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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鸢尾花

此为防盗章,全文购买达到一定比例可看,买不到要等的哦望理解

弄得一贯高高在上的李斯特气到发抖,也实在是很精彩了。

要不是正被一群人围观,裴缜几乎想当场奖励韩复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回家后再直接扑倒不可描述一番。

应该会很甜

当然,像这样万劫不复的想法,通常没过几分钟就能冷静下来。

现在的裴缜,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情绪”。

毕竟,自从跟易长晴分手之后,日常游走在精神分裂的边缘。

分手已经快四年了吧。

天气好的时候,从来都很平静安然。在阳台上慢悠悠喝杯咖啡伸个懒腰,看看院子里修剪精致的花花草草,典型的“分手快乐祝我快乐我可以找到更好的”。

反正直男嘛就是没品位又难搞。自从他不再一头热地追求易长晴之后,也不用再小心翼翼讨好人。自在又逍遥,总结一句话,没了你我过得更好了!

然而,屡屡半夜醒来,却又汗湿床单、辗转难眠。

且不说在一起那么久,他掏心掏肺、仁至义尽,不给睡也就算了。

裴缜就想问问易长晴,当年到底是谁跟他一起做“竹粟精油”萃取的?

出事的那一瓶,挂的还是易长晴手写的小标签,蓝色钢笔印记的小白云,字迹优美的“topei,长晴”。

结果出了事,那人却站在金牌调香师的位置上高贵冷艳,明哲保身,一点责任都没有,一句公道话都没有替他说。

在最好的年华爱错了人,浪费掉的时间和信任,想想就觉得自己蠢。

更蠢的是,因为那件事情的后遗症,最后整个人居然也变成了曾经看不起的那种花钱买虚假安慰的无聊暴发户。

现在,每天撸着拿钱买来的小狼狗,还挺沉迷陶醉加愉快的。

简直了

“缜缜,你没事吧?”

恍惚回过神,一阵浓重的松木香。

心不在焉一路被拉着走,现在人已经站在了屋檐下,身边是一扇古色古香的欧式大门。

头顶上,带着吊钟的高拱教堂式的穹顶大厅花纹繁复。近在咫尺,则是韩复无比担心的黑瞳。

“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累了?”

周遭那么多围观群众,韩复却旁若无人,皱着眉一脸心疼,黑瞳中只映着他一个。

裴缜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被他圈在臂弯里,暖暖软软的。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哎姓李的,不跟你比了,我要回家。”

李斯特简直爆炸,“咚”地踢了一脚大门,全然不顾身后有人全程手机拍拍拍:“你说比就比,你说不比就不比啊?怕了是吧?想走,没门!”

比?比什么

裴缜不解。

整个房间里,四侧站满了巨大的书架,和《美女与野兽》的图书馆非常相似。

只不过,上面琳琅满目的不是书,却全是玻璃瓶——这是格拉斯学院的“香料图书馆”,据说馆藏数万多种不同的原料精油供学员调香选用。

疑惑的视线一转,落在人群中的包子脸青年身上。

作为一天连续被cue两次的路人,包子脸简直压力山大。吞了口口水,小声道:“你刚才都没在听的吗,约架了啊!”

“就刚才在学院门口,您这边这位说小红莓墨守成规、不懂创新,小红莓那位说像以前pei那样的品牌的都是假货、街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让谁,最后就”

裴缜:

调香师间的“约架”,当然不是约打架而是约“专业比试”。

问题是——猛回头,瞪韩复。

你跟人、家、李、斯、特是想比试什么?

一个萌新,入门知识都没学,几天前照着书玩蒸馏还蒸出了一烧杯的混沌鸡蛋羹,嘴皮子利索占占便宜就算了,跟人家百年香水世家、得过国际奖的小少爷比什么?

包子脸青年:“哦,他们好像是要比‘识猜’。”

“咳”裴缜皱眉,一口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识猜,是调香师专业比试最基础的项目。

民间也叫“猜香”——比试双方各选同样瓶数的精油,摘掉标签后装进“黑盒子”交给对手。在规定的时间里,从对方给的黑盒子中正确辨认出较多香氛的那一方即为获胜。

韩复确实没有基础知识,也还不怎么懂得调香。

但如果只是比拼“气味辨认”的话,倒是完全可以仗着那14300的逆天识香率,轻轻松松地碾压大部分对手。

“够了,你跟我回去!”

“缜缜?”韩复被扯得一个趔趄。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裴缜不说话,只闷着头眼神冰冷往前走。

他在反省,是不是最近夸小狼狗天赋高夸多了,还是为了劝诱他学香,给他描绘的蓝图太过美好远大了,弄得他这么自大!

