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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不是别人

马蹄震声如雷,军营大门及时开启,赵暮染领着众侍卫如洪流直涌而进。

当即有小兵识趣上前,在少女翻身下马时,稳稳接住她抛开的鞭子。

“让军医过来,快!”赵暮染揽着宋钊,用腿一顶,直接将人横抱着冲进一处帐营。

在应州军营,赵暮染的话和圣旨也差不多了,她一声令下,当即有人拔腿就狂奔。

被颠得扶着柱子直吐的车夫终于缓过来。他茫然四处打量一眼,军营特有的肃穆气息扑面而来,叫他心跟着颤了颤。

他们居然到了庆州军营?!

那个连皇帝的人都近不得一步的庆州军营。

这这这他心惊着,想到宋钊,想到皇帝的打算,两股颤颤。他们家郎君不会有危险吧。

车夫焦急地四处张望,想找自家郎君的身影,突然脖子一紧,是被安王府侍卫长戚远拽住了衣领。

身形高大的戚远揪着他就跟揪小鸡崽一样,冷冷地说:“军营重地,我等都不得轻易走动,否则身首异处都是小事。跟紧我了。”然后推搡他到赵暮染的营帐去。

车夫跟着过去,看到帐外全是抱刀的侍卫,忙将头低下一分。心中祈祷郎君千万别出事。

帐内,赵暮染怕碰着宋钊背后的伤,便将他趴放在榻上。郎君身形修长,即便比女子都要拔高一头的赵暮染也只能到他下巴,他的身躯就那么将她整张床榻都挤得满满的。似乎因为她不太温柔地动作,还轻轻哼了声。

很难受吗?

赵暮染听他的闷哼带着压抑和隐忍,急得一头汗,又见他衣裳上一块块的血迹开始变暗。

这是血迹要干的迹象。

伤口在那,万一血结块了非得再沾掉一层皮。

赵暮染上过战场,对伤势清楚不过,伸手去揪了揪宋钊伤口处的衣裳。

布料还未黏上皮肤。

她心头一喜,当机立断,就着破洞口子‘刺啦’一下,将宋钊上身的袍子直接撕开。

这声动静不小,立在帐外的侍卫都听到了,皆回头神色复杂看了眼。

里面是在干什么?

宋钊被撕了上衣,刀削般的肩部线条便暴露在空气中。赵暮染看得一怔,手下用力,衣袍尽毁,青年的背部便一览无余。不算精壮,甚至有种精致的美,除去伤口的地方,皆是雪白一片。

赵暮染眨了眨眼。

她常呆军营,帮着父王操练士兵,男人赤胳膊她没少见,像宋钊这般的,她还是第一回见。

郎君有张精致的面容,不想身上也如此,赵暮染想着,伸手不自主就轻轻划过那均称的背部。指尖之下是来自陌生的触感,她并不熟悉的男子的身躯,温热的肌肤,血肉下微微硌人的骨骼,一切一切竟有种让人痴迷的魔力。

她指尖缓缓而动,在划过临近脊椎尾骨的地方时,郎君骤然撑起身,她手腕亦在同时被人扣住。

她看过去,就对上了他幽黒的凤眸,眉宇剑锋染着似厉似压抑隐忍的情绪。

赵暮染猛地抽手,被他看得莫名奇妙感到心虚,长长地眼睫垂落下来,微微颤动。

暖意从手心滑走,宋钊朦胧的意识终于恢复清明,少女近在咫尺的面容也越发清晰,还有长睫下遮挡不住的不安眸光。他闭了闭眼,翻坐起身,揉着微胀的太阳穴道:“不太有人近我身,吓着你了吧。”

赵暮染抬了抬眼,眸光扫到青年隆起的喉结,还有下方突起的锁骨。她又垂了眸,摇头:“是我太过唐突了,我只是想给你看伤的。”

宋钊顺着她的视线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上衣碎成布条,满床榻都是,上身微凉。

宋钊:

发生了什么。

“我我去看看军医怎么还没来!”赵暮染在他怔然的神色中落慌想逃。

她有种把人欺负了的错觉。

就在她起身那刻,手却突然被拉住,紧接着掌心贴在了一片温热的肌肤上。不属于她的温度,亲密的通过彼此相触传到手心,然后和她的体温交融在一起。

不分彼此。

“好摸吗?”宋钊仰头看她,轻声问。

赵暮染瞳孔收缩,望着手掌紧贴的胸膛,脸颊好像热热的。她紧张地看他一眼,很诚实地点头:“好摸,和我的不一样。”

郎君低低的笑声就传入她耳中,清俊的眉眼染满笑意,像水墨画晕染开的那种柔和,微挑的凤眸又像钩子一样。直让赵暮染目不转睛望着他的笑颜。

郎君一笑,如兰似竹,温润澄净。

“你笑也好看。”赵暮染唇角也翘了起来。

宋钊一怔,手紧紧攥着她的指尖,脑海里是小小一个身影,不管外界一切,只紧紧拥着他。“你觉得好看就好。”他眸光闪了闪喃喃一句,声音低得几近呓语。

赵暮染没听清楚,“什么?”却是听到一阵咳嗽。

宋钊松了她的手,抵拳低咳,苍白的脸咳得泛红,还是压不住喉咙间的痒意。一侧头,腥甜的鲜血涌出,染红了暗黄的床榻。

赵暮染被他突然咳出一口血惊着,“你你你”话都说不利索。

外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军医高声通传,赵暮染几乎是用吼的:“快进来!”

