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和尚
黄裳眼珠提溜一转,便运起轻功率先飞了上去。
看了几眼之后,他朝下喊到:“先生,你先爬上来。”
此时法明准备往上跃,黄裳大喝到:“法明,你最后上来,若不是怕你偷袭,我也不至于当先上来探路。”
原来这黄裳也颇有心机。
此时他守着裂隙占了先机,法明只得不甘的落下,看着许宣一点点往上爬。
到得裂隙处,许宣朝里望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黄裳点燃火折子,当先走了进去,却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屏风。
屏风一侧写着三个大字:芳谢石。又有一行小字:照见生平挚念,放开世间闲愁。
黄裳研究了一下这屏风,转身说到:“先生,这个屏风可以照出心底深处最为牵挂的事物,为人生指点迷津,你要不要试试。”
许宣腼腆的笑了笑,看来这屏风不是凡品,可能与传说中的三生石作用差不多,黄裳方才应该在屏风上看到了些什么和他相关的事物。
“我先来。”刚刚上来的法明冲到前面,警惕的看了黄裳一眼,端正的站在屏风前。
屏风在许宣、黄裳眼里没有什么变化,但站在屏风前的法明脸色忽晴忽暗,也不知他到底看到些什么,一下子勾起许宣的好奇心。
法明摇头晃脑嘟啷着离开。
许宣忙站到屏风前。
屏风似乎要休息一下,并没有显示什么东西。
法明不与俩人相谋,点了个火折子往屏风后走去。
就在许宣快要失去耐心时,屏风发出淡淡的光芒,上面有人影在晃动。
定睛望去,却见一个带着僧帽身穿百衲衣的和尚托着个钵盂端坐佛堂。
可惜是个背影,看不清那和尚的长相。
肯定是法海那厮,许宣心道,看来这芳谢石还有点准,知道自己心心念念要打败法海。
屏风上画面一转,却是个白衣女子拉着个青衣姑娘远去,白衣胜雪,碧水如诗。
这不是白素贞和小青又是谁?而且这画面就是当日自己从白府出来,小青打了自己一顿,白素贞拉她走时的样子。
娘子,你放心吧,只要在这里找到仙法,我就回去陪你,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此时,画面又是一转,却是个道士举着火把要烧寺庙。
许宣心里颇为纳闷,不是说照见生平挚念么,这个与却我有什么相干?
屏风上的画面还在不停变幻,许宣甚至看到自己抱着西瓜一副丝样追着电视里白素贞的背影感想: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女人做老婆该多好。
难道是因为自己两世为人,所以心里的挚念比一般人多?
正疑惑间,屏风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许宣走近一些,屏风却‘咔咔’声大作,中间碎出一条裂缝。
此时柔和的光芒已不再,屏风看上去与普通的石头毫无二致。
许宣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黄裳正惊异的看着自己:“先生果非凡人,竟能让这神奇的芳谢石碎裂。”
呃。
许宣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掩饰到:“我们赶快进去看看吧,别有什么宝物被那居心叵测的法明捷足先登了。”
俩人并肩绕过屏风,却见白雾蒙蒙,根本看不清四周,火折子放进去也一点用没有,俩人在白雾前一阵探望,也不知那法明走到哪里了。
眼见黄裳踌躇不前,许宣劝到:“大人,回去根本没路,不如一往无前,说不定就出去了。”说罢解下腰带,将自己和黄裳的手腕绑在一起:“这里面有点奇怪,咱们绑在一起安全些。”
绑好之后,俩人一起走进白雾。
这雾太浓,俩人相距不过一米,却根本看不到对方在哪。
而且在里面根本就没有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去。
走了快一刻钟,不知道是这里面太大,还是方向不明在转圈圈,反正就是到不了头。
开始时黄裳还不时和许宣说句话,相互提醒。走到深处,黄裳没了声音,许宣只能从绑在手腕的腰带上感觉到俩人还没走散。
“官人,救我。”
许宣忽然看到白素贞在前面痛苦的趴在地上,头上罩着金钵,嘴里不停呼救。
“哈。”许宣暴喝一声,只觉着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他握紧拳头,猛的朝前冲去。
忽然觉着手腕处一紧,身后传来黄裳的声音:“先生小心,这浓雾里会产生幻觉。”
许宣神情一紧,面前除了白雾,哪里还有什么白素贞。
“先生。”身后黄裳又呼唤一声。许宣忙答到:“我没事。”
黄裳恨恨的说到:“设计这机关的人其心该诛,先在门口摆个芳谢石故弄玄虚,让人勾起心底深处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情,而这白雾中似乎含有某种迷药,让人产生幻觉,继而因那些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情而导致癫狂。杀人不见血啊,先生可要当心。”
这是个机关么?可自己心里根本没想过什么道士寺庙之类的,为何会出现道士火烧寺庙的画面?