要知道,在这个行业——其实在任何行业都是这样。

骄傲自满、自恃才华,觉得自己天赋过人就肆无忌惮,都是大忌。

就算比试侥幸赢了又怎么样?

李斯特15岁入选“十佳”,只差一位就能进入“馆藏殿堂”,为什么现在四年过去了,也没见他真正登顶?

还不就是因为那次之后,自我感觉爆棚,觉得自己牛逼、厉害,轻轻松松随便弄一下就得奖,哪还再肯下苦功夫研香?现在fb、ins日常晒美食、晒派对、晒旅游、晒冲浪滑雪,晒英文诗诗倒是写的挺不错!

香海沉浮、努力拼搏多年,裴缜差一点就要功成名就,最后却摔得很惨。

经过大起大落后,比谁都知道认真做好一项热爱的事业,究竟有多不容易。而功败垂成一切化为乌有的时候,究竟又有多虐心。

所以,他宁可韩复刚起步时受点挫折、吃点苦头,沉下心来,踏踏实实扎实学起。

也不愿意看到他一开始就投机取巧、走一招致胜的歧途,到头来荒废了难得可贵的天赋。

韩复:“缜缜,缜缜,你别生气,你心脏不好,别走这么快。啊啊——疼!疼疼疼!”

裴缜一个急停。

身后,韩复可怜兮兮捂着手:“撞到书架了,疼。”

裴缜皱眉,有点心疼,抓过他的手臂。

“你!”

肤色完好,连个磕过的印子都没有。韩复笑得很不好意思。

裴缜:又装,又给我演!

“pei!你今天不能就这么走了。”李斯特追了过来。

包子脸青年也跟了上来,一脸担忧:“那个小红莓少爷,还有另外两位同学,你们慢点!这些架子上摆的可都是绝版的古董藏香!”

在格拉斯的“图书馆”,大多数精油、香料都可以“借阅”。

专门的工作人员会在瓶子被拿走之后,很快增补上新的。

但也有那么几个架子上存放着“珍贵资料”,只展示、绝不外借,甚至不许随便碰触。

现在裴缜眼前,就是这样一个展示柜。

阳光,沾染了些飞舞的微尘。

柜子最中央的展位,众星捧月着一个像是水晶人偶一样的玻璃瓶子——裴缜认得那个东西,那竟是1783年,阿尔多加伯爵所制作的绝版史诗级香水“白瓷皇后”。

“白瓷皇后”,瓶子上半身是白瓷制造的美丽皇后胸像,下半身则是威尼斯“玻璃岛”穆拉诺的彩色水晶玻璃制作的彩虹裙摆。

精湛的制造工艺、无可比拟的纯净度,让这款威尼斯的玻璃制品成为那个时代欧洲权贵们的书桌上不可或缺的装饰品。

精巧瓶身包裹的香水,更是充满传说的绝代佳作。

据说这款香水曾深受法国最后一位皇后——路易十六的妻子玛丽·安东尼德喜爱,在当年的卢浮宫中,也只有顶级贵族用得起的奢侈品,每一滴都千金难求。

而在法国革命后,世界经历过变迁、无数纷争与战火的洗礼。如今,全世界流传下来的“白瓷皇后”,据说已经不超过十件。

很多调香师都有着收藏古董香水的嗜好。

裴缜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雅爱,只是,这瓶香水让他想起一个人。

那人对“白瓷皇后”情有独钟。曾微笑着、眼里带着光辉,说他毕生的终极梦想就是要复刻阿尔多加伯爵的这款绝版香水。

可是后来

视线回转。图书馆天窗的彩绘玻璃投下来朱红色的光,正染了一半在李斯特的身上。

可是后来,那个人却因为你

韩复并读不懂裴缜那一刻的表情。

只觉得眉心的沟壑很叫人心疼。小心翼翼伸过手去,裴缜的手心,有些超乎寻常的滚烫。

没有像平常闹别扭时那样丢开他,而是缓缓地,反手将他也握紧了。

裴缜真心觉得好麻烦普通出个门而已,随便穿一套不就得了,跟圣诞树似的试试试试个鬼啊?!

韩复却饶有兴趣,比划过手里的两条领带,又比划两条,“缜缜你气质太深沉了,还是戴这条更活泼!等等,那条梵高星空的说不定更好!”

裴缜:“都挑了二十分钟了,不过只是出去吃个饭而已!”

