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小鬼大
?方腊冥思苦想,突然之间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人――隐居桃谷岛的周侗老人。论品德、论学识、论武功,周侗老人做小庞春的师傅都绰绰有余,关键就看周侗老人愿不愿意收这个徒弟了。但不管怎么样,方腊都想试一试。
决定之后,方腊对小庞春说道:“庞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小庞春嘴里塞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道:“方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本事的英雄好汉,我想跟着你学本事。等我长大以后,便去寻找那个大坏蛋,为我爸爸报仇,为宋叔叔报仇。”
方腊笑道:“庞春,方大哥的这点本事在江湖上不值得一提,比我本事大的人比比皆是。我认识一个老人家,他的功夫在武林中是数一数二的,你愿意跟他学功夫吗?”
“不愿意,我只想跟方大哥学本事。”小庞春想都没有想,就一口回绝道,这大大出乎方腊的预料。
“庞春,你为什么只愿意跟我学本事?”方腊追问道。
小庞春抬起小脑袋,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方腊,朗声说道:“因为方大哥人好,本事大,待兄弟热情,像我爸爸。”
一顿暖流顿时涌上了方腊心头,方腊一把抱起小庞春,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说道:“庞春,不是方大哥不愿教你本事,实在是方大哥的本事不济,教你的话,怕误人之弟。再说方大哥这几年都要在外面闯荡,怕是没有时间来教你。”
“我跟你说的那位老人家,是方大哥的救命恩人。方大哥的功夫也是他老人家所传授的,但方大哥只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庞春,你跟着他老人家学功夫,以后的本事肯定会超过方大哥,到时为你爸爸报仇的希望也大了很多。”
小庞春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郑重其事地说道:“方大哥,你想让我跟那位老人家学功夫也行,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等我学完功夫后,你一定要带我去闯荡江湖,我相信那时候的方大哥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好,我答应你。”方腊应道。
“不许反悔。”
“不反悔。”
“那我们拉钩,谁到时反悔,谁就是小狗。”小庞春一本正经地说道。
方腊看着小庞春那煞有其事的神情,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中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和小庞春细小的拇指紧紧地勾在了一起,一份生死不渝的情谊就此诞生。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方腊等人便出发了。这一行共有八人,除了方腊、小庞春外,还有韩明、韩亮两兄弟、潘庆以及余庆精心挑选的三名青竹帮兄弟――丁通、刘一德、苏家天。
建德县位于青溪县东面,为睦州的治所(即宋朝地方政府的驻地所在,离青溪县安坪镇约有一百余里地。一行人日行夜宿,第三天下午,大部队分成两路人马,一路由韩明、韩亮、潘庆带领,继续东行,前往建德县;而方腊和小庞春则掉头向南,前往桃谷岛找寻周侗老人。双方约定在建德县城的“丁家客栈”碰头,这“丁家客栈”是丁通的一位远房堂叔所开,在建德县城内也算小有名气,正好做为方腊此次调查威远镖局一十四条人命惨案的落脚点。
和韩明等人分开后,方腊和小庞春并没有歇息,而是继续向桃谷岛行去。一路之上,都是崎岖的山路,高低不平,十分难走,但小庞春一点也没有叫苦叫累的意思,紧紧地跟着方腊,一步不落。方腊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不禁暗暗赞叹,这小庞春毅力惊人,又聪颖异常,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五天之后,方腊和小庞春终于来到了桃谷岛。站在一艘轻巧的渔船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桃谷岛,看着那满岛盛开的桃花,方腊不禁感慨万分。
自从自己被周侗老人救上桃谷岛,自己就已经横跨了两个时代,千年后的自己已经逝去,千年前的自己却活了下来,但此时的自己已经不再是海杨,而做叫方腊,一个在历史上响当当的名字。这对自己――或者说对方腊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估计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就在方腊胡思乱想之际,渔船已经靠上了桃谷岛的岸边。方腊回过神来,忙掏出五十文铜钱递给船夫,做为船费,然后拉着小庞春下了船,向岛中央的一座山峰走去。
