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自己心爱的人吻是天旋地转的感觉吗
林方突然问道:“姐,你说这是不是恋爱的感觉?”
“还用问我呀?”林茹不满地白他一眼:“你现在就这么迷她,以后啊,我真怀疑你这眼里就她一个,再也没有我这个姐姐的位置喽。”
“姐,你说什么呢。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最最最亲爱的姐姐。”
“得了,别油嘴滑舌了。”林茹佯怒,然后又好奇地问:“对了,她是哪儿的,是你同学吗?”
“不是,她是我的病人。”
林茹随口问:“她得了什么病?”
“没什么,就是感冒有点不舒服来看门诊。”林方撒了个谎。
“哦。”林茹想了想:“那她是本地人吗?”
“对呀。”林方随口应道。
“小方,你是认真的吗?还是只是闹着玩?”看着林茹煞有其事的模样,林方不悦:“姐,你说什么呀?你觉得我是在闹着玩吗?”
“那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林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以后是她跟着你去咱们家,还是你留在这儿,或者两地分居?”
“姐”林方张口结舌地看着林茹:“我还真没想这么多。”
“怎么能不想呢,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必须考虑到这些问题,这是很现实的。”林茹的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你保证你毕业分配能留在这儿吗?”
林方咬咬嘴唇:“这个我不能保证。”
“那你能保证她肯跟你去咱们家吗?”林方愣愣地看着林茹:“这应该会吧。”
“不要说应该。”林茹横他一眼:“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林方被她看得垂下了眼睛。“林方,换了是我,我恐怕也不肯跟你回去。你想想,一个娇生惯养的上海女孩子,怎么肯跟你去北方呢?离乡背井,生活习惯又不一样,生活条件也没这儿好。”
“姐,不会吧?”林方抬起头,“她不是那种俗气的女孩子。”
“小方,你先别和我说俗不俗。生活在糖罐里的人当然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儿。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的是容易。可是真的柴米油盐的过日子,就未必能适应了。”
“姐,人家真没你想的那样现实。”林茹自以为是的分析让林方有些不满。
林茹听出了他的不满。“我现实?”她冷哼了一声。“那你就试试看,她到底现实不现实。让你们过几天苦日子,我看你们还能浪漫得起来,潇洒得起来。”林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姐,你怎么了?”林方惊讶地看着他,林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没什么,小方,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声。你们毕竟还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不知道柴米油盐的日子有多现实。”林方本来还想反驳她,可看着林茹的脸色,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忽然发现林茹的神色看上去是如此疲惫,和她身上那套靓丽的时装实在反差巨大。
看林方的神态怔怔的,林茹的口气变软了,犀利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了。“小方,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说来说去,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林方没有做声,他本来是打算陪林茹吃晚饭的,但是忽然间便没有了兴致。他对林茹谎称还有很多功课,明天又有一场考试,便匆匆地回到了学校。
他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在那条林荫道上独自徘徊。林茹的话给了他很大的打击,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对家琪的感情远远比他自己想象得深得多。以前他从没想过和家琪的将来,他只知道现在他是喜欢她的,而她也是喜欢着自己的,他们彼此相互喜欢着,这就够了。但是,林茹的话却提醒了他,喜欢一个人,是要和她在一起的,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照顾她,呵护她,疼惜她。但现实却是,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留住对方的能力,和她在一起的能力。让他痛苦的是,他忽然发现,他其实真的很想和家琪在一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林医生。”突然出现的家琪把他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里?”“哦,我来找你,想送你张电影票。他们说你去见你姐姐了。我怕打扰其他人,就在外面等你。”家琪看着林方疲惫的神色:“你最近读书是不是很辛苦?”“还好。”林方显得心不在焉。
家琪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拿出电影票,交给林方:“这部《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是根据王朔的小说改编的。”“哦。”林方木然地接过电影票,家琪有些窘迫,林方的反应让她很失望。
“那,我走了。”家琪低着头,轻轻嘟哝了一句。林方这才反应过来。他想应该留家琪吃饭。可是,忽然想到林茹的话,他又变得迟疑起来,最后,居然冒出一句:“那你走好。”家琪呆了一呆,但旋即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的。你自己当心身体。”走出几米远,她忽然又回过头:“我也不知道你请不请得出假。反正这电影票是别人送的,如果你请不出假就算了。”“哦。”林方怔怔得应道,也没回答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
家琪一个人慢慢地走到车站,心里一直无法平静。林方今天奇怪的表现,让她很是不解。尤其最后,她说要走了,林方竟连送都不送。想到这里,家琪的心有点隐隐作痛。她不明白,林方究竟是怎么了,他真的是去见他姐姐了吗?为什么见了姐姐回来,对她的态度便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是他姐姐对他说了什么吗?难道是他们聊了她的事情,他姐姐表示反对吗?家琪的心忽然紧张地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连着几日,家琪都显得恹恹的。让袁小伟在一边看了干着急。他很想问问她怎么了,但又怕问错了话,又惹家琪不高兴。
眼看着就到了看电影的日子,这天是周日。家琪临出门的时候还在迟疑,不知道林方会不会来。她的心情很不好。偏偏万芳还在边上追问个不停:“家琪,你今天和谁去看电影,是璐璐吗?”家琪敷衍地点点头。万芳质疑道:“今天星期天,璐璐难道不用回学校吗?”家琪一愣,正不知如何作答,万芳却笑道:“是不是和林医生?”家琪被母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很不好意思,脸色竟然变得绯红。想不到万芳却笑出了声:“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说实话,妈妈不反对你和林医生交往。那个孩子又聪明,又会做人,长得也不错。还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妈,你在说什么呀。”家琪又急又躁,顾不得和她多说,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到了电影院,家琪才发觉自己到得太早了,离开场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她不是那种做作的女孩子,约会要故意晚到一会显示自己的矜持。可是,想起林方那天的态度,她还是有些顾虑。自己是不是显得太主动了?这样会不会吓到林方,吓得他不敢和自己接触?