“我杀了你们!”四周忽然回荡起法明的声音。许宣和黄裳忙停住脚步,可惜,对面都看不到,又如何能知道法明在哪里。
“爹、娘、小翠,我已经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安息吧。”法明和尚的声音又响起。
看来刚刚他大喝杀人并不是针对自己二人,而是中了这迷雾心智有些失常,许宣稍稍放心。
“小娘子,你今日从了我,包你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教主,我背叛了圣教,我该死,我该死。”
接着又是阵阵呼喝破空之声,看来法明应该是幻想和谁在对战。
呼喝声后,法明的惨叫声不时传来,让许宣心中一寒。
惨叫声逐渐减弱,及至没有,四周再次陷入死寂。
许宣拉了拉腰带:“大人,法明和尚死了么?”
腰带那头却是空的。
许宣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哈哈哈,本官乃是天下第一高手,现在赶着回去向皇上述职,你们一起上吧。”
黄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原来他的挚念是想成为第一高手。许宣顾不上这些,向前追了几步大喝到:“大人,你醒醒,可别被这白雾迷了心智。”
但黄裳的喝声却不断响起,喝声过后,一如法明那样惨叫连连,最终没了声息。
不知这黄裳是生是死,不论前世书本上是如何描述他,起码相识这一对自己还不错。许宣烦躁的跳将起来挥拳猛打面前的白雾,嘴里大声呼喊:“大人,黄大人,黄裳。”
可惜并无人应答。
忽然,许宣觉着自己身体充满了力量,冲到金山寺一把将法海踩在脚下大声质问到:“法海秃驴,你可还敢破坏我的婚姻?”
法海连连求饶。
面前白素贞满脸崇拜却又不胜娇羞的喊了声:“官人。”
这一声官人却如凭空里的一个霹雳,打得许宣一个激灵清醒了。
面前还是白雾蒙蒙,四周一片死寂,方才分明却是幻想。
谢谢白素贞那一声官人,她真是自己命中的福星。
想到白素贞,许宣马上感觉自己和她手牵手在第四个石壁后的仙境里双宿双栖,好不快活。
灵台尚存的一丝清明让他知道这是幻想。
努力控制思绪不要胡思乱想,但稍不注意大脑便有些不受自己控制。
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却比刀光剑影更为煎熬,更为凶险,身上的衣衫早被汗水湿透。
心情实在无法安静,许宣想到了佛经。
前世时,为了装逼,曾背过几部经书,没事时也听听一些歌手演唱的《大悲咒》,还好曲调自己能记得一些,不如试试看能不能依靠这个静下心来。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阿唎耶。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菩提萨埵婆耶。
果然,心绪渐渐平静。
《大悲咒》唱到大半,许宣能觉着这白雾正跟着呼吸进入自己的身体,在四肢百骸游走,最后在大脑集合,渐渐的形成一个雾海。
雾海中,曾在‘芳谢石’上出现过的那个托钵端坐的和尚与白素贞的背影交替出现。
随着白雾逐渐增多,和尚的背影越来越清晰,许宣甚至能看到他百衲衣上的针脚;而白素贞的背影却逐渐缩小,且越来越淡。
许宣控制了一下思绪,忽然惊醒,自己竟然忘了白素贞长什么样了。
他努力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心中不免焦躁,呼吸也急切起来。
此时更多的白雾进入雾海,他已经能听到和尚诵经的声音了,而白素贞的背影已消失不见。
白素贞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想起她?如此自在的了结冤孽得成正果不是正好?
许宣虔诚的坐下,口中高呼佛号。
一股无名的风将白雾吹散,黄裳和法明就躺在他身边不远处。
许宣单手合十,起身走到黄裳身边轻轻呼唤:“施主,你醒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