登上那熟悉的山峰,闻到那熟悉的草药味道,看到那熟悉的草坪和茅草屋,方腊的心情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轻轻地叩响了周侗老人的房门,屋内并没有动静。难道老人不在家,方腊暗想到。
方腊又到其他房间看了看,确定此刻老人并不在家。看着屋内家具的一尘不染,方腊猜测老人应该是去采摘草药或去钓鱼了,并没有离开桃谷岛。
既然周侗老人不在家,方腊就拉着小庞春来到昔日他的练功地点,指点起小庞春的武功。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金黄色的夕阳洒遍了清澈的湖水,微风轻轻吹过湖面,湖水一浪接过一浪,有节奏地翻滚着,犹如一首美妙的乐曲。小庞春虽说跟着父亲庞义也去过不少地方,但这般美景还是第一次看到,兴奋地连功夫都忘记练了,跳着蹦着,高兴地大喊大叫。
方腊看到小庞春暂时忘却了失去父亲的痛苦,恢复了一个少年应有的快乐天性,也很是高兴,因此并没有要求小庞春继续练功,而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少年的狂喜和激动。
“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矾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此时,山脚下传来一声洪亮的诵读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方腊喜出望外,因为他知道――周侗老人回来了。
不一会儿,一位白发长髯,仙风道骨的老人出现在草坪上,正是人送外号“陕西大侠铁臂膀”的周侗。
周侗看到方腊和小庞春,也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开怀大笑起来:“我说今天下午钓鱼怎么这么顺利,各式各样的鱼儿纷纷上钩,看来老天爷是知道今天有贵客光临,特意让我多钓些鱼儿,好款待两位贵客,哈哈哈。”
方腊快步上前,向周侗深施一礼,恭恭敬敬说道:“前辈,晚辈看望您老人家来了。”
周侗笑道:“小兄弟,你能有这份心来看望老夫,老夫十分高兴。来来来,进屋坐,今天让你和这位小家伙尝尝老夫的厨艺。”说完看了方腊身边的小庞春一眼。
小庞春也是个机灵鬼,知道眼前这位白发长髯的老者就是方大哥所提的那位武功高强的老人家,忙跪倒在地,通通通,向周侗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高声说道:“小子庞春,是方大哥的小弟,在此恭祝老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周侗手捋长须,看着眼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庞春,微笑道:“小家伙,你这话是跟谁学的啊?”
小庞春站起身,乖巧地说道:“我从小就爱看戏,看到舞台上的小孩子遇到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都是这么说的。我看老爷爷慈眉善目,顿时有了一种亲切感,所以就学着说了。我说得可都是真心话啊。”
周侗听完小庞春这番话,大笑道:“好个乖巧机灵的孩子,来,跟老爷爷一起去做菜,晚上有好吃的。”说完,拉起小庞春,便向厨房走去,方腊见状也跟了过去。
方腊和小庞春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杀鱼做菜的手段,方腊和小庞春都不陌生。有了两人的帮忙,不一会功夫,周侗就捯饬出七八样香气扑鼻的菜肴。
借着皎洁的月光,就在茅草屋前的草坪上,周侗摆上一张矮脚方桌,端上各色菜肴,三人席地而坐。周侗拎起一坛酒,看着对面的方腊说道:“小兄弟,这三坛酒只有这最后一坛了,来,我们今天喝掉它。”
还没等方腊答话,旁边的小庞春插嘴道:“老爷爷,这酒闻起来好香,我可以喝一点吗?”
周侗惊讶道:“小家伙,你也会喝酒?”
小庞春一腆小胸脯,骄傲地说道:“老爷爷,你可不要小看我,我的酒量可不差的。”
“好好好,知道你酒量不差,今天就破例让你尝尝老爷爷自己酿制的三坛酒。”说着,周侗拿起一个小碗,给小庞春倒了半碗酒。
小庞春端起小碗,朝向周侗,说道:“老爷爷,我借您的酒敬您一碗,谢谢您今天烧的这些好菜。我刚刚偷偷吃了一点,好好吃啊,比方大哥那里的菜好吃一百倍呢。”
听完此话,周侗和方腊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方腊脑中浮现出五个字――鬼马小精灵。
有了小庞春这个开心果,这顿晚餐的笑声就没有停止过,方腊总算领教了小庞春人小鬼大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