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艳
小姑娘好大的口气,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众人均不以为然。
丽贵妃更是直接讽刺道:“林小姐好大的脸!”
沈氏担忧不已,生怕女儿说错话惹怒建武帝。但林菀青接下来的一句话有如石破天惊——
“他是东瀛细作!”林菀青手指向装死的矮胖男人。
大殿里死一般沉寂。
你问林菀青是怎么知道的?这得从杜衡说起。
回清风殿的路上,杜衡将抓住矮胖男人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然后不解道:“这个人说话很奇怪,我从未听过。他在脱伯母衣服时,一直嗷嗷怪叫,嘴里不停说着哟西哟西。”杜衡边说边小心打量着林菀青的神情。
“什么?此话当真?”林菀青抬高了嗓门。
杜衡以为林菀青是因沈氏被侵犯难受:“伯母并没有被”
“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真的听到他说话了?”
“是啊,他一直哟西哟西的怪叫,想不听都不行。”
完了,要出大事了!这是林菀青彼时唯一的想法。
在松江府,林菀青专门跟马可法传教士学过东瀛话。技多不压身,她相信每一项技能最终都有用武之地。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边建武帝沉声问道:“你有证据吗?”
“世子,可以请你将刚才在路上的话再说一次吗?”林菀青转向杜衡。
杜衡微微一笑:“没问题。”便将刚才对林菀青所说的话复述一遍,只是省去沈氏被冒犯的情节。
“圣上,臣女曾专门学习过东瀛话,此人说的正是东瀛语。”
“圣上,冤枉啊!小人因不小心冲撞了林小姐,就被她命人打伤,还诬陷小人是敌国细作,小人冤枉!”矮胖男人不停磕头喊冤。
“圣上,东瀛和大周相安无事几十年,仅凭几句是是而非的话就断定是敌国奸细,未免太草率了吧。镇国公府地位超然,林小姐又一向眼高于顶,此人说的倒不像假的。”丽贵妃嘲讽道,“林小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
丽贵妃的一席话倒也合情合理,东瀛与大周几十年无战事,仅凭区区几句所谓的东瀛话实在不足以服众,众人看向林菀青的目光变得微妙。
太子李灏正要上前,却被苏皇后拉住,她朝李灏摇了摇头,李灏挣扎片刻,终是放弃。
杜衡越众而出:“贵妃娘娘此言差矣,东瀛和大周虽止戈数十年,但东瀛浪人对我大周东南沿海的袭扰一直未曾间断,以致近年来泉州府一带百姓苦不堪言。”
“正是,”林守诚接道,“最近收到泉州府地方奏报,东瀛浪人有逾演逾烈之势。”
安王李瀚哼道:“这又能说明什么?跟这个奴才是不是东瀛细作有什么关系?林小姐贼喊捉贼,其心可诛!”
林菀青不急不忙:“安王殿下,臣女是不是贼喊捉贼一会儿便知分晓。”她走到无忧公主身边,撒娇道:“祖母,该您出山了!”
丽贵妃不屑地撇撇嘴:“这是有人看自己抗不住,打算找个挡箭牌?”
“哼,老身不光是娇娇的挡箭牌,还是她的金钟罩,你有意见?”无忧公主很是看不惯丽贵妃逮谁咬谁的毛病。
“你!”丽贵妃气得脸发白。
众人跟丽贵妃一般心态,觉得无忧公主肯定是要替孙女强出头,但无忧公主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惊掉下巴。
“来人,把这个贼人带到内室,看看他里面穿的啥!”
好彪悍的公主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矮胖男人面如死灰,小黄门在建武帝授意下将他拖进内室,不一会儿小黄门上前禀报:“启禀圣上,此人里面没有穿亵裤,只在腰间和裆部缠了两条白布带。”
“圣上,此人必是东瀛细作无疑。”无忧公主一锤定音。
“姑母,这是为何?”建武帝不耻下问。
“先夫和倭寇交手数十年,对倭寇十分熟悉。他曾对老身说过倭寇男子从小便用白布带缠于腰间和裆部,他们称之为兜裆布,跟亵裤是一样的。”
建武帝龙颜大怒:“岂有此理,东瀛欺人太甚,竟然将细作派到朕身边来了。给朕彻查,把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些人找出来!”
