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封家
女的嘴唇都有些发抖,当初怀有身孕时,就被封三公子拦住调戏。孩子生下来,不过正月里上街逛逛,身边还跟着夫君和几个老妈子。但是已成了封三将军的三公子,一阵快马擦过身边就把她掳了上去。
本以为这么被抢走,再也无颜回夫家。但是她在马上一阵哭求,那三将军竟把她推下了马。不过临走前,却对跟过来扶起她的夫君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的女人就改封氏吧。”
说完,便气焰嚣张地打马离开了。
想起大半年前的事,女的脸色已经白的不行了。拉住男人的胳膊道:“夫君,咱们快回去吧。”
苏言已经站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面具下的脸色已经像炭一样黑了。
原来他不止抢姑娘,还就可着一个抢。
封飞壹刚就要拉她走,但女人却一把将他推开。直站在那几人侧方听着,就是看不见脸色,他也感觉到她生气了。
以前要知道还有带着她回京城的这一天,他绝对不会那么掳人的。
正在想辙,却听见身旁的女子惊喜地喊了一声:“敏姐?”
封飞壹也顺着看过去,那夫妇已转过身来了。看见那女人的样貌,他才有了印象。
当初会抢她,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里与她有三分的相似。这是他看过那么多女子,与她最相似的一个。所以便想掳在身边,以减轻心中的痛苦和思念。
但是这女人哭得他心中烦躁,当即就又给扔了。
苏言却满是吃惊,这个妇人与苏敏简直一模一样。不禁跑过去拉住她的手,高兴地喊了一声。
但是看着妇人一脸疑惑与吃惊,才又察觉,这哪会是敏姐?
妇人盯着面具看了一会儿,奇怪道:“看夫人的身形,并不是我家亲眷,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苏言摘下了面具,惊问道:“你也叫苏敏吗?”
妇人看见苏言的样子,神色松了松,“不,我是叫贺敏的。”
抱着孩子的男人伸手拉住妇人,“娘子,咱们快走吧。回去快点把东西收拾一下,暂投到岳父岳母那里吧。”
妇人点头,告过苏言:“这位夫人,小妇人家中有事,便先告辞了。”
苏言拦住贺敏,“虽然你不是我敏姐,可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呢。你们有什么事,可否与我说一下,我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听到这句话,封飞壹看了看他头顶的天空。真的是,乌云滚滚啊。
贺敏竟笑了笑:“夫人一番好意,我自然心领。但是这件事,就是告到宫阙天子那里也没人能帮我们的。我们躲着,自然就没事了。”
苏言回头看了看封飞壹,才又问贺敏道:“刚才我听抢人什么的,他真的这么嚣张吗?”
男人叹了一口气,“何止嚣张,还说再见敏儿就得改了封氏。我们夫妻恩爱,儿子才刚一岁,哪敢不躲着三将军?”
“是吗?”苏言半回头,看着封飞壹道。
封飞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揽住女人,对这夫妻道:“误会一场。”
徇广鹤也凑到跟前,拿着扇子指了指天,对苏言道:“天可为证。”
封飞壹轻轻转了转脚腕,一抬脚一阵气流就把徇广鹤冲到一米开外。
夫妻两个奇怪地看了看这一男一女,他们的话怎么这么奇怪?
不对,这个带着面具男人的声音,不就是封三将军吗?
夫妻两个刚反应过来,苏言已摘下了封飞壹的面具,清晰地问道:“是他要抢人吗?”
两夫妻一见,马上就跪了下来。
“三将军,我们马上就走,绕我们这一次吧。”
小丫头也跪下求饶。
根本没有人敢围观。
苏言忙拉起贺敏,又去看封飞壹。
封飞壹忙让男人起来,男人不敢,他命令式地吐出两个字:“起来。”男人只好恐慌地抱着儿子起身。
苏言道:“你们不用搬家,他已经有娘子了,不会抢人了。”
贺敏看着苏言:“夫人是?”
苏言点了点头:“我们都成亲好几个月了。”
夫妻两个惊喜不定,“真的吗?”
封飞壹宣告性地把女子揽在怀中,“我都找到我娘子了,还抢你干什么用?”
虽然封飞壹的声音很不屑,很鄙视,但夫妻两个还是忙跪下又谢。
苏言真的无语了。
谢什么,谢他不抢人了吗?
扶起贺敏道:“我以后就喊你敏姐吧,有我在,他敢动你们一根手指头,我会揍他的。”
周围的人不敢围观,但都悄悄关注着这里呢。听到这话,人都是为这夫人担心不已。但是好久没听到封三将军的吼声,抬眼过去看看,封三将军正一脸好脾气地哄着那女子呢。
所有人不禁想仰天大笑三声,封三啊封三,你也有今天。
“言儿,如果知道她那么像家姐,我敢抢吗?”封飞壹跟在女子身后,讨好地说道。
骏马低头嚼嚼马缰,跟在两个人身后停停走走。
苏言暂时不想理会这个人,好像自从句县往这边来,她都在给他收拾烂摊子。
吓唬人也就罢了,现在竟给她整替代品。敏姐的眼睛,脸庞,与她有三四分像的。她们二人一起出去时,见到的人一多半都说她们是亲姐妹。
这个家伙要抢贺敏,她会猜不到是为了什么?
