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家客栈》
导演的小助理站在曲亦樊身侧略微靠后的位置,涎着一张笑脸:“曲总,方便过来说会儿话吗?”
张口说“方便”的曲总,一面迈着格外沉重的步伐离开,一面用视线继续锁定不远处的陈家阳。
迎着曲亦樊阴沉不散的目光,陈家阳试着往后退了几个小步,然而曲亦樊还在看他。陈家阳只好又继续退几个大步,直到退离到和杨清浅中间隔着几位工作人员的位置,曲亦樊才满意地调离自己的视线。
“亦樊。”早生华发的中年导演冲着曲亦樊和睦地招手。
曲亦樊回头的同时,穿着高跟鞋的右脚大拇指刚好稳准地踢在小助理给她推来的转椅上
曲亦樊一瞬间变了脸色,嘶着牙别着腿整体五官扭曲在一起,好半天才蹦出两个字:“我去!”
小助理的手哆嗦地挨着转椅的椅背,见曲亦樊因着自己的失误痛得连眼泪都飚出来了,赶紧连声道歉。
“曲总对不起!曲总我不是故意的!曲总我错了!曲总你没事吧?!”
“曲总”扭曲的表情凝固了几秒拧眉冲着小助理挥手:“我没事,你去忙吧。”
“我不忙曲总!我给你拿拖鞋!”小助理飞快地跑了。
导演好笑地摇头,看着还在努力修缮表情的曲亦樊:“坐下吧。”
坐、下、吧?曲亦樊看着转椅的皮垫,又看着一头白发的中年导演。本是不想坐的,但她发现不坐便有了俯视对方的效果,于是只得忍着臀瓣的不适感坐下了。只是也不敢完全落座,借了点膝盖的力量,基本是挨着扶手坐的。
导演说话的时候手里转着玉球,语调是惯常的淡然,丝毫没有被先前的事所影响:“亦樊,我不大认识你,但我知道你父亲。冲着你父亲的面子,本来这个节目是没你的,合同嘛,说好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看你”导演瞄了曲亦樊周身一通:“长得也蛮漂亮,挺有镜头感的。那现在就这样吧,你是加塞进来的,别挑挑拣拣的了,我看你跟那些小演员一起,你就跟她们收拾收拾屋子,做些打扫清洁的工作。”
“张导”动作有点大,臀瓣有点痛,曲亦樊吃痛地咬着下唇。
缓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的曲亦樊:“张导,能不能商量一下,清洁打扫的工作归她们,我帮着整理一下就行?”
张导闻言直接靠贴在椅背上,继续转着手里的玉球,脸上还带着和睦的笑容,嘴角却是不再张启了。
已明确对方态度的曲亦樊侧开了脸:“那我知道了,就按张导说的办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曲亦樊,很明白自己是临时加塞进来的,确实给节目组带来了调整的不便,而且这也不是自己的地盘,凡事还是以节目能顺利录制为首要。所以,虽然极度不喜“做家务”这件事,曲亦樊还是忍下了心中的不适感。
“我有一个问题。”张导含笑着开口:“杨清浅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啊。”曲亦樊惊怪于他的提问,又立即回答了他的提问。
“那就没问题了。”
曲亦樊不甚清楚地眨眼:“没问题是什么意思?”
张导正准备解释,小助理抓着医药箱的手柄急慌慌地挡在二人中间:“曲总我给你看看吧!”
小助理朝曲亦樊脚下位置扔了一双拖鞋,然后人也跟着俯蹲下来:“我帮你脱鞋?”说着话,两只手已经托到鞋尖和鞋根处。
“不用不用。”曲亦樊赶紧用手挡住了她的动作:“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忙你的。”
“你真的没事吗?你还是不要客气了,祸是我闯出来的,我应该善后的!”
“真的没事,我就是撞了一下,我自己走路没看路,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你真的吗?你真的不要客气,你”小助理看起来还有诸多的担心。
曲亦樊不等她说完便不耐地打断:“我保证比真金还真!”
综艺节目的名字叫《一家客栈》,节目组特别邀请了以温婉大气著称的资深美女演员和最近电视剧里刚带红的几个鲜肉演员一起出任这家客栈的“老板”和“员工”。顾箐箐、杨清浅、陈家阳,还有临时加塞进来的曲亦樊作为首期节目的特邀嘉宾,也就是客栈的临时义工,要帮着“老板”容静熙一起经营客栈。
“哟,客栈还没迎来正式营业,你们第一批来的义工倒霉了,要帮着整理的东西多了,你们看看外面堆放的,都是节目组安排的,我们昨天刚归置了别的,那些用的锅碗瓢盆,客房套件啊,都在外面的纸箱里面还没拆出来,现在”容静熙嘿嘿嘿地拍手笑:“来吧,小伙子小姑娘,一起拆吧!”
