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谁动了我的情人 3
和李先生告别时,对方曾暗示她那是彼此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对方甚至让自己不要操心王过的事了。是的,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去求那个老人,而现在,不知那个老人努力的结果如何了?
没有人联络她,也没有人告诉她。
她没有勇气再次登门造访那个老人,在说了那样伤人的话之后,她只能开始徘徊于乱世佳人外,希望能够碰上能够说一说的人,或者王过本人。
他可以回来了吗?
龙伊站在街角,望着乱世佳人幽黑的门洞怔怔地出神。
里面并没有熟悉的人,她也不想进去,就守在这里好了。不过,站立的久了,难免会收到来自路人的探视的目光,只是,习惯了等候的她可以不在乎。
从夜幕到临晨,从今夕到明日,龙伊犹如着了魔般守候在乱世佳人的门口,只为了获取只鳞片爪的信息。
渐渐地,不仅是乱世佳人内的服务生,还是到这里的客人,都发现了她。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来和她说话。
这天,她又麻木地站在了街角,只是,她的身旁两三米处,多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秀气少年,少年稚气未脱的脸庞衬得两只大眼很是明亮,那一双眼睛也牢牢地盯着乱世佳人的大门。
龙伊不禁好奇地偷偷打量这个少年。
许是少年感觉到龙伊在偷看自己,回头对她露齿一笑,又转过头去。
这个少年的出现让龙伊不再感觉那么寂寞了,他和自己做着同样的事,反而让龙伊心里感觉无比好奇。
少年和她一样每天傍晚时出现,夜深时离去,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人。
如是三天,在这天傍晚,龙伊和少年再次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乱世佳人对面的街角时,乱世佳人里走出一个男人。
龙伊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果然,他走到那个少年面前停住脚步,低声地对少年说着些什么。
龙伊看见少年白皙的脸庞渐渐地涨红了,不时出言和面前的男人争论些什么。
由于激动,少年的声音慢慢大了起来,男人似乎向龙伊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急急地对少年说了句什么,之后,两个人虽然仍旧在争论,但是声音已经很明显地被压制了。
最后,似乎是谁也没有说服谁,少年气愤地将脸别到一边,而那个男人竟然向龙伊这里走了过来:“龙小姐。”
龙伊挑眉,没有想到这个陌生的男人会过来和自己打招呼。只听到男人接着说道:“威哥让我和您说一声,请您不要再等他了。”
龙伊心里咯噔一下:“威哥说?不要再等他?”短短的一句话中,有太多的信息,让她一时之间消化不完。
脑海空茫片刻后,龙伊问道:“他,回来了?”
男人犹豫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事实,毕竟,没有回来也可以带话。不过,过了一会儿,、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龙伊又问:“事情解决了?”
这次,男人没有犹疑,爽快地说道:“解决了。”
龙伊舒了一口长气,然而,不要等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即便是事情没有解决,他的归期无定,她也会等下去,何况现在他已经回来了呢?
龙伊不敢去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只是颤抖着声音问:“他还说了些什么?”
男人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了,龙小姐,请您这就回去吧!”
回去?龙伊看了看乱世佳人幽黑的门洞:“他在里面,是不是?”
“这个威哥虽然回来了,但是还没有过来上班。”
“你骗我。”龙伊冷冷地道。
“龙小姐,我没有骗你的必要。”男人语气中透出一丝不耐,“威哥交代给我的话我已经带到,我就不奉陪了。希望龙小姐不要给自己难堪。”
说完,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回乱世佳人。
龙伊的身体渐渐发冷,她的双手在体侧紧紧握成拳!——王过,你好!你真是好了不得!就这样,你就什么都不要了吗?
许是此刻龙伊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在一旁尚没有离去的少年走上前来:“姐姐,你还好吧?”
龙伊茫然地摇了摇头。
“姐姐也是在等人吗?”见龙伊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脸上,却没有说话,少年继续说道,“他们也不许你待在这里吗?”
龙伊仍旧没有说话。
少年又道:“总之我是不会走的。”说完,似乎也不期待龙伊会回应自己,只执拗地站着,目光牢牢地盯住乱世佳人的门洞。
龙伊心乱如麻,不知不觉间,挪动了自己的脚步。
不知怎么回到了家,推开王过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间的门,躺在那个人曾经睡过的床上,龙伊才回过神来,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不由想了很多。
她问了无数个为什么,可惜大多数都没有答案,使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真是一团糟。
想来想去,无论如何,王过都欠自己一个解释,她不能就这样被打发走。就像那个少年说的一样,她不能放弃!