“言儿,你真生我气了?”封飞壹向前赶了一步,皱着眉问道。
“天气真好哇。”徇广鹤见好友吃瘪,心情大双。双手背着扇子,大叹一声。
封飞壹才没有空理会他。
苏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竟然想找代替我的人啊?不知道有没有见到过跟我一模一样的,不,准确地说是有没有见到和这双眼睛很像的大美女啊?”
封飞壹也不管大街不大街的,抱住苏言,蓦然沉声道:“我只要你,拿再像你的来我也不要。”
苏言白了他一眼,“没有我,你抢人不抢的很乐呵吗?”
徇广鹤适时地插了一句:“还有郡主青梅,青楼红颜。”
封飞壹真是腹背受敌。
但他已经差不多摸准了小女人的脾气,当即说道:“眼看着你没了,我真的一点都活不下去。”但他的眼神却蓦然沉痛起来,“言儿,不那么做,我会痛死的。若不是要给你报仇,我会”
苏言忙堵住了他的嘴,好好地说他抢人的事,干吗说那些?
封飞壹抬手按住了她的手。那种心情,到现在回忆起仍会让他心中沉沉的。能感受她的真实,她的温度,真好。
“我不管你的青梅绿茶”,苏言将手抽出,走在前面一副蛮不讲理的语气:“还是你的红颜蓝颜,你最好通通处理好。不要让她们出现在我的面前,要不然我就把青梅绿茶煮了喝茶,红颜蓝颜磨了做颜料。”
封飞壹追上女子,紧紧扣住她的手,笑着道了声好。
苏言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也别高兴太早,你如果再敢出入青楼,我就把你切了。”
封飞壹感觉那里不自觉地抖了抖,小女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狠了。
但却在女人耳边调笑道:“言儿,你舍得吗?没有它,为夫怎么让你舒服?”
苏言的脸色一下子红到耳根,她只是吓唬他,这人怎么又这么说起这话来?
封飞壹心情大好,不禁大笑出声。
路边的行人抖了抖,走得更快了。
不过封飞壹与苏言还没到定平侯府,京城一半以上的人已经知道了,封三将军有娘子了,而且他的娘子比他更彪悍。才进京城,就说要把三将军以前的红颜知己都给炖了呢。
进了内城,就没有多少行人了。
这里是京中富贵人居住的地方,户户亭台楼阁。
定平侯府的大门口,两尊硕大的玉石狮子百丈阔的一片平旷上,齐齐的站了许多人。为首的正是封家老夫人,左右封飞花封飞廉两个孙儿。
封太太则站在二儿子旁边,封飞廉的旁边是妻子黛色。
第二排就是封坚的两个姨太太,两个庶女和一个庶子。
越往后便是些丫鬟婆子按等级排站。
封坚在书房有些坐不下去,二儿子说小儿子娶了妻,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荒唐。他当然也是快点想见到小儿子的,但是哪有做父母,在大门口亲自迎他回家?
他那老娘,怎么说都不听,非要到门口去等小孙子。
一大家子也只好陪着了。
封老夫人一行已经在门口立了一会儿了,却还是没见到人过来。
封飞花正要再派一个小厮过去看看,就见端居跑着喊道:“公子,三公子和三少奶奶过来了。”
众人再看,并肩而行的男女已进入视线。
封老夫人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花,拄着拐杖就要上前。
封飞廉搀住了,“奶奶,小壹已经看到咱们了,会过来拜见的。”
封飞壹看见家门口的一堆人,马也不管了,牵着苏言就快步来到大门前。
一到老太太跟前便扶着苏言跪下,喊了一声:“奶奶”,又对着另一边的母亲道:“娘,儿了如何敢劳动你们在此等我们?”
