱眉,扫兴地回答:“在这种事上的信心,我宁愿不要。”
言雪浅浅一笑,忽的从桌上勾起一把崭新的金属餐刀。
她将刀在手间回转一圈,动作迅猛,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将凛冽刀尖抵在谢毅的下巴处,“和你开几句玩笑,你还当真了。现在可不是你想不想,而且你别无选择,如果做爱也能成为达到目的的手段,我希望你能全身心奉献自己,好好服侍她。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因为我需要你这么做。”
她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但其中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谢毅察觉到下巴略有刺痛,只觉得那尖锐的刀尖直刺喉头,几乎能破皮而出。他在瞬间就清醒了,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披着一层伪善的外衣,内里滋生着发酵的毒液,稍一触碰,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该招惹她的。
“我知道了。”谢毅乖巧服软,说话语气都孬了。
“乖,小弟弟就要听姐姐的话,那我在外面等你好消息。手机开着,不要挂断。”言雪扬了扬手里的通讯设备,退到一侧的包厢内。
她戴上耳机,这样就能清楚听到谢毅那边的动静。包厢隔得也并不远,由屏风遮挡,正好能让言雪在暗地里观察。
斐乐果然如约而至,她抖落帽檐上的雪,将外套挂在一侧的钩子上,对谢毅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谢毅有些紧张,抿唇喝了一口水。
斐乐倒是一副自得的样子,许是因为年龄上的差距,导致她能从容地应对初次见面的年轻男人,而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她甚至是觉得有趣,眼神里也并未有强烈的敌对情绪,从上至下仔细打量着相亲对象,目光很赤裸。
谢毅强忍住不适,出声挑开话题:“你的名字是?”
“斐乐,快乐的乐,”她说“乐”字时,舌尖翻搅,意味深长地牵扯出一丝粘性,“你呢?”
“我叫谢毅,毅力的毅。”谢毅又没话说了,很显然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在正经场合下就畏首畏尾,男子气概全无。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自由职业者,在家里呃,写写小说之类的。”
“哦,作家。”
“不敢当。你呢?”
“我是会计,在餐饮业工作。你看起来很小,才刚刚大学毕业吧?”
“差不多,你呢?”
“快要三十了,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斐乐自嘲笑笑。
“不会,怎么会,”谢毅想到言雪之前的威胁,硬着头皮上,“我喜欢年龄大一点的女人,这样可以照顾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应该说,这样的类型比较成熟,我喜欢成熟的。”
斐乐像是对他极有兴趣,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用指尖在桌上打旋,画着圈儿,暧昧地说:“我对你印象挺好的。”
“我也是”这话真的是谢毅昧着良心了。
“所以”
“所以?”
“要出去玩玩吗?”斐乐做出邀请。
谢毅下意识往后面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目光游离,因为锁定不到言雪所在的位置。
倒是言雪做出把手机砸地的举动,发出一声巨响,提醒谢毅——“不好好照着她的话做,可是会粉身碎骨的。”
谢毅猛然缩回身子,对上斐乐打量的眼神,微笑,说:“那就出去玩玩吧。”
话音刚落,斐乐就起身,带着谢毅走出了门。
言雪在位置上等了好久,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从耳机里传来的交谈与街巷的喧闹声分辨出前行的位置与方向。
斐乐把人带到了酒店里,很快就传出了一阵水声。
言雪在酒店旁边的咖啡厅点了一杯新鲜橙汁,小口小口喝着,心里洋溢喜悦的情绪。
看来谢毅很乖,让他办的事情都要办完了。
言雪看了一眼闹钟,才晚上九点。
她挂断电话,发了一条原先就和谢毅约定好的暗号短信:要乖乖听话,记得及时把“稿子”交上来,截稿日期在明天早上八点。
这样一来,谢毅不想死的话,肯定就会把钥匙交到言雪手上,赶在明早八点之前。
隔天,言雪去约定好的地方等谢毅,果真等到了他偷窃而来的钥匙。
男人神色郁郁,“你说的,给你钥匙了,就再也不来打扰我了。”
言雪说:“当然,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把照片的底片还有胶带上的指纹纪录一并交给男人。
谢毅一把拿了,胡乱塞到口袋里,立马跑了。
言雪嘀咕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随之,她转身,打算趁此机会去c记打开抽屉——斐乐每到周四早上就会去银行汇款,这是她唯一的可乘之机。
她还没来得及把钥匙塞回口袋,就被错身而过的男人拉住了手腕。
是谁?