韩复纠正他:“不是‘吃饭’,是‘约会’。”

裴缜:“是是是,约会约会,约会也不用搞得这么复杂吧?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天天见怎么了?”小狼狗眯眼不开心脸。给他又整了领子和领带,拿过金色的夹子夹上,一丝不苟的刘海拨乱了一点点,“跟我约会,难道不是天底下最该认真的事情?”

一秒奶狗变霸总,不由分说又把那件西装从他身上扒拉了下来,褶皱的地方拿挂烫机刷刷烫了几下。

裴缜:

又弄了十来分钟,终于韩复点头满意了,停止了把金主当成个bjd娃娃的摆弄。

“缜缜,你今天超级帅,突然好想亲你!”

裴缜:想死

韩复:“让我亲一下吧,就亲一下?”

裴缜:“是要亲还是要去吃饭,选一个。”

“都要的。”

“只准选一个!”

“不管,mua。”人直接被捉过去,脸颊被亲了。

裴缜这次总算理解了什么叫“越反抗就越兴奋”。他一开始不挣扎也就算了,一挣扎直接被狗子摁墙上,亲了脸颊亲耳朵,亲了耳朵舔脖子。

亲得他都燥了!

s市最高的辉曜大厦,顶楼观景旋转餐厅的vip台,正对着整个城市江边最棒的夜景。

整个vip台很私密,一共就只有三个座位,他们来得早,因而还没别人,另外两个桌子上摆放着玫瑰花和纸台,说明也已经预定出去了。

“缜缜,你看那边,一闪一闪的真好看!”

其实,这个vip台裴缜来过很多次了,正对的大桥有灯火秀效果,当年第一次看时也觉得华丽璀璨。

现在早已习惯了,再不会像韩复一样雀跃得像个小孩子。

“小时候我住过乡下,”韩复趴在落地大玻璃上喃喃道,“晚上草丛里会飞好多萤火虫,就是像这个样子好多萤光漂浮起来的。”

裴缜从没住过乡下。

但隐约记得易长晴以前说过,乡下的夏天,确实会有漫天的萤火。

易长晴口中的童年里,可能萤火虫已经是唯一的美好。他在很小的时就没了妈妈,爸爸年轻时是流氓,年纪大后继续游手好闲、日常喝酒赌博。后来娶的新媳妇也跑了,弄得他跟他弟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时常无故被打被、被骂。

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个人,只专注于身边小狼狗好看的侧脸。

他好像还没问过韩复家里是什么情况。

不过,既然小时候也住在农村,还有之前说起“理想中的父亲”时满是叹气的样子,估计可能也差不太多吧。

“缜缜,你来!”

正想着,肩膀被韩复揽了过去,眼前夜色中天上地下的星光融为一体。

耳旁是无比满足的感叹声:“果然书上说的不是骗人的,跟对的人在一起,世界都能变得五光十色。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从来都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好看,可是有你在就完全不一样!”

裴缜默默无言,自顾自在甜言蜜语里小小地沉溺了一会儿,忽然皱眉:“以前?”

这儿以前你来过?

什么时候来的,跟谁来的?辉曜大厦顶楼可是s市最有名的米其林,随便点几个菜也要一两千,按理并不是一般工薪阶层消费得起

总不能也是被金主带来的?

这好像也正常,毕竟是个职业小鸭子,就算以前被别人包过,好像也无可厚非?

如果是这样,他以前的金主,是什么样的人。

对他怎么样?最后又为什么分开,他对那人还有所留恋吗?以后也会养着养着就甩甩尾巴跑掉么?

一大堆问题憋在心里,张口想问,却发现韩复的身子僵住了,视线透过他的肩头正直直盯着他的身后。

一向温柔的黑瞳里,透出了小狼的冰冷凶悍。

“砰”地一声巨响。

落地玻璃骇人地震颤了数下。

这餐厅顶楼的玻璃用的是堪比钢筋混凝土的精致钢化,每平方米承重超过一吨,所以即使有人被抓着领口生生抵上去,倒也不至于破裂而让人五百米的高空直直坠落。

即使如此,任谁被压在那一整块落地玻璃上,从高空背对着空悬于脚下的整个城市的江水蜿蜒、万家灯火,也不会太好受。

在这种情况下,栗色头发的男人还能抿着嘴,没有挣扎、没有怒吼,真的已经是非常淡定了。

真不愧是经过巴黎多年繁华,圣母院的彩绘玻璃、塞纳河的流水洗礼过的“金牌调香师”。

裴缜曾经想过无数遍,再一次见到易长晴时的情景。

他总想着,那个时候自己一定要很帅、很精神、风度翩翩。

最好事业有成,身边再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恋人。让小白眼狼知道没有他自己一样可以过得好,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恋爱脑、傻兮兮地非他不可。

