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王焕，死！
“……王将军!”韩世忠大吃一惊。
他是真没想到,王焕竟然早就看出来自己等人之前是在演戏……
“是不是很奇怪啊?呵。”
王焕轻笑一声,道:“义军对朝廷军队是很残忍的,落在他们手里,是根本不会有俘虏这种说法的,你看之前那么多城镇遗失后,那些将士们的下场就可以知道了,可你们韩家军却是个例外,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啊……”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仰头凝望一下外面的天色,这才又继续道:“这件事始终都要有个交代,城内百多万百姓也不可能真的跟着我们去死,韩将军,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韩将军能够帮忙……”
韩世忠心中一凛,慎重道:“王老将军,请说!”
“韩将军,杀了我吧!”
“王老将军,你这是何意?!”
韩世忠骇然起身,眼中满是震惊。
王焕缓缓抬头,仰视着他,笑道:“韩将军,我是城内守官,这宿州城里发生的事情,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你们做了那么多,我都看在眼里。”
韩世忠微微后退半步,心中倒是恢复了一点平静。
王焕没有当场杀他,自是有话要跟他说。
双方说不定真有得谈?
念及此。
韩世忠不由说道:“王将军,投降吧!”
如果事情能够按照武松之前预想的那样发展,那是最好,这样义军方面不会伤筋动骨,打下皇城后也有更多的力量来守卫边疆!
见他不说话,王焕不由继续道:“六十年前,一场山火烧掉了整个王家村,整整三百七十二口,无人幸存……”他说着话,身子也跟着一点点站起,弯腰拿过靠在桌边的佩刀,“那时我才刚刚投军,还是个小小的大头兵,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兄弟都在那场火海当中葬身。”
“我收到噩耗赶回,山火虽已焚尽,但却无人给他们收尸,员外、县官……他们一个个都像老鼠一样把脑袋藏了起来,没人看到,没人听到王家村的任何消息,只有我、我一个人……我一个人送他们入土为安!”
“自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个国家完了。”
“完了!!”
王焕说着,一下就像突然苍老了十岁。
本就过了古稀之年的他,此刻看起竟是暮气沉沉!
“王将军……”
韩世忠心中一凛,再次急道:“你投降吧!”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王焕惨笑一声,手中佩刀出鞘,目光灼灼盯着他。
韩世忠再次默默后退两步。
从王焕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死志!
欻!
长刀映着寒光,朝韩世忠凶狠劈来。
但在最后关头被他侧身闪过,来不及稳定身形,又是弯腰躲避。
锋利长刀横斩,切下几撮他的头发。
“王将军!!!”
韩世忠难以置信的低吼一声。
但王焕分明不想跟他多说,手中长刀频频挥舞,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给韩世忠一种想要将他砍死当场的架势。
他再不敢大意,抽出腰间佩刀开始还击。
都撕破脸了,那还犹豫什么?
一时间,凛冽刀光满屋。
巨大的动静吸引来了外面的看守,只是这些士兵在看到交手的两人后,便纷纷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两位朝廷巨擎打起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外面可还有几十万叛军虎视眈眈啊!
为什么就乱了呢?
“两位将军,两位将军……”
传令兵喊来了其他将军,然后大家一起站在门口麻爪。
渐渐的,本就无心应战的韩世忠陷入下风。
而心存死志的老将军王焕却是越打越猛,口中哈哈哈的笑个不停:“韩将军,古有姜尚八十而拜将伐纣,廉颇耄耋而壮心不已,我自问不输于古人……奈何天道不公,帝皇昏庸,大宋国大势已去!”
“我恨啊——”
听着王焕的话语,门外一众将军们顿时脑瓜子嗡嗡。
大帅这是什么意思啊?!
韩世忠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将军,投降吧!”
“哈哈哈哈哈……”
王焕笑容更甚,长刀刀势如疾风骤雨一般,被他舞得密不透风。
韩世忠逐渐招架不住,只能被动防守。
眼看着就要落败!
王焕忽然引导着韩世忠跟自己对拼了一刀,刀刃摩擦迸出阵阵火星,接着王焕长刀一转,勾住韩世忠的长刀……
噗嗤!
众目睽睽之下,长刀贯穿过王焕胸膛。
韩世忠双手握住刀柄,呆住了。
门外等候的一众将军们,也呆住了!!
四下寂静,无一人说话。
王焕口鼻溢血,手中长刀脱落在地。
但他还是缓慢且坚定的伸出手来握住长刀,另一只手则攀上了韩世忠的肩膀。
他的脸色很难看,但眼睛却很亮!
“我是陛下钦点的守将,我不死,你们就没法更进一步……我不死,这大宋朝就没法看到新的太阳……招降他们,不要为难他们,让他们去守卫边疆!”
韩世忠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一刻,他终于读懂了王焕的意思。
几十万军队对战,没有三五个月根本结束不了。
大宋国的根早已经烂掉。
就算他们再撑上一年,也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王焕继续在这里守着大宋的底线,也不过是延缓帝国覆灭的时间罢了……
梁山义军已然成势,不可阻挡!
王焕深知这个道理,但他无法说服自己投降,又无法让手下的将士越过自己偷偷去找义军投降,他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用上了这个办法。
成全自己,成全义军!
“王将军,你安心的去吧。”
韩世忠拔刀,将已经咽了气的王焕抱在怀里。
随后,两人一起跌倒。
这同样也预示着……
大宋帝国即将走向末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