言雪回头望去,居然是唐泽。
她心头一颤,正好对上了男人如鹰般锐利的黑眸。
唐泽眼中的责备意味浓重,轻声说:“交代一下,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唐泽哥”她放软了声音,小心翼翼挨着他的胳膊,汲取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暖意,“你怎么来这里了?”
“跟着你来的。倒是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最近早出晚归都在做什么吧?”
“我在帮你。”
“所以就能不打一声招呼,一个人背着我做了这些?”
言雪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被熄灭,她抿着唇,可怜兮兮地盯着唐泽,说:“哥,你别气。”
“我没气,哪敢气。你这不是翅膀硬了,能耐了吗?我哪里还有资格和你生气?”唐泽嘴角牵起一点笑,正在气头上,皮笑肉不笑,一双眼冷得如坠冰窖,看得言雪打心底发寒。
言雪献宝似得掏出钥匙,说:“你看,我拿到了。”
唐泽忧心忡忡地说:“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也这么觉得,”言雪微微一笑,“只是这是唯一一个办法,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永远无法突破围城。反正也没有任何进展,不如赌一把,不是吗?”
“一切小心。”
“反正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都能得到一些有关的讯息。就算什么都没有,就算我暴露了。到那个时候,我就成了他们的靶子,只要唐泽哥哥趁他们攻击我的时候,找到幕后主使不就好了。”
就算斐乐怀疑言雪,早就在抽屉做了手脚,这也没什么关系。言雪即使暴露了,即使被斐乐追杀,也有助于唐泽找到幕后主使,所以并没有吃亏。
唐泽皱眉,握住言雪的手渐渐收紧,“你原本就打着这个算盘吗?”
“我想要做唐泽哥哥的光,把影子保护好。”言雪把唐泽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说,“好了,我要去上班了,之后见。”
“我在外面等你。”
言雪摇摇头,“不要太近了,如果你被发现,那这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她小跑两步,忽的回头,朝着唐泽绽开笑容,一如小时候一般,笑得天真而无邪。
没过一会儿,言雪就抵达了c记。
斐乐果然像她所知的那样,一大早就去银行汇款了。
她小心翼翼往那间办公室挪动脚步,心脏也随之起起落落,像是在月光引导下的潮汐。
就差那么一点了,她就能碰到那个抽屉了。
言雪深吸一口气,打开财务室的门。
当她将钥匙插入抽屉锁眼里时,指尖还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咔哒”,抽屉被打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里头的东西翻开,只见得账务最下面夹杂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言雪小姐,第一回合,是我赢了吧?你要的东西不在这里,我也不会傻到让你找到它。
言雪看到这样嘲讽意味十足的语句,反倒松了一口气。
果然,她猜的没错。
在斐乐察觉幕后黑手是她的情况下,她也相对得知了一些情况:对李姐下黑手的正是斐乐,为了引出幕后黑手,所以她并没有把钥匙的位置转移。至关重要的一点是,谢毅极有可能原本就是斐乐的人,在言雪想要利用谢毅的同时,也可能被谢毅反利用了,他本就是两边倒的提线木偶,看似服务言雪,实际上却是斐乐的人,难怪他能这样轻松拿到钥匙。也不过就是演了一场早已排练多时的戏罢了。
不过,言雪也并没有输。她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把自己暴露在斐乐面前,当做所有人的靶子,好借以掩护唐泽以及唐泽背后的警方。
这样一想,就全明白了:斐乐的底牌是为了守护她,连杀人都敢的谢毅;而言雪的底牌是一直藏匿于暗处的唐泽,只要她能当盾牌,守护好唐泽,让他像一个影子一样活在黑暗之中。那言雪就永远都不会输,因为她有秘密武器,而那个人绝对不会背弃她。
至于黑账的存在嘛,仍旧是一个谜,而这个谜底恐怕再也无法解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