封飞廉冷冷道:“你一到京城,就有好几波人来讨好的告诉奶奶。只是从城门口到家,就是爬刚才也该到了。难道不知道奶奶但心你,还”
封老夫人听大孙子这话头不对,忙插话问跪在面前的孙儿:“可吃过午饭了?听人说你们到了,那时咱们才刚用过饭。不过奶奶也吩咐做上了,快回家吃过饭再说。”
封飞壹等奶奶说完,才道:“我们进城之前吃过了,奶奶,这是我的妻,言儿。”
说着,他就把身边的女子往前扶了扶。
心中却是心疼起她的膝盖来。
都怪他刚才跪的太快,她的膝盖肯定磕疼了。
不过男人面上却不显什么,脸上还挂着笑容。
封老夫人不禁拿手帕按了按眼角,看着恢复了往日神采的小孙子,心中一片舒畅。随即就满面笑容地抬手扶了扶,“好,好,小壹快把你媳妇扶起来吧。”
后面的一个姨娘见老太太如此高兴,便上前一步凑趣道:“三少奶奶可还没叫人呢。”
苏言看了眼封飞壹,一时间她还真有些叫不出来。
封老夫人听了更是高兴,说道:“现在不要叫,奶奶什么礼物也没备呢。再有你爹也不在,回屋内喝媳妇茶时再叫。”
第一眼,封老夫人就喜欢这个孙媳妇。再加上小孙子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对苏言就更加满意。
说着又转头对众人道:“你们每个人,也都得给我孙媳妇准备了见面礼来。”
一句话引起了许多人的笑声附和。
封太太见到小儿子神采奕奕的,心中自然也很开怀。
不过对这个媳妇嘛,略略地还是带着些不满意的。但此时却也笑说道:“看娘说的,好似只有您一人疼这个媳妇。”
众人听了都笑,封飞壹脸上也不露出丝笑意。
但是苏言心里就比较忐忑了。
封飞壹注意到了,捏了捏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封老夫人这时把苏言从封飞壹身边拉了过来,“言言啊,你二哥说你家人都是这么唤你的。奶奶也就这么喊了,你来扶着奶奶回屋吧。”
苏言听此,一时就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又见老人脸上慈祥的笑容就如同奶奶一般,心情一松,笑着嗯了一声。扶了过去。
后面的人立即展开两边,等这些主子一一走过了,才跟着进去。
封太太拉着封飞壹的手,紧跟在老太太后边。把儿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才笑着说道:“终于安稳了。”
不管那女子来历多么离奇,儿子好好的,就好。
封飞壹心中本就对双亲和奶奶怀着愧疚,听到母亲的一声笑叹,不禁低下了头。
封太太看着,心中更是欣喜。都知道觉得对不起父母了,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抬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傻孩子。”
一行人很快到了封老夫人的小院儿,进了内室,封老夫人便让下人去喊儿子过来。然后便拉着苏言直到一张红木椅榻边,对苏言道:“跟奶奶坐在一起吧。”
苏言这才强烈的感觉到,这是跟她奶奶完全不一样的一个老婆婆。虽然觉得她很亲切,但是要她这么坐在主位,真会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还不能习惯这些家条地位严密的大家族。
不等苏言说话,封飞壹过去揽住她的腰,笑道:“奶奶,言儿跟我一起。”
封老夫人指着他笑道:“你这个孩子,还怕奶奶亏待你媳妇?”
封飞壹笑了笑,手却揽的更紧了,“她胆小,这么多人看着会害怕的。还有,她哪能坐在爹娘上面。”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尽说:“想不到三公子这么疼媳妇的。”
苏言脸上笑着,心中却把这家伙揍过十几顿了。
屋子里的人又热热闹闹地说了一会儿。
封侯严肃着张脸进来了。
老太太一看见他这个样子,便责道:“黑着个脸做什么,吓坏了儿媳妇?”声音中却满是笑意。
封坚脸上的神情松了松,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了封飞壹一眼,沉声道:“你这个逆子,还知道回来?”
封飞壹一脸无所谓,喊了一声:“爹。”
封太太忙说:“都高兴的,你又要训儿子了。”
心里却在抱怨,儿子再不进门,看你怎么办。
封老夫人也说:“小壹带着媳妇回家来,你还这个样子做什么?以前的事情,以后谁也别提。”
然后便叫身旁的大丫头翠团端茶来。
翠团端过茶,来到苏言跟前:“三少奶奶,快去给老夫人敬茶吧。”
苏言端起茶托上的一杯茶,便过去主位。
封飞壹自然寸步离得跟在她的身边。
翠团端着个茶托也跟在旁边,却是好笑这三公子真是太疼爱三少奶奶了。
“奶奶,喝茶。”苏言酝酿好,便把茶杯递给座位上的老太太。
“好,好,奶奶喝茶。”封老夫人先是笑着应了,说着声音却哽咽起来。
屋子里的人听出来了,都低头不出声。
封老夫人喝过了茶,让另一个丫头团圆拿了一副钗钿,亲手接过递给苏言,笑道:“这是奶奶当初嫁过来时戴的,言言收着吧。”
苏言知道不可推拒,笑着接过了,“谢谢奶奶。”
边上一个丫头这时又上前来,帮苏言拿了。
封老夫人笑呵呵道:“哪天带出来给奶奶看,好了,去给你爹娘上茶吧。再晚了,要嫌我这个老婆子啰嗦了。”
旁边众人听了又笑,“老爷太太可是早就盼着一杯媳妇茶呢。”
苏言便又转身,端了茶向右边的封坚夫妇走去。
先递给了封侯,依然笑着道:“爹请喝茶。”
封坚心中对这个儿媳妇挺满意,不禁微微点头,接过茶就喝了。
又递给封太太,苏言笑容不变:“娘请喝茶。”
封太太虽然心中有些不乐,总体上还是很高兴地。喝过茶,也笑意盈盈地让丫头给了苏言一副头面。
说起来,哪个做母亲的看见儿子那样的为一个女人,对这个女人都不会没有一丝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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