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考什么
培训班结业考试的前一天下午,萧晓有些坐立不安。汪泽洋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她很想把汪泽洋的话跟恩兮说说,但是又怕这样会有左右恩兮决策的嫌疑。作为一个助理,萧晓深知自己的职责在哪里,分寸又在哪里。虽然她知道,即便自己做得过一些,恩兮也不会怪她,更不会说她什么,但她自己会觉得很不舒服。
可她又实在担心许可会留下来,尽管她对汪泽洋仍然没有足够的信任,但是在许可这件事上,她几乎百分之百相信汪泽洋的评价和判断。理由很简单,许可是走是留无关汪泽洋的利益,故而他所持的立场应该是比较公正的。汪泽洋建议别留下许可应该是没有任何私心的,廖青就不同了,廖青想让许可留下明显是有私心的。
另外,萧晓还担心一件事。虽然廖青和沈佳莹还不知道,老大已经决定要带廖青参加比赛了,但是她知道。她很是担心比赛前廖青和许可发生点什么事,万一再被叶图图知道了闹起来,廖青岂不是要分心?到时候怎么全心全意配合老大参加比赛呢?想到这些,萧晓不禁愈发坐立不安了。
跟萧晓一样坐立不安的还有廖青。
“明天就要考试了,师傅怎么还不出考试题呀?”眼看快下班了,憋了一整天的廖青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问过师傅了,师傅说考试题已经出好了。”沈佳莹答道。
“出好了?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廖青连忙问道。
“能让你看见吗?不止你,我们谁都看不见,只有师傅自己知道,考试题都在师傅心里呢!”沈佳莹回答。
“真的假的,连考卷都没有吗?”
“没有,师傅说了,不需要考卷。”
“哦,没有考卷啊,那就是口头出题了,不知道师傅会出什么题!”
“廖青,你又不用参加考试,你瞎紧张什么!”萧晓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道。
“我有啥可紧张的,我就是好奇!”廖青连忙辩解道。
廖青的话音刚落,就见工作室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先生,请问你找谁?”萧晓忙迎上去问。
“不知道林室长在不在?我有件稀罕东西想让林室长帮忙看看能不能修!”那男子回道。
“是什么东西?”萧晓又问。
“是一件南宋官窑六方八卦鼓钉纹簋炉,很不常见。”那男子答道。
“您有预约过吗?”
“没有。”
“那您先请坐吧,由于您没有提前预约,我得先去跟我们室长沟通一下,看看她这会儿是否有空接待您。”萧晓说道。
“好的,拜托了。”那男人彬彬有礼地回应。
萧晓于是转身进了恩兮的工作间,跟恩兮说有个男人拿了件东西来,想请她帮忙看看能不能修,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萧晓也没说明白。因为名字太长,刚才那个男人说的时候,萧晓连听都没听清楚,更别说记住了。恩兮于是跟着萧晓从工作间里出来,那男人见状连忙走到恩兮跟前寒暄道:“久仰林室长大名,今日总算见着本尊了。”
“您太客气了,请问您想修的东西在哪里?”恩兮问。
“在这儿!”那男人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袋子放到桌上,随即从袋子里掏出个精致的盒子,然后又打开盒子,从盒子里把要修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到了桌上。恩兮上前仔细看了看,发现原来是一件南宋官窑六方八卦鼓钉纹簋炉,釉汁肥厚,釉面温润,隐约可见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开片,纹理自然,疏密有致,近足处有缩釉斑块,确为南宋官窑的典型特征。
此炉成六边形,六条边足微外撇,口沿也成六边,向外成平唇,可惜打破了一块。口沿两长唇下与足部两长边上侧上下对应各三枚鼓钉,四个短边上下对应各两枚鼓钉。炉身上刻有八卦纹饰,两侧对称各安一龙耳,可惜两耳均已残缺。
这件南宋官窑六方八卦鼓钉纹簋炉确实十分罕见,恩兮也只是在一本《英国大维德基金会藏中国瓷器欣赏》的图书中看过一件一模一样的。因为罕见,恩兮当初看到图片时曾经特别留意过,特意翻拍了珍藏了起来。南宋官窑六方八卦鼓钉纹簋炉是南宋官窑祭祀礼器的典范,可是说是“国之重器”,能够留传至今,实属难得。
“的确是见稀罕东西!”恩兮不禁惊叹道。
“可惜,残了!我找人做过几次修复,都不理想。最近有人建议我,不如试试金缮。我知道,在中国林室长做金缮是做得最好的,如果林小姐肯接这个活,我真的是感激不尽。”
“我倒是可以修修看,但不敢称最好,您能说说您的要求吗?”