所以这些年才会那么拼命干公司、努力赚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遇上他绝不能怂。

却没想过,真会这么猝不及防地遇上。

更没想到家养小狼狗会一秒直冲过去,把他的旧爱给掐着脖子暴力怼到了玻璃上。

不知该开心,还是该为难。

他那次喝醉了酒,肯定跟韩复说了不少的委屈,才搞得他这么冲动。

但其实吧

当年的事情,受伤归受伤,难受归难受,但这一切也跟自己非要喜欢人家有关。

如果要认真捋清楚谁对谁错的话,他也不能说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都四年了,再怎么疼,也都过去了。再见时本该是行色匆匆、淡然如水。

反而像韩复表现得这么激动,搞不好会叫易长晴觉得他这边始终没放下

叹了口气,拽了拽自家狗子,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主人。

“韩复,好了,干什么呢?放开人家。”

但今天的小狼狗明显没有平时乖,冷着脸扔开了易长晴的领子,一字一顿道:“今天我跟他约了在这里吃饭,你、走!”

易长晴没理他。

琥珀色的眸子一转,直直与裴缜四目相对。

倒映着万家灯火的玻璃,在夜色中像是一整面黑色的镜子。

倒影在里面的模样,让裴缜多少有点小小的庆幸——

感谢韩复特别重视这顿晚饭,出门前帮他花心思专门挑了合身的衣服、又弄了头发,整个人特别地容光焕发、精神百倍。

而且

不止他比平时帅,韩复今天更是帅到了逆天。

为了约会特意穿了正装,他是真的特别适合正装,刚才两人被侍者带着穿过餐厅时,一路好多正在用餐的男女都停了下来盯他。

只论外形,韩复绝不会输给裴缜在现实中见过的任何男人。

毫无疑问完爆易长晴,绝对拿得出手。

和这么帅男人在高级餐厅甜蜜约,面对旧爱,怎么看都应该感觉没有输。

可是

可是。

belle的金牌调香师易长晴,原先只是个从边远的贫穷小城镇来城里打工的小服务员,连高中都没上过。

这在s市的上流圈,是个永远也讲不腻的黑料梗。

曾经以“秘书”的身份走在裴缜身边时,背后也总被人指指点点。归咎原因——上好的衣服、修剪精致的指尖,不错的身材和脸,都掩饰不了他自带的那一丝“乡土气息”。

而如今的易长晴,终于彻底的脱胎换骨。一身浅灰色、看似随心所欲的休闲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腰线,袖口随意透着精致范儿,成熟、淡漠、眼神深不可测,早已不复当年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懵懂青涩。

只论长相,韩复确实并没有哪一点输给他。

只可惜,这个世界,并不是只看长相的。

站在眼前的这位,是belle年薪百万、经验丰富的金牌调香师。想要在这种男人面前趾高气昂、挣回面子,他身边的男人就不能单单只“帅”,还得聪明有才、优雅从容

可小狼狗果然还是太年轻。面对一句普普通通的“裴少,好久不见了”的问候,反应剧烈得就像是一只进入战斗状态的小孔雀。

“少来套近乎,他好不好跟你没有关系!你走不走?不走缜缜我们走!”

在有修为的成熟男性面前,急不可耐地扑上来就捍卫自己的领地。可爱倒是挺可爱的,却难免会被对手看去了笑话。

果然,易长晴浮出了一抹轻蔑的冷笑:“裴少的朋友?不介绍一下?”

裴缜也不示弱,一把拉住自家狗子的手光明正大:“韩复,我男朋友。”

“男朋友啊?”易长晴眯起眼,“那应该也是裴总的‘秘书’了,没错吧?”

花钱养的男人。

作为曾经拿过他的钱、被他养过好几年的男人,易长晴果然比谁都有经验。看向韩复的眼神分分钟满是直白的瞧不起——什么秘书,不就是被金主包养的小玩物么?

裴缜说实话,有点哭笑不得。

无论是当年“以爱之名”的养你,还是现在“包养关系”的养他,实际流程和配置不都是一样的。

你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家?

他再怎么说也比你有良心得多,可爱、贴心,比你好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么想着,还是忽然觉得现实世界突然灌满了苦涩。他当初也只是单纯地喜欢上了某人而已,为什么就要被憎恨被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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