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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不能复制的爱

这是谢安第一次踏足端王府的禁地,平素没有关心过,却不知为何,与王陌的一席对话以后忽然想起,好奇心起,谢安也就去了,毕竟剩给他的时光已经不多了。

到了端王府,谢安闪身而入。所谓禁地,其实只是一个院子,守卫的人武功很高,谢安也不是进不去,只是没有必要打草惊蛇。现在周扶风回来了,院子里的守卫也就离开了。

天下起了雪,院内黑沉沉无灯无火,稍等了一会,才看清这据说天下几乎无人亲眼见过的端王府禁地。一眼扫过,谢安怔在了院门口。

没有奇花异草,没有玉阶金宫,没有任何富丽炫目的装饰。也没有令人垂涎三尺的悠悠药香。只是很简单的普通民居,黑白亮色,白是院墙,,黑是屋瓦。小小的院子里,有鹅卵石铺出来的小路,院子里只种了一株梧桐树,褐色枝干道劲伸展,厚厚的落叶铺满了整个小院,所有房屋都开着连幅的长窗,不雕花不错金,古朴的黑色,隐隐泛着莹光,廊下垂着一盏灯,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归来。

这里,简单,素净,不似天下第一的端王爷的院子,到像极了某个高人隐居的避世之所强国的皇后寝宫,倒像是某个具有神秘势力的世外高人的避世之所。

事实上,也是。很多很多年前,那个传唱在世人口中的神秘的将军,那个武林中不出世的绝世天才,她最后的归属就是这般布置。只是布局虽然相同,但是地点却完全不同,站在院子里,能看到的是最广阔,碧蓝如洗的天空。而不是这昏暗的小小一方天地。

或许,母亲也曾在戎马奔波之中,昏黄落日之下,和身边的那个男子,带着淡淡的春念,说起自己未来想要长留的屋子的布局装饰,不只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在认真的想着,规划着,只是可惜最终为她实现这一个梦的,不是他。

不曾想,他还是记住了她的装似随意之言,不曾想再隔了数十年的光阴,沧海桑田之后,居然能够在这个绝不可能的地方重现这个景象。

这一刻谢安心潮起伏,默然伫立。那些早已为忘记的往事,蜂拥而来,换得他长立深雪,不知天色森凉。

虽然只是相像,但是这个地方曾经承载了谢安这一生最快乐,也是最痛苦的时光。它在自己的手里被付之一炬,不曾想过还能再见。

良久,直到雪停,雪积,即将盖过他双脚,他才缓缓抬脚,跨过高达两尺的黑色门槛。在真正的这里,是不可能有这样高的门槛,一路前行,追缀岁月,脚步无声。而原木桐油清漆的幽深长廊,在脚下发出空洞而又悠远的回响,灯火莹莹闪烁,一切恍如少年。谢安突然停住脚步。走进院子,他才发现,地上有着一道深深的裂痕,斜斜伸展于院子里,却在将至门口时,突然断裂。那一道连绵延伸的直线,在某个伸手可及的地方戛然而止,以一种沉默恒定的姿态,诉说人生里诸多不可挽回的无奈与苍凉。

裂痕之侧,那株梧桐树之下,有一个修长的身影,黑底金龙锦袍在雪光下颇为显眼,他微微倾身,正取了一柄木铲,挖开积雪,将一个小巧的圆坛埋入。

“喏,这种雪醉,并不是陈的越久越好,最宜埋于冬雪,在当年第一场雪时埋下,来年第一场雪时取出,到那时,久蕴雪气,开坛芬芳沁凉,回味无限。”

“那好办,正巧今日下了新雪,咱们多埋些在那树下,明年安儿周岁时,拿出来喝他个痛快。”

“我亲自去埋,你仔细冻着。”

“不,我亲手埋,亲手取,这样至少能多留下点回忆。”

“那我们一起,等一下,我将安儿抱出来。”

西北寒雪,苍漠独居,这对年轻的夫妇带着自己刚满周岁的孩子,椒房香暖,相对笑谈亲昵,亲手埋下了这第一坛酒。

再看现在,一杯离索,生死茫茫,挨得如今一个孤身埋酒,一个默然遥望。年年雪里埋新酒,却与何人图一醉?

谢安一声叹息,周扶风霍然回首。不同于白日在皇陵的凌厉端肃,雪光下他金冠微斜,神情疲惫,衣服虽然还算整齐,但却单薄,连大裘都没披,鹿皮的靴子因久立雪地,已经微微湿了。

周扶风嘴唇翕动,半晌说不出话来,谢安看着他,却又似乎没看着他,神色冷淡,恍若刚才那一声叹息只是他的错觉。微微下垂的眼睫,光芒黝黯。

“你来这里做什么?”

寒冷的雪夜,语声蒸腾出白色的雾气,雾气里一股沁凉的酒香扑鼻而来,熟悉的味道。周扶风已醉,雪醉后力极足,一坛足可令一壮汉醉倒,而他既没有用内力护体,又在忧闷之下,连喝了两坛。他昏眩摇晃的视线里,所有的景物都如在烟水中摇晃,晃出缠绵的叠影。

一会儿,她是穿着青色的长衫的冷面少女,一会儿,她是会轻轻的依在他的肩膀上的青涩少女,一会儿,她又是身穿铠甲的铁血将军,在千军万马中回眸对他嫣然一笑,周扶风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冒出了灼灼烈火。烈火缠身,焚尽理智灵魂,都化了深埋于久远岁月里的劫灰。腾起的火光里,人影扭曲缠绕如蔓藤,蓬勃生发,于雪夜极度的寂静中葳蕤。最终都化作了她毫不留情斩出的那一刀。

微微叹息一声,谢安起身,拿了一坛酒,似笑非笑的倚了那廊柱,一口口的饮了。

月夜之下,微雪飘飘,干枯的枝桠里撒下清冷的月光,美得有种冷清的决绝。

饮完,将坛子抛开,谢安对靠着梧桐树神智混沌的周扶风淡淡道:“这是你建的院子,跟母亲的很像,可见,你是真心爱过的。你欠的,这么多年的寻觅和痛苦,已经还清了,从今以后,你就和我,和母亲,再无瓜葛了。”

谢安回身要走,却微微顿了一下,侧首轻轻道:“什么都可以复制,唯独情感不可以。”

不再回顾,谢安转身而去,长廊下一直亮了数十年的灯,在他走过后,轰然落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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