“我的要求就是看着漂亮、精巧,之前的修补也不知怎么,看上去蠢笨蠢笨的,尤其是炉耳,补的别提多别扭了。”
“好,我知道了。”
“这么说林小姐同意接下这件东西了?”
“是的,只是修这件东西的费用恐怕会比较高。”
“费用林小姐不用担心,该收多少收多少,修得漂亮就行。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这件东西要在下个月中旬前修好。”
“没问题,时间足够用了。”
“那就好,对了,修好以后我万一没有时间来取,林室长能否派人给我送到家里来?”
“这没问题,我们经常给客人送货的。请您留个联系方式吧,修好之后我们好打电话给您。”
“我最近不在北京,等我回来再打电话给林室长,到时候再确定具体的送货时间和送货地点好了!”
“也好。”
“那东西我就放这儿了,林室长多费心,我这就告辞了。”
“请慢走。”
“再会!”那男人说了声再会便转身走掉了了。
见客人走了,恩兮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表,随即说道:“快到下班时间了,廖青,佳莹,你们两个跟我去粘合间准备一下明天考试要用的道具。萧晓,你打印15个号码出来,每个号码打两份,一份放在道具里,一份折起来明天早上抽签用。”
“师傅,明天考试是要考手工吗?”廖青听说要准备考试用的东西,立刻兴奋起来。
“是啊,不动手怎么知道做得好不好?理论再好都代替不了手上的功夫!”恩兮回道。
“师傅说得太对了,学了这么久,谁行谁不行一动手就看出高下来了!”廖青连忙附和道。
萧晓看了看廖青,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什么也没说转身打印号码去了。
做完第二天考试的准备工作后,恩兮说可以下班了。大家于是开始有说有笑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只有廖青什么话也没说便急急忙忙走了。
刚一走出写字楼,廖青便迫不及待地给许可打了个电话,向许可透露了第二天考试的内容。
“就是说要考手工呗?”许可听完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
“对!一共十五份道具,残破程度都差不多,谁修哪一件要抽签决定。”
“抽到哪件我都不怕,不管是理论还是动手能力十五个人里我都是最好的。”
“那是的,不过考手工更能发挥你的优势,差距也会更明显,所以明天的考试对你非常有利!”
“所以我更有把握了。”
“晚上早点休息,好好养精蓄锐!”
“今晚你不过来吗?”
“你明天考试,我就不过去了。另外今天图图也该回来了,我得陪陪她。”
“那好吧,要是我能留在上善工作室的话,以后有都是让你偷腥的机会。”
“你这个勾魂的小妖精,别再说了,再说我又把持不住了。”
“好吧,今晚就放你一马,等我考完试再跟你肉搏!”许可咯咯笑着说。
“好,等你考完试哥哥一定好好疼疼你!”廖青回应道,与此同时藏在裤子里的小怪物竟又开始抬头挺胸秀存在感了。
挂断电话,廖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鼓鼓囊囊的裆部,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令他的敏感部位支起小帐篷的人明明是许可,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念起叶图图来了。
叶图图这一阵子出差去内蒙了,已经走了一个多星期了。叶图图刚走的那两天,廖青还觉得蛮自由的,因为他想去许可那儿随时都可以去了,不用绞尽脑汁地制造机会和借口了。但是三天一过,他便开始不自在起来,总觉得生活中少了点什么。
人就是这么奇怪,无论许可多么令他神魂颠倒,他的心还是牢牢地系在叶图图那儿。叶图图就像一只小蚯蚓,每天在他周围奋力地蠕动,使他原本坚硬贫瘠的生命变得松软肥沃。而许可就像是一条美女蛇,时不时用她那□□的身体将他紧紧缠绕,让他觉得很刺激,但同时也让他感到窒息。
他离不开叶图图,他爱她,那种爱不完全是男女之爱,还有亲情的成分。可他似乎也离不开许可,毕竟人生太过漫长和无聊,谁又能忍受得了经年的一成不变的生活呢?许可无异于是打破平淡生活的调味剂,让生活变得更有滋味也更刺激。他也知道,人生不能两全,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所以,叶图图和许可他总要舍掉一个。但人性总是贪婪的,每次当他想舍的时候人性的贪婪总会说服他,令他相信自己说不定会是侥幸的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