家琪边想边心神不定地在电影院门口踱步。眼看着电影已经开场了,可还是没见到林方的身影。家琪苦笑了一下,看来林方今天是不会来了。她犹豫了一下,便走向边上的垃圾桶,正准备把电影票扔进去。却听到身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家琪,麦家琪。”她疑惑地转过脸去,是林方,满脸通红,还喘着粗气,却还没有忘记向着家琪微笑。
家琪的心,顷刻间便软化了。刚才还阴云密布的心情,被这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涤荡地清澄、明朗起来。
黑暗中,她被林方牵着手走进了电影院。她的手很小,正正好好被包在林方的掌心中。他的手掌心被她的小手撑得满满的,她的心则被幸福撑得满满的。竟忘了问他,他为什么会迟到?
整整一场电影,家琪的手一直被林方紧紧地握在手里。他是那么急切地抓着她,仿佛一放手,家琪就会离他而去似的。她也曾试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稍稍一动,即被他紧紧地捉住了,她的心里既紧张又快乐,于是便不再动了,而是乖乖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电影散场了,他们牵着手夹在人流中往门口走。两个人都不说话,心里却各自暗流涌动。在拥挤的人流中,他们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周围的人全都不存在似的,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周围的一切全都与他们无关,此刻,他们只拥有着彼此。
两个人一直走到了家琪家的弄堂口,家琪抬起头:“你早些回去吧,不要再翻墙头了。”她说着,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林方却没有笑,他看着家琪:“我送你到家门口。”家琪被他直视的目光看得不禁低下了头。她觉得今晚的林方有些奇怪。
而这边林方的心里却是十分的紧张。快到家琪家门口了,他忽然叫了一声:“家琪。”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看起来也特别温柔。家琪的心莫名的一阵慌乱。“什么?”她疑惑地看着林方,眼睛里却又带着一点期盼。“没什么,你回到家早点休息。”林方说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哦。”家琪乖乖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一丝失望。
两个人挥手道别,林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弄堂口。
回到宿舍,大家都已经睡下了。林方蹑手蹑脚地准备上自己的床,却被上铺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你小子干嘛去了,这么晚回来?”是他的铁哥们周立其。林方敷衍地一笑,没吭声。“说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林方压低了声音:“你可别胡说八道。”“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周立其轻笑了一声。“是不是那个麦家琪?谈恋爱没关系,不过我可提醒你,别因为谈恋爱影响了你自个儿的前途。”林方一愣,周立其继续说道:“最近查岗老师查得特别严,你上次晚上翻墙进来,今天又这么晚回来,虽然我是替你圆了个谎,可是再这么下去兄弟我可实在盯不住了。”“我明白。”林方抚慰地拍拍他的肩。“还有,你今天请假,没看见队长的脸色不好看?你最近请假请得确实勤了点儿。”周立其还在絮絮叨叨,林方已经一翻身躺下了。
他闭上了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周立其说得一点没错,最近自己的举止确实有些过火,不够理智。但是,就像林茹说的,他无法保证自己和家琪的未来,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眼前这短暂的幸福。他想起刚才在家琪家门口的那一幕,其实,那一刻,他是鼓足了勇气,想要在家琪的脸上吻一下。为了这个吻,他已经准备了很久,甚至准备好了被家琪拒绝甚至“反抗”的后果。但是,就在最后的关头,看到家琪眼神的那一刻,他却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一向强健的身体突然间变得虚弱起来,凝聚不起一点力气,对着家琪吻下去。其实他是不敢,不敢吻家琪,面对家琪清澈的眼神,他害怕自己的举动会是对她的亵渎。
家琪也没有睡着。她在反反复复想着和林方分手时的那一幕。她分明地感受到林方和平时的不同,想着林方刚才异样的表情,她忽然醒悟过来,莫不是林方想要亲吻自己?可是为什么最后关头又突然放弃了?家琪的脸突然红了。她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很渴望那个吻。她很想知道被自己喜欢的人亲吻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像张璐璐说的那种“天旋地转”般的感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