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琉璃降
陆子野本无心去理会李嘉图生病一事,得知了病情的大致症状之后,却决心要去一探究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在这里遇上了琉璃降,如果能通过这个病,找到那个人,师父的枯血降就有治好的希望了!”
关于陆子野的来历,他自己一直三缄其口,搞得神神秘秘,只因他的出身之地,就是苗疆九黎山陆家寨,一个连当地人都畏如蛇蝎的禁忌之地。
在当地人口口相传的说法中,这个地方又有一个更为贴切的名称:万毒窟!
凡是陆家寨的成员,无论男女老少,每一个人都精通一样技艺:炼毒!
陆子野就是这万毒窟中的一个小小毒物。
他并不是来自医药世家,而是来自毒药世家!
在这个以炼毒的实力划分等级的寨子里,陆子野从小就在炼毒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在他手中,花草树木,蛇蝎虫兽,乃至金石水银,甚至是用于治病救人的药材,经过他异想天开的配伍,相杀相畏,相逆相克,皆可为毒!
因此,陆子野一直被冠以天才的名号,不止是家中老父的骄傲,也得到了寨主龙烈的看重,认为他一定能成长为获得五仙传承的厉害人物!
只是,阻碍陆子野的炼毒天分更近一步的障碍,也开始出现了。
须知炼毒之后,必有一个试毒的环节,才能得知所炼制的毒性,这些炼好的毒,又多是见血封喉的峻猛毒药,炼毒人自己以身试毒,风险太大,一个不慎,可能稀里糊涂就自己毒死了自己,因此多选择去寨子附近的深林找些动物来试毒。
炼毒的人,生性凉薄,毒死动物也不足惜,反而还要对着痛苦死去的动物尸体欢呼雀跃一番呢。
至于有没有人一时兴起,偷偷在外头找活人试毒,就不得而知了。
陆子野就卡在了试毒这一个环节,他只炼毒,却从不像寨子里的其他人一般,找活物来试毒。
当许多炼毒水平远远低于他的同龄人兴奋的说谁谁毒死一只山猪,谁谁毒死一头猛虎,陆子野手下却连一只小兔子的生命都不曾杀害。
别人对他的行为,诸多指责,他也依旧故我,未曾改变。
有一日,陆子野到附近的林子散步,遇上了一个小幼虎,幼虎不惧生人,见到了他,竟主动靠近。
陆子野觉得有趣,就当逗小猫一般,与幼虎嬉戏,幼虎一开始也玩得不亦乐乎,后来被逗的火了,毕竟是百兽之王,虎性一起,低头一撞,就把陆子野撞倒在地。
陆子野藏在裤兜新炼制好的毒药丸从兜里掉出,滴溜溜滚到幼虎的面前,幼虎竟一口吞了下去!
陆子野大惊失色,他这毒药毒性猛烈,还没有炼制解药,幼虎吃了,他可无法解毒。
毒药一入口,立即发作,幼虎七孔流血,痛的满地打滚,陆子野只能悲戚的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幼虎挣扎了一会儿,就一动不动的躺着,气若游丝,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出现,身上背着药箱。
他俯身察看了幼虎的状况,就急忙询问陆子野毒药成分,陆子野也无暇理会这陌生人何以会出现在这里,又何以知道幼虎的情况是中了毒药,只是不由自主的照着他的话,老老实实的把毒药的成分一一道出。
陌生人略一思索,就打开药箱,拿出一个药瓶,将一粒黑色药丸倒在手心,让陆子野帮忙打开幼虎的口,塞进它的喉咙中。
幼虎吃了药丸,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神采焕发的双眼,生龙活虎,一如既往,陆子野一看便知,它身上所中之毒,尽数解除了!
陆子野问道:“你你用什么解了我的毒?”
陌生人慈祥一笑:“我这叫中医,你想学吗?我教你啊。”
陆子野活了十二年,第一次知道世上还存在着与毒术截然相反的一门技艺,就叫中医,以悬壶济世为原则。
他打从心里认为:救人,可比炼毒害人有意义多了!
这个陌生人,就是日后影响他一生的恩师,赵存义。
陆子野带着赵存义进入了陆家寨,去拜见了寨主龙烈,鼓吹了一番赵存义的医术,恰好龙烈家中老母中风卧床不起已有一段时日,龙烈就将信将疑的让赵存义给母亲治病。
在赵存义回春妙手的悉心照料之下,龙烈母亲在半个月内悉数痊愈,生活基本能自理,龙烈也把赵存义引为上宾,让这个外来人得到了寨中所有人的尊敬爱戴。
赵存义在寨子生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陆子野的家中,陆子野在他耳濡目染之下,对中医越发痴迷,也向往着外界丰富多彩的生活。
有一日,赵存义私底下不知和龙烈说了什么,竟让一直视他为恩人的龙烈大动肝火,不但拒绝了他的要求,还限令他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陆家寨,逾时杀无赦!
赵存义只能无奈的收拾包裹离开,陆子野已决心要跟着他学习中医,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留下一纸书信,就偷偷尾随赵存义,离开了陆家寨。
赵存义见陆子野为了学医,抛下了所有,很是动容,再加上陆子野的悟性极佳,索性就收了他作为入室弟子。
俩人的师徒关系确定之后,赵存义才跟陆子野交代,他不远千里来到陆家寨,是有目的而来。
赵存义人如其名,心存仁义,医术绝伦,见到人受到痛苦折磨,总是不计后果,出手救治。
半年前,赵存义遇到一个中了南洋降头术的人,他基于医者之心,穷尽一生所学,才以医术治好了那人的降头术。
这出于本心的义举,却给他招来了祸端!
给那人下降头的降头师找到了赵存义,当着他的面,用一种残忍的手段杀死之前中了降头的那个人,又给赵存义下了一种名为“枯血降”的降头,以示惩戒。
枯血降,是一种慢性的降头,能使中降头的人,在十二年内,受尽折磨,精血枯竭而死!
降头师说,琉璃降和枯血降都是他自己独创的降头,只有他一人可解。
今天琉璃降被破,就让赵存义尝尝枯血降的滋味,看看能不能解开。
赵存义来陆家寨,就是为了寻找至毒之物,以毒攻毒,解开身上的降头,不想一开口就失败了。
幸好收了陆子野这个徒弟,并非毫无收获,此行不虚。
陆子野出于炼毒人的心理,对于阴诡怪谲的降头术十分好奇,询问了赵存义所中的“枯血降”,以及他所治好的“琉璃降”。
近十年来,对于这两种降头,他一刻也不曾忘记,特别是已经解开的琉璃降。
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遇上,以解降为契机,让那个降头师再次现身。
降头师施展降头术时,会在中降人身上附上自己的念力。
要是有人不知轻重去解降,降头解开的瞬间,那股念力就会转而附在解降人的身上,成为一个标记。
这个标记可以让降头师轻易的找到妨碍自己的下降害人的挑衅者,上天入地,无所遁形。
赵存义当初就是附上了降头师的念,才让他找上门来,中了枯血降。
而陆子野之所以想找中了琉璃降的人,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利用这股念力,助自己找到当初那个降头师。
赵存义所中的“枯血降”,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要是不解降的话,一年半之后,必死无疑。
就在刚才,郭阳口中道出,李嘉图所生怪病的症状与体征,特别是九色眸的独特特征,让陆子野方寸大乱!
李嘉图所中的,正是“琉璃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