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爱你一世（1）
郑郝和时予悠悠然回到酒店的时候,郑爸爸正坐在酒店大厅里等着他们。
看见自家老父亲脸蛋红红、醉眼朦胧的样子,郑郝戳戳时予的胳膊小声嘱咐道:“我爸喝多了,你晚上小心点儿。”
时予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笑着朝他们招手的和蔼大叔,心想不就是喝多了么,有什么可小心的。
郑郝见时予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也不再提醒,蹦蹦跳跳跑过去抱住郑爸爸的胳膊,甜腻腻地撒娇:“爸爸,小适今天出去玩了一天,累得腿都要断了,好想休息啊!”
一旁的时予被反常的郑郝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不好的预感。
喝多了的郑爸爸笑眯眯地享受宝贝女儿的娇气,摸摸郑郝的脸蛋,大手一挥吩咐道:“累了就去睡觉,爸爸和时予说说话,快去快去!”
然后,时予眼见着郑郝兔子一样迅捷地跑上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郑郝不怀好意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两个小时后,时予终于明白郑郝为什么告诫他要小心。
一开始,郑爸爸坐在楼下拉着时予闲话家常,从他几岁不穿尿布到他几岁学会抽烟,时予忍住尴尬一一回答了,得到了郑爸爸不绝口的赞扬,虽然他并不明白一问一答这种事有什么可赞扬的。
紧接着,郑爸爸说累了,时予松了口气,扶着郑爸爸上了楼,进到房间里后心想终于可以休息了,却听郑爸爸兴奋地提议道:“小予啊,咱爷俩来划拳!”
时予僵硬地转身,惭愧地表示:“我不会划拳。”
郑爸爸通红的双眼中立刻染上高昂的兴致,拽住时予拍着胸脯保证道:“没关系,伯伯教你!”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时予还在陪郑爸爸划拳。他一直在输,郑爸爸因为胜利而分外豪爽的笑声响彻天际,毫无困意。
时予不太懂,赢一个根本不会划拳的人有什么可高兴的……又或者郑爸爸只是纯粹喝醉了就想笑,还是停不下来的那种……
不管郑爸爸属于哪种类型的酒鬼,时予也只能受了,谁叫这人不仅是隔壁他大叔,还是未来老丈人呢!
凌晨两点,郑郝睡到一半因为口渴醒过来,隐约中听到隔壁房间里断断续续的猖狂笑声,睡眼朦胧都不忘同情时予,“可怜啊,可,怜……啊。”
同情心维持不到三秒,便又陷入梦乡睡得香甜。而隔壁的可怜人,正红着眼睛,撸着袖子,不肯认输地愤愤较劲着:“这局不算,咱们再来一局!”
郑爸爸抚掌大笑,“不错!有毅力,来来来……”
第二天郑郝起床后,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听动静,确定隔壁已经安静下来后,她才伸着懒腰下楼去吃早餐。吃完后还好心地阻止了客房服务人员,要他们下午再过来。
趁着时予还在睡觉,郑郝作好了下午的出行计划。之后她又在房间里溜达了好几圈,看了两三集电视剧,快一点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后首先看到的便是时予一言难尽的控诉目光,他眼底一片乌青,就算睡到中午也没能缓解通宵划拳带来的劳累。
郑郝不厚道地笑出声来,见时予眉头抖动要发火,强忍住蓬勃的笑意,趁郑爸爸还没起床先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里安抚一番。
“昨天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
时予嗓音沙哑,语气不太好,闷头故意不看郑郝讨好的笑脸。
“生气了?”
这不是废话么,时予稀里糊涂地被她爸折磨了一晚上,此时没真的朝她发火已经很善良了,耍耍小脾气这种事她完全可以理解嘛。
郑郝蹭到时予跟前,见他根本不看她,笑嘻嘻捧住他的脸,无视他眼中强装的淡漠,强硬地在他两边眼皮上狠狠亲了两下。
时予没想到郑郝会突然亲他的眼睛,被迫闭上了双眼,黑暗中只觉得她柔软的双唇印在他疲惫的眼睛上,轻轻一扫,带走了所有的气闷与不适。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时予已经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他从来拿她没办法。
郑郝看他好了,刚要起身,却见时予忽然扭捏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嘴唇上点了点,低声说:“这里也要……”
大兄弟,你介么耍流氓,我可是会……上钩的。
于是,某个没有自控力的人只是犹豫了一秒,便低头将自己的双唇印了上去。辗转间,他和她都不自觉唇角上扬,细碎的吻中全是彼此悸动的心跳。
郑爸爸起床后大概是记起了昨晚的“丰功伟绩”,一直面色讪讪不敢看时予,还老是和郑郝使眼色,无奈闺女压根没懂他深邃眼神中的意思,只不断和时予聊天,倒也算是歪打正着帮自己解了围。
郑郝怎么可能没看出她老爸颤抖的眼角里的深意,可她坏心眼突然爆发,故意不理他,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省得他动不动喝醉酒拉着别人划拳。
父女俩的你来我往全被时予看在眼里,郑爸爸满脸的歉意更是让他觉得无地自容,讲真的,陪老丈人划一夜拳根本不是事;于是时予戳了戳郑郝,见她收回目光,才对郑爸爸说道:“伯伯,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划拳的精髓,改天陪您再来一场!”
