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白裤瑶族
?孙三水这样做,自有他的如意算盘。方才孙三水已经派人快马赶往数十里外的李家沟,向自己的师傅――衡山帮帮主李云希禀告了人犯被劫的事情经过。本来今天晚上,孙三水便是奉李云希之令,前来镇海寺转移这两个人犯的。因为根据密报,这两个人犯的族人已经悄悄潜入衡州境内,准备突然发难,劫走人犯。为了安全起见,李云希特意派自己的得意弟子孙三水率大队人马连夜赶到镇海寺中,准备将人犯转移到李家沟中。
孙三水一到镇海寺中,就发现焦文涛等人横尸在地,两个人犯也不见了踪影。孙三水是又急又怒,忙下令一干手下在寺内及四周严加搜查。片刻之后,一队衡山帮人马在后院柴房中发现了还未来得及逃出镇海寺的两个人犯,之后双方就是一场激战。孙三水依仗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已经将人犯团团围住了,稳占上风,谁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方腊等人突然杀出,不但杀伤了不少衡山帮人马,还劫走了两个人犯。
孙三水在给李云希的禀告中,将劫走人犯的方腊等人描绘成一伙下手狠毒的江湖强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人数众多,自己虽然竭力抵挡,但还是无法阻拦住这帮强人的突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犯被劫走了。在最后,孙三水恳请师傅李云希率领帮中一干高手亲自出马,不然的话,恐怕很难抓回人犯。虽然孙三水知道,自己这番夸大其词的禀告,很难瞒得过精明的师傅,但若不这样说,到时这个“办事不利”的罪名,自己可是担当不起的。
孙三水不远不近地跟着方腊一行人,这让方腊是大皱眉头,现在自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不能尽快摆脱衡山帮人马的跟踪,万一被衡山帮大部队包围的话,自己这区区几个人就算武艺再高,也难逃一死。
方腊尝试了多种摆脱跟踪的办法,但孙三水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依然在后面紧追不舍,方腊的眉头是越蹙越紧,频频往后张望。和方腊同乘一骑的小伙子也是个精明人,对于方腊的担忧,他也猜出了七八分,轻声对方腊说道:“大哥哥,我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附近有个叫南风堡的地方,前来营救我的族人应该都聚集在那里,我们不妨去那里避避风头。”
方腊想了想,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小兄弟带路,我们尽快赶往南风堡,早点和你的族人汇合。”
“好的,大哥哥。前方半里处有条岔路,你左拐便是。”方腊一行按照小伙子的指点,下了官道,沿着一条山路,策马扬鞭,拼命地向前赶去。
“小兄弟,衡山帮为什么要抓你?”在颠簸的马背上,方腊向那小伙子问道。
小伙子闻听此言,两眼一红,缓缓道出了一段曲折的事情经过。原来这小伙子名叫黎子文,那个女孩是她的妹妹,名叫黎若兰,都是昭州人氏。两人的父亲黎壮则是昭州境内最大的瑶族部落――白裤瑶的族长。半个月前,白裤瑶的寨子中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为首是一名短须老者,气焰十分嚣张,上来就打伤了十几名瑶家子弟,族中的第一高手“铁臂猛牛”黎圭铁也只不过在短须老者的手底下走了十几招,便被一掌击中胸部,当场重伤败下阵来。一时之间,整个瑶寨中人心惶惶,不知道这帮家伙究竟要干嘛。
这时,短须老者才说出了他们此行前来的用意。原来这短须老者便是衡山帮帮主李云希,他率大队人马前来,目的只有两个:第一、要求白裤瑶一族从此臣服衡山帮,帮着衡山帮在昭州打地盘;第二,要求白裤瑶上缴五张成年白熊皮,做为臣服衡山帮的贡礼。如果白裤瑶一族胆敢说个“不”字,那他就要血洗瑶寨。
李云希这番话话声刚落,顿时在瑶寨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白裤瑶一族天性崇尚自由奔放,一向不依附任何势力,现在要他们向衡山帮臣服,这简直是异想天开;至于白熊,更是白裤瑶一族的图腾,神圣不可侵犯,现在衡山帮居然一开口就要五张白熊皮,这更是让全体白裤瑶族人忍无可忍,一场激烈的厮杀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虽说白裤瑶这一方人数占优,却并不是心狠手辣、身经百战的李云希所率衡山帮众煞星的对手。
看到自己的同胞伤亡惨重,最后族长黎壮不得不答应了李云希的要求,向衡山帮臣服;至于五张成年白熊皮的贡礼,因为白熊一向只在深山老林中活动,而且数量极为稀少,黎壮哀求李云希给他三个月的宽限时间。李云希勉强答应了这个请求,不过提出将黎壮的两个孩子做为人质,由衡山帮看管,什么时候黎壮交出五张白熊皮,衡山帮就什么时候释放这两个孩子。
看看躺了一地、浑身是伤的族人,再看看面无表情,手中长剑不断滴着鲜血的李云希,黎壮无奈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眼睁睁看着李云希带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黎子文和黎若兰,这一刻黎壮真是心如刀割。
听到这里,方腊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年轻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白裤瑶一族的少族长和大小姐。看来这衡山帮的野心真不小,不仅想独霸衡州一带,还想通过控制白裤瑶一族从而染指昭州,不过衡山帮为什么要进军昭州,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这是方腊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
黎子文看到方腊听完自己的讲述后,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忙问道:“大哥哥,你们是哪里人氏,怎么会恰巧路过镇海寺的?”