被节目组告知没有任何台本和“游戏规则”的曲亦樊,在等来“老板”的第一个指令之后,就老实地跟在杨清浅身后动手帮她拆纸箱,杨清浅每用刀片划开一个纸箱,曲亦樊便伸着长手把纸箱揽到自己腿边,见着是小件物品就直接推给杨清浅,拿走她手里的刀片继续去划开另一个纸箱。等她把大件物品搬到屋内再出来的时候,见陈家阳正和杨清浅争夺几床厚重的棉被,曲亦樊只看了一眼,便什么话也没说地继续动手拆纸箱。
一整个院落的纸箱和急需马上被归置好的物品,众人从白天拆到傍晚,又从傍晚归置到晚上过了饭点很久的时间,依旧没归置齐全,一地被拆开散落的纸箱片也没来得及整理,大家就已经趴在屋内用餐的长桌上休眠了。
“谁和我一起去弄晚饭?”容静熙捶腰捶腿地站起来:“我不怎么会做饭,你们有会做饭的吗?”
杨清浅刚举起手,曲亦樊便也跟着举起手。曲亦樊看了一圈屋内的人,便捶腰站起来:“我看去几个做饭的,留几个继续归整吧。那谁,陈家阳、还有你、你、你们休息够了就继续收拾收拾吧。老板,我和清浅,还有箐箐,跟你一块儿做饭。”
容静熙笑了一下:“那好啊,曲总会做什么菜?”
曲亦樊吐出一口长气:“别叫我曲总嘛。我就只会几样,而且很费时间的,现在也没这个材料”
曲亦樊边说边揉着腰和容静熙往厨房里走。
杨清浅和顾箐箐跟在她们身后,顾箐箐冲着杨清浅吐舌头。不明说,但是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捡到“轻活”的她,心里很高兴。
陈家阳叹口气,和一帮同阶位的鲜肉演员出去收拾纸箱了。从白天收拾到晚上,谁也不想再动手整理这些破烂了,可是架不住有这么多台摄像机盯着,又不能明面上反对曲亦樊的话。曲亦樊虽然不是自家公司的老板,但是不得不说她商界新贵的老爹很有“影响力”,几个鲜肉演员在被她指使干活的时候,也没有第一时间提出反对意见,而是跟着自己一起到院落中收拾纸箱,只是在收拾纸箱的时候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厨房里。容静熙问曲亦樊做什么菜,曲亦樊叉腰站在炉灶前:“那咱做面条呗?”
“速度快是吧?”容静熙笑。她对曲亦樊的印象还不错,听说是很阔绰的富二代,但是干活又没有富二代的拖延症。看她和导演打商量的时候,明明一脸不喜“家务活”的表情,可真要她干活的时候,动作又很利索。属于嘴巴富贵病,但是手脚挺勤快的富二代。
“你就别笑了,都这个点了,难不成你要点牛扒?”曲亦樊也不在乎明里暗里多少台摄像机,她也不是演员,再则说了,又只客串一期。没有杨清浅和顾箐箐那般“拘束”,曲亦樊发挥得极其随意。
“你会做我也可以等啊。”容静熙梗她。
“那我告诉你,我不会做。”曲亦樊实话实说。
“你这小孩蛮有意思的。”
“呵呵呵,我很大了。”
“哪里很大?”
“不是姐姐,你这样流氓好吗?”
在容静熙和曲亦樊的玩笑声中,落在身后的杨清浅和顾箐箐似乎成了背景衬托。
顾箐箐洗菜的间隙用肩膀碰了碰杨清浅:“容姐和曲总好像很聊得来。”
杨清浅仔细地清洗着青菜,闻言也不撇头看俩人,只是本分地做着手里的事:“嗯,是挺聊得来的。”
“你怎么不吃醋?”顾箐箐好笑地说道:“老板不是你同学吗?你们俩的感情真不错,老板还因为你追来了节目。”
杨清浅顿住手中的动作,略微迟疑了一番,才又恢复了清洗的速度:“我们俩是同学,但曲总不是因为我来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少来了你。”顾箐箐顶着一张八卦脸,又撞了下杨清浅的肩膀:“刚刚拆纸箱的时候,曲总有多呵护你?纸箱帮你拆,重物也帮你拿,我都羡慕死了。”
听到这里,杨清浅原先心里的怀疑已经落到实处,顾箐箐就是故意整曲亦樊和自己的。
说起来她和顾箐箐相处的还算不错,顾箐箐也暗示过对自己有好感。虽然自己已经明确地拒绝了她,但也没有选择伤害对方面子的方式。杨清浅不明白昨天还“好好说话”的顾箐箐,今天怎么在曲亦樊来了之后就“阴阳怪气”了?拆纸箱的时候也是,总是冲着自己和曲亦樊挤眉弄眼地做暗示。
杨清浅不想在人前和曲亦樊扯上太过亲密的关系。怕媒体八卦乱写,影响了曲亦樊的声誉,也影响自己的发展道路。正想着如何在摄像前撇清与曲亦樊的关系,曲亦樊便回头喊了一嗓子:“喂!杨清浅。你洗个菜怎么磨磨唧唧的?等你洗完鸡都打鸣了还吃什么啊?赶紧洗完拿过来我切啊猪!”
没错了,末了还补了个“猪”。
不用解释了。
这关系有多糟糕全国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