郑爸爸听了立刻心花怒放,“好”字在嘴边打了个转,说出口却变成了:“哎呀,伯伯年纪大了,以后还是少喝酒的好,哈哈,哈哈。”
郑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爸爸,您可要记得今天的话啊。”
时予坐在郑郝身边遥望诚惶诚恐的郑爸爸,顺便目测了一下自己的将来。
嗯,应该会很刺激。
为了给郑爸爸解酒养胃,郑郝专门挑了个有瓦罐汤的饭店,汤汤水水喝了一肚子的郑爸爸吃完饭后迫不及待地跑去谈生意,生怕再被亲闺女虐待。
时予拉着郑郝的手压马路,故意朝郑郝笑得魅惑众生,“接下来去哪啊?”
郑郝心中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发觉不远处又有几个小女生偷看时予,当机立断抱住时予的手臂蹭了蹭撒娇道:“你说了算哦。”
夭寿啦!别说时予受不了,郑郝自己先抖上三抖,咦,太恶心。
然而时予却万分享受地任由郑郝磨蹭,心道“美色”如此管用,以后他要多多发挥。
昨天逛了北大,今天便是清华,这是郑郝一早定好的计划。
时予自然没什么意见,听话地跟着郑郝来到清华大学门前,对着伟岸的清华门一阵感叹:“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考进这里。”
郑郝想说,当年戴奕考进清华的时候,她也有过如此感叹。但是为了避免身边的小醋缸再发飙,某人识相地没有谈起戴奕,而是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二校门说道:“咱们去那里看看。”
清华大学二校门是清华的标志性建筑,顺着新清华学堂往西一走便能望见青砖白柱搭建起来的牌坊,古朴中正又典雅,郑郝第一次来清华大学找戴奕的时候,还非常土气地拉着戴奕在门前合影。
戴奕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郑郝无法彻底忘掉他的存在,因为和他有关的记忆太多太多,仿佛这个人充斥了她过去二十多年的全部生活。
和时予手牵着手走在清华路上,郑郝不知为何有点儿心虚,很怕时予看出她心中的想法,又觉得时予如果生气也是情有可原,她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戴奕。
一双手在郑郝面前挥了挥,郑郝慌张地看向时予,看见他挑了挑眉说道:“不许想别人。”
呃,还是被发现了么?
郑郝尴尬地不知说什么,时予却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拥进怀里,霸气无比地说道:“你是我的。”
旁边的人偷偷看向这里,郑郝却丝毫不觉得难堪,反而依偎进时予的怀里,学着他刚才的语气模仿道:“你也是我的。”
时予忙看向一边,不想被郑郝发现自己在偷笑。
没错,我们是彼此的。
两人手牵着手溜达一路,无奈清华太大,根本逛不过来。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的郑郝租来一辆自行车,扬着下巴拍了拍车座,让时予上来。
小样,跟我叫板。时予顺从地往后座上一坐,郑郝抬脚要蹬,却发现自行车纹丝不动。回头一看,坐在后座上的时予正对她露出无情的嘲笑。
郑郝呵呵一笑,咬着牙说道:“把脚抬起来一点儿呗。”
时予从善如流,立刻将双脚抬起来,郑郝一下支撑不住,眼看着自行车倒了下去。
谁料时予左脚往地上一立,轻松地将自行车稳住,抱着手臂拖着声音笑道:“某些人啊……”
这货绝对是想说她不自量力。郑郝撇撇嘴,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把时予赶下后座,闷闷地说:“换你骑。”
等郑郝坐好后,时予往后一伸手,够到她垂着的手臂往腰间一带,见她终于肯搂住自己的腰才开心地大喊一声:“出发喽!”随后自行车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郑郝被吓得尖叫一声,惹得许多人朝他俩指指点点,窘迫得某人只能捏着拳头朝始作俑者的后背轻轻敲了一下,不疼不痒的,哪里是打人,根本就是在调戏。
时予兴奋地哈哈大笑,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郑郝耳边,让她不自觉勾起唇角,随着他的快乐而快乐。
越往里走,人渐渐多了起来。时予减慢行进速度,漫不经心地左拐右拐,他根本不认得路,只是随便乱骑。
忽然后背感到一阵温热,是郑郝的侧脸靠了过来。
时予心跳快了几拍,眼中溢满无言的爱意。
“小适。”
“嗯?”
“没事……”
“傻瓜。”
“没错,我是傻瓜。”
郑郝被时予逗笑,此时阳光正烈,她抬起手挡在眼前,光亮透过指缝漏出来,一闪一闪的光辉带着温热,映在她脸上,闻起来全是爱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