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饭桶
他知道陈姒是上京本家来的贵人,有个在宫中做妃子的妹妹。假若陈姒的妹妹将来生下龙子,有幸被立为太子,那陈姒便是国舅爷。
这些都是陈友从虞氏的嘴里听说的,他天生就遗传了虞氏欺软怕硬的性格。
“今年春试,陈家子弟竟然无一人在榜。”陈姒唏嘘道,语言中老失望了:“清廉不出仕,我父老矣,兄长式微,陈家已无人可用。”这局面真操蛋。
陈祚问道:“宫中的淑和贵人,近来如何?”那姐们进宫这么久,咋总是不生龙子,全族都指望她。
“阿妹入宫数载,未得一子,可说是举步艰难。”陈姒对陈氏一族的未来觉得没救了,他今年将近三十,喜欢游山玩水,本来就不喜欢插手朝堂之事。可就在月前,父亲陈卓吩咐他回乡遴选优秀孩童,宫中那位可能要立太子。
不过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圣上立太子关陈氏x事。
“我子众多,可是均不入眼。”陈祚仔细想了想,自己那十多个儿子,能拿得出手的着实不多。
就好比今年的春试,一共有三子参加,却一个中榜的人都没有。
那陈七郎更是,连连考试,连连落榜陈祚都嫌他丢人现眼,从来不与他来往。
“堂叔风流,乃我辈楷模。”想起陈祚那二十多个儿女,陈姒暗道了声厉害我的叔,便转入正题:“此次我父命我前来,乃是有一要事。”
“姒郎请说?”那陈祚认真状。
“府上四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小郎君,有几人?”
“单单我府,不足三人。”陈祚的二子膝下有一人,便是那陈吉,三子膝下有一人,便是刚才哭泣的陈友:“兼上庶孙和族孙,约莫有十七人左右。”
“这十七人,可有出挑的?”陈姒追问道。
“姒郎这是为何”陈祚不明白,对方问询这些小郎君有甚作用?
“宫中那位,恐怕要立太子。”陈姒的身躯向前微倾:“圣上旧时亏损,多年只得一子,乃是当年元后所生,今不过五岁,却羸弱难养。圣上迟迟不立太子,并非不喜皇子,只是”
那位皇子乃早夭之相,皇帝恐爱子压不住太子之位,所以一等再等。
“眼下皇子可康复了?”
“传言有所好转,所以阿妹之意,叫陈家争伴读之位。”不过说得简单。
那贵人不过是认为自己生不出太子,所以拥立圣上喜爱的太子,以博得圣上欢心。
然而拥立太子对日渐式微的陈家而言,确实是唯一的出路。
“贵人考虑的是,然而我府籍籍无名,恐怕入不了圣上的眼。”陈祚想得很美,可是现实很骨感,他就一个地方乡绅罢了。
嫡孙子尚还说得过去,那些庶子庶孙拿来凑数都不够资格。
“可惜我府上也没有适龄小郎君。”陈姒也知道是那个道理,他之前还嘀咕过阿父异想天开,果然,对面的堂叔也是这般想的。
唉。
叔侄两相顾叹气,为了那点子前程,天天也是很烦。
却说陈友退出祖父书房,抹着眼泪往内院而去,直奔到虞氏的怀里:“阿母疼我,快叫我父把陈琏君那小奴赶出族学!”
“你这小崽,满嘴小奴,要赶谁出族学?他奈何你了?”虞氏不喜欢儿子咋咋呼呼地没有教养,便提起陈友的耳朵喝骂。
那陈友七八岁才经受这些,哪还扭转得过来,顿时耍无赖撒泼打滚:“阿娘阿娘,他踢坏了我的凳子,还使我摔了狗吃|屎!”
这口气咽不下!
“你莫要闹,可知府里谁来了?”
陈友闯进了祖父的书房,怎会不知:“上京贵人,陈姒郎。”
那位如花似玉的陈姒郎君,陈友小时候将他认作女子,莽撞地上前唤了声姐姐。
彼时陈姒温柔,并未苛责于他。
“知道就好。”虞氏伸出涂满蔻丹的美手,拍拍儿子的胖脸,吩咐道:“去歪缠你父亲,好知道他来作甚。”
“嗯。”小胖子陈友被阿娘简简单单地哄走了,后来恍惚想到,那小爷的仇就这么算了?
多亏陈友胸无大志,自从上午跑了出去就再没回族学。
那族学里等着看热闹的数十小郎君,左等又等,不见陈友归来,均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陈友转性了?
白胡子先生唤道:“陈坚,起来背论语前六章。”
“是,先生。”学生陈坚站起来,把那论语前六章倒背如流。
“陈琏君,起来背论语后六章。”先生走到陈湘君跟前,顿步不前。
陈湘君站起来,从脑海中翻出论语,把后六章的原文和注释都背了一遍。
先生眉毛一挑:“这是你父之见?”想起那陈七郎也是读书人,想必是幼子耳濡目染,将父亲的注释背了下来。
“是。”
“好孩子。”先生夸赞了一声。
放眼整个族学,也就这孩子真心读书。在濮阳这样的小地方,陈家显贵,风头无俩,已独步濮阳百多年。
可是陈家一代不如一代,瞧瞧族学里的小郎君们,都是不成器的下脚料罢了。
唯一比较上进的,却因为身份低微出不了头。
先生不是不知,陈琏君在族学时而受到欺负,可是他不能插手,因为他只是个小小的教书先生。
权势迫人,没权没势一切都是假的。
陈湘君比先生更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她现在没权没势,但是她野蛮啊冷眼望了一圈族学里所有小郎君,直到他们都面露骇色,她才满意坐下。
午间学子并不归家用饭,在族学有饭食供应。
等先生一说下学,满室的小郎君鸟兽四散,呼啦啦地往屋外跑他们去抢午饭去了。
这些陈湘君傻傻不知道,不过她随手抓住一个小郎君:“他们去干甚?”跑得这么快,投胎吗?
那小郎君摄于陈湘君的威严,不敢欺骗:“他们去抢饭食,额,你快放了我吧,我也要去抢了,否则去迟了就没有了!”
“原来如此。”区区抢食而已,陈湘君何惧之有,她提着小郎君一下子咻地一声,赶在所有小郎君前面进了食堂:“可是这里?”
头一次搭乘地铁的小郎君懵逼状,只因他年幼腿短,从入学以来第一次跑在前面,简直热泪盈眶:“是是是,是这里,咱们快些去找厨娘!”
毕竟到了地方,陈湘君把导航小郎君随手一扔,自己背着手去找厨娘。
“小郎君,你要哪三样菜?”那厨娘瞧见是他,杏眼桃腮的一枚小郎君,往日都是跑在最后的,今天怎跑了第一?
“都要。”boss巡视了一圈,觉得自己不想放弃任何一个。
“这不合规矩,您只能要三样呢。”那厨娘为难,何故平时腼腆可人的小郎君,今日里眼神特别凶?
“这么麻烦?”陈湘君蹙眉,然后伸出瘦瘦的手指,点了三个:“给我来多点。”她人小胃口大,一份还不够。
“额,是,小郎君,白饭可以给多二两。”
“菜呢?”
厨娘面露难色:“菜不行,有规矩。”
“真磨叽。”陈湘君吐槽了一句,然后端着自己的四两饭和大碗菜,找个风水宝地吃饭去。
她不知道站在她身后的导航小郎君有多崇拜她,因为那种气场全开跟大人讨价还价的不良学生范儿,真的好man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