至少,也要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王过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第二天同样的时候,龙伊又出现在那个街角,不意外地,她看见那个少年仍旧站在相同的位置,两人礼貌而会意地致以对方一个微笑。
如是,又过了三天。
这天,当龙伊刚刚站定时,她的心中起了一丝异样。
因为在这里守候了有将近一个月,她对附近的一景一物,甚至不同时间段的人流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把握,而这天,这条街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异乎寻常,所以,当一个人从乱世佳人中走出来时,她的目光能够一下子投注在那个人身上,然后,再也没有挪开。
那个人是,王过。
龙伊有些高兴、有些担忧、又有些害怕因为她看见此刻的王过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浑身散发着怒气。
怒气?为何是怒气?
龙伊痴痴地看着王过向她走过来,但是两人之间还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她就听见了他愤怒的咆哮:“我叫你走,你听见没有?你为什么不走?不许待在这里!”
突然,龙伊呆了,傻了。
这是王过吗?王过会这样对她又吼又叫吗?
龙伊满脸的难以置信,泪水如串珠般下落,朦胧了她的双眼。
王过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但是他假装没有看见龙伊的眼泪,反而上前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还不走?滚!快给我滚开!”
完全没有防备的龙伊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上。
一旁的少年跑过来愤怒地瞪着王过:“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着,他想将龙伊扶起来。可是,龙伊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似乎被完全抽干了,骤来的打击让她难以承受,怎么也站不起来。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然而,奇变骤生!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在街道那端响起,五、六个黑衣大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王过脸上露出一副狠厉的神色,转身向那些人迎去,而乱世佳人中也忽然冲出来十多个人。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当两方人马距离只有七八步的时候,纷纷从怀中抽出一把砍刀。
黑社会火拼?
龙伊呆住了。难道这就是王过让她离开的原因?
龙伊下意识地向后挪去,直到背脊顶上冰冷的墙壁。
人影憧憧,寒光闪闪,似乎是在武侠片中才能看见的场景。只是,原先的精彩变成现在的恐惧。这不是演戏,受伤是真的受伤,会有鲜红的血飞溅出来。
龙伊在战栗中闭上眼睛,这一幕,她看不下去。
如果不是本能让直觉渐渐麻木,她甚至觉得耳闻也是一种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伊感觉到有人在她面前蹲下,缓缓将眼睛张开,入目是王过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上的表情却是她从来没有看过的,混杂着担忧、欣喜、以及如释重负
方才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街道恢复了往常的清净。龙伊迷惑不解地睁着眼睛,期待王过能给个解释。
王过刚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话来,龙伊的眼角就瞥见了熟悉的寒光一闪。
“小心!”不知道哪儿生出的力气,龙伊猛然伸手、随即身子抬起,将王过扑到一边。
“噗。”龙伊感觉自己的后肩被什么扎中,很快,钻心的疼痛传来。
“还我哥哥,还我哥哥来!”之前械斗开始后就一直被忽略的少年不知从哪个角落跑出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闭着眼睛,一面朝前捅着,一面疯狂大叫。
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王过牢牢地捉住了少年的手腕,卸下了少年手中的匕首。
少年这才睁开眼睛,当他看到半伏在地上,后背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的龙伊时,瞬间变成失了魂的木偶。
龙伊感觉自己很虚弱很虚弱,看到王过恶狠狠盯住少年时,只来得及说了句:“不要追究”便晕了过去。
恍惚间,龙伊做了很多个支零破碎的梦。
梦里,她一直在等一个人,却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梦里,有刀光,有血影;她等待的那个人似乎深陷在一个巨大的泥淖里,她只能在塘畔团团乱转,却无计可施。
那个人张大嘴一直在对她说着些什么,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空气犹如一个漩涡,将周遭的一切模糊,渐渐成为混沌一片。
意识在失去与回复之间兜转,偶尔浑浑噩噩中,似乎总能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絮絮说着什么。
有些困扰她许久的问题,也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原来矛盾的源头并不是王过,而是他的大哥李先生,事情牵涉到两个帮派之间的争斗,只是王过打伤了对方挑衅的人。
江湖上没有人会希望官方插手彼此之间的事,所以事情在找了个替身摆平面子上的问题之后就进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王过一直让她离开并不是说不要她了,而是双方的决斗即将来临。无奈,她执拗地不肯听而那个少年,却是顶替之人的弟弟。
许多人,在不明白事情真相的时候,很容易做出傻事。
而有些人,会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一件事,也很容易做出错事。
明白了一切之后,龙伊觉得很是轻松,就这样沉沉睡着了,持续了三天的高烧也退了。
经过了这些事,王过承诺她会逐步隐退。
而放下一切的同时,不正是幸福就要来临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