“小兄弟,我叫方十三,我和我的兄弟都是江南两浙路睦州人氏,在一家钱庄做事,这次是特地前往昭州为我们老板讨要一笔欠账的。昨天因赶路匆忙,错过了住宿地点,只能在镇海寺中借宿一晚,误打误撞,正好救了你们兄妹两人。”方腊因不清楚这黎子文的底细,也不敢把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告诉他,方腊在江湖上厮混了多年,当然知道“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
黎子文“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一行人在他的引导下,急匆匆地向前奔去,身后的孙三水等人依然是紧追不舍。此时,方腊等人走得都是山路,湘南的山岳和江南相比,又各有不同,江南一带的山岳以丘陵居多,山势不高,但往往连绵延伸数十里甚至数百里,形成了广袤幽深的山陵地势;而湘南则以山势挺拔、地势险恶而著称,不熟悉路径之人初进湘南山区,如果没有当地人带路的话,必定是晕头转向,迷失在这片深山中。
黎子文显然对这片山区很是熟悉,在他的带领之下,方腊一行人七转八绕的,也不知翻过了多少个山头,趟过了多少条小溪,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那个名叫南风堡的地方。至于后面紧跟的衡山帮人马,早就不见了踪影,恐怕是在山中迷路了。
南风堡是一座小城堡,座落在一个山坳之中,城堡四周是一人多高的石墙,堡中居住着四十多户人家,都是白裤瑶一族的,多以打猎为生,堡主姓黎名汉天,是黎壮的亲弟弟,也就是黎子文和黎若兰的亲叔叔。此刻,黎汉天正愁容不展,在自己的屋内和一名黑衣白裤的光头大汉激烈地争辩着什么。
“阿爹,现在子文和若兰都被那万恶的衡山帮抓走了,我们怎么能不去救他们呢?”说这话的是那光头大汉。
“黑子,你有所不知,那衡山帮是本地最大的绿林势力,帮中好手如云,就凭你带着这五十名族中子弟,要想从他们手中救出子文和若兰,简直比登天还难,唉。”黎汉天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儿子――白裤瑶一族中有名的猛士黎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阿爹,你不要老叹气啊,现在衡山帮这群天煞的贼人都骑到我们瑶人的头顶上了,任意吆喝,任意欺负,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还将子文和若兰做为了人质扣押,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黎黑心中的怒火又上来了。
“黑子,我前几天已经给族长送过去一封书信,建议他表面上先暂且忍下这口气,然后暗地里联络盘瑶、山子瑶、过山瑶等部落,到时我们各个瑶族部落联合起来,找个适当的时机,同时发难,一起杀光衡山帮的这帮贼人,这才是上上之策。”
“阿爹,那子文和若兰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这帮贼人手底下受苦受难?”黎黑疑惑地问道。
“黑子,为了全族人的安危,有时候一两个人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为了救子文和若兰,现在就惹恼了衡山帮,从而搭上全族上下数千名老老少少的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黎汉天说道。
“阿爹,子文和若兰可是您的亲侄子和亲侄女阿,您真见死不救吗?”此时的黎黑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要不是说这话的是自己老爹,黎黑早就一个大嘴巴抡上去了。
“黑子,白裤瑶一族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这几年朝廷的花石纲已经搞得我们已近山穷水尽了,现在衡山帮又来横插一刀,要是我们再不想个办法出来,白裤瑶一族早晚要完蛋了。”黎汉天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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