“不好了,圣上”
看守倭贼的小黄门急急忙忙跑出来禀报:“东瀛细作自戕了!”
“死了吗?”建武帝忍着怒气。
“死了,七窍流血。”
建武帝咬牙切齿:“鞭尸一百下,再丢到乱葬岗喂野狗!”
“圣上,不必忧心,此处还有一个线索。”林菀青指着阿云。
阿云自知难逃一死,诡异地看了苏皇后一眼,苏皇后直觉大事不妙,果然——
“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他是东瀛细作,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您让奴婢跟谁接头奴婢就跟谁接头,奴婢对您忠心不二日月可鉴,求皇后娘娘遵守承诺放了奴婢的家人。”
说罢一头碰向殿内柱子,当场身亡。
苏皇后连忙离座,以头触地,跪在建武帝面前:“圣上,臣妾冤枉,臣妾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请圣上明察。”
太子李灏也跪在建武帝面前:“儿臣绝不相信此事是母后所为,请父皇明察,还母后清白。”
建武帝沉吟不语。
李灏膝行到无忧公主身前:“姑祖母,求您替母后说句公道话。”
“珝儿,”无忧公主唤道,“我记得当年先帝替你聘下苏氏女时,曾说过苏氏蕙质兰心、宜室宜家。苏家跟随tai祖皇帝起兵,南征北战多年,是tai祖亲封的凌霄阁十大功勋之首。姑母也不相信皇后会做出此等忤逆不孝之事。”
多年不曾有人唤过乳名,建武帝心头一热。他想起跟苏皇后琴瑟和鸣的旧日时光,心中百感交集。
苏皇后早已泪流满面。
建武帝扶起苏皇后,柔声道:“梓童,你受委屈了。”
苏皇后深情地凝视建武帝:“圣上,臣妾不苦。”
丽贵妃咬碎银牙,恨恨不已,苏氏这样都能翻身,确实不容小觑。
平阳侯府。
平阳侯夫人苏氏正在跟杜衡说话。
“你姨母今日好险,若不是太子和无忧公主求情,说不定”
杜衡沉吟不语。
“衡儿,你还记得小时候娘跟你说的松竹之论吗?”
“儿子不敢相忘。”
“你十岁那年跟娘说喜欢岁寒三友之一的青松高洁挺拔,可娘却偏爱那脆竹。”
“娘亲说松树固然高且直,但是遇到风雪,树枝易折。”
“是啊,翠竹小小一株,却是韧性惊人。风吹不断、雪压不断,待风雪过后又恢复如初。”
“娘亲还教诲儿子说君子刚直易断,大丈夫当能屈能伸。”
“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莫逞匹夫之勇。”
“儿子受教了!”
“衡儿觉得那镇国公府千金如何?”苏氏话题跨度有点大。
杜衡:
苏氏八卦之心顿起,非要杜衡说出个子丑寅卯,杜衡从不愿多管闲事,今日在大殿上却对林菀青多有维护。
杜衡窘了,他能怎么说?难道告诉母亲,那小姑娘是您儿子的心上人?他相信只要他这么说,苏氏马上能燃。
“嗯,就那样吧。”
“就那样是哪样?”苏氏不依不饶。
“一般般。”杜衡惜字如金。
“怎么个一般法?”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苏氏:
“你还别说,这林大小姐和无忧公主站一起,简直就是无忧公主年轻时的翻版。别看她长得娇滴滴,说话轻轻柔,但那气势跟无忧公主一摸一样,妥妥的第二个玉面罗刹。”
杜衡:
“以后谁家要是娶了这位大小姐,可就有得热闹了。”
杜衡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