中年军医被吓得险些药箱都拿不稳,连滚带爬匆忙入内。

“他突然吐血了,还咳嗽,背后也有伤!你快给他看看。”

军医被少女催命一样在耳边叨唠,急得他好几回都没摸上郎君的脉。在好不容易扣上脉后,军医又一阵心惊,飞快地收回手。

赵暮染看他神色不好,宋钊还在那边咳边喘气,急得瞪眼:“你松手做什么,是诊出什么来了?”

她这会嗓门大得吓人,军医被吼得慌乱的脑袋也清明不少,他抖着声问宋钊:“郎君这疾可是伴了许久了。”

宋钊知道瞒不过,点了点头。

军医又道:“眼前虽于性命无碍,可总是伤了心肺,长期下去怕有碍寿长。”

“什么性命、寿长!”赵暮染急得一把揪着军医拉了起来,眼中闪动的光芒异常吓人。

军医感觉骨头都要被她拽散架了,忙道:“郡主,郡主,您先冷静。这位郎君既然旧疾已久,看着凶险,脉像也乱,可显然是有药物压制着的。不诱犯,平素应与常人无异。我方才说的,都是病发后才会有的影响。”

赵暮染闻言仍扯着军医襟口,在他又再三说明下,才算松了手。

“你怎么会伤到心肺,是内伤吗?何人所伤?!”丢开军医,赵暮染蹲在榻前紧张看着宋钊,“你要用什么药,你知道吗?是不是你袖里收的那个?”

少女一口气四五个问题,军医听得直想翻白眼,没见人郎君还咳嗽着?能回答就鬼了!

军医跑到桌前倒了杯水,给宋钊递了上去,哪知才到跟前就被人抢了去。赵暮染抢过杯子,坐起身,将杯子凑到宋钊唇边:“你快喝口水压压。”

军医:

清甜的水滑过喉咙,宋钊又再抿了几口,剧烈的咳嗽终于有所减缓。赵暮染看着空空的杯子,递到军医眼前,“快再去倒一杯啊,怎么呆呆的。”

接过怀子的军医心酸欲泣,方才不是他,也没见她想起来给人郎君喝水啊。这鬼见愁的郡主殿下军医默默倒水,再默默递上,然后吸取教训,主动去看郎君背后的伤。

清洗敷药后,军医用纱布一层一层绕过宋钊胸膛包扎,有些奇怪地问:“郎君的背又是怎么伤着的,看伤口是像被石头一类坚韧的东西划伤的。”除了明显的三处伤,周边还有擦伤,清洗的时候有细沙在里边。

又全是伤在背后,真是奇怪。

宋钊闻言垂了眸未言。

边上的赵暮染却是想起来了,“难道是跳车后划伤的?但我明明护着还借力散了冲撞力度的啊”她滚了几圈,并没见伤着。

军医听着就抬头看了眼不解的赵暮染,视线又落在面色苍白的郎君身上,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郡主还自得护住人了,这究竟谁在护谁哦。

但他并没有给赵暮染解答。既然这位郎君自己不说,那他也不该多这一嘴。

军医收拾药厢,留下外伤用的药:“这位郎君的旧疾,我医术不精,只能诊出一二,却是配不了方子。还望郡主恕罪。”

赵暮染拧着眉头,杏眸里都不满:“那要怎么办,你总该给些药吧。我们马上要成亲了的,我不想成亲的时候,他还这样难受,人生大事,定是要和和美美的才好”

成成亲?!

军医诧异地看两人。他表情就古怪起来,审视了几眼弱不经风的宋钊,在赵暮染满是期盼目光沉吟道:“可这一时半会,痊愈定然是不能的其实成亲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属下尽量配于伤势无碍的用量吧。”

赵暮染点点头,目送军医离开。可感觉他最后一句话怎么好像哪里不对样子,有些奇怪。她琢磨了下,没琢磨个所以然来,就又坐回到床榻上。

宋钊此时安安静静地趴着,身上是军医离开前给盖上的薄被。赵暮染看了看严严实实的被子,不知想到什么撇了撇嘴,才低轻声问:“你感觉好些了吗?”

“你别担心”宋钊张嘴先咳了两声,缓缓地道,“我习惯了,休息一两日就好的。这儿是军营?”

赵暮染说:“是啊。”

“军营重地,我留在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舍适的,你以后就是我夫君了。”

少女很自然地答道,宋钊胸口有什么震荡了一下,薄唇微微抿直:“你一直都这样吗?”

什么?

“你对别人都这样不设防吗?”

赵暮染闻言微怔,旋即朝他灿然一笑:“你不是别人啊。”她第一眼就选中的人,她看过万千儿郞,都不及他一眼,这样的他,怎么会是别人。

少女笑容灿烂,杏眸里漾着极亮的光华,很认真地说:“你不是别人,是我的夫君。”

宋钊呼吸一滞,枕在脸下的手骤然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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