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暗涌
慈宁宫中,太后用一只手支撑头部侧躺在贵妃榻上,眼睛紧闭。一个小宫女手里拿着美人捶,正一下一下捶打太后的腿,其余人等低头立在左右,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太监,见屋里的情形忙刹住脚,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在一个嬷嬷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是李福吧?”贵妃榻上的太后并没有睁开眼睛,来人忙答应着。
“你们先退下,李嬷嬷和李福留下。”
不一会,屋子里只剩三个人,太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李嬷嬷忙递过桂圆汤,太后呷了一口,又用茶水漱口。
“有什么新动向?”太后眼睛里射出锐利地目光,李福没有抬头仍然浑身一颤。
“回禀太后娘娘!皇上还和以往一样,把奏则送到丞相府然后去了御花园斗蝈蝈。”
太后翘起戴着护甲的手,托起旁边开得正旺得茶花,屋子里散发着令人窒息地沉默。李福的额头渗出了汗水,腰僵硬地弯着,不敢随意动弹!
太后手一用力,那朵开得正旺的花生生被折下来,“往往越美丽的外表越能迷惑人!李嬷嬷,这花生虫子了,给哀家搬出去!”
李嬷嬷忙照办,李福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奴才一定留心监视,请太后娘娘放心!”
太后冲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想当年,自己伪造了先皇的遗诏,立二皇子金昊天为皇上,进封他的母妃淑妃为皇贵妃,赐死陪葬在皇陵!年仅八岁的金昊天在痛哭流涕中登上了皇位。十多年过去了,他已经长成了大人,一直以为他是自己手心里的臭虫。可是,任命辛擎为大内统领一事让太后起了警惕之心!辛擎的父亲辛镇安一直与丞相若即若离,因为救过先皇的性命不敢轻易动他!如今,他们父子内外把持兵力,不是幸事!可是辛擎之女入宫并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这又是为何?难道是迷惑自己的眼睛?一切静观其变吧!
金昊天此刻正在龙炎宫中,面色凝重,眼神犀利,完全不是刚刚捉蝈蝈时的样子!空旷的大殿里跪着一人。此人身穿紧身衣,轻纱罩面只露出如闪电一般的眼睛,一看就是武林高手!
金昊天正仔细看着他呈上来的名单,影阁的办事效率不是吹的,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把龙炎宫里的所有奴才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金昊天对着下跪得男子一挥手,眨眼间人就不见了。金昊天见怪不怪,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如影时还是个孩子。父皇驾崩,母妃陪葬,让他成了一个没人疼爱的孤儿!即使成为皇上,也是个任人摆布的皇上!如影的出现带给金昊天一个晴天霹雳,原来母妃陪葬不是父皇的意思,而是太后和诸葛雄篡改了遗诏!
金昊天小小的心灵塞满了愤怒,他想找太后拼命被如影拦下,当时如影说得话,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皇上!我们影阁与皇族素有渊源,一百多年来,世代以辅佐君王为己任!如今先皇驾崩,我等当尽全力辅佐皇上!如影得知太后要加害淑妃,事先赶到淑妃宫中欲救下娘娘。可是娘娘执意不肯!娘娘说,只要她一日不死,太后就一日不会放心!为了皇上能顺利登上皇位,娘娘甘愿一死!娘娘让如影转告皇上,娘娘能跟先皇一起走是她的福分!先皇曾经说过,大皇子暴戾,三皇子太过仁慈,唯有皇上您才能守住祖宗留下的江山!望皇上务必一切以国为重,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就是这一席话让金昊天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他时刻没有忘记丧母之恨!他发誓,等到他清政的那一天,就是诸葛家灭亡的时候!
金昊天想到这,拿着纸的手因为仇恨而颤抖,细长的眼睛眯缝起来,射出骇人的光芒!良久,金昊天的神情恢复了正常。
“来人!”金昊天冲着外面喊道。
随着声音落地,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她就是当年淑妃的贴身宫女晓月,也是金昊天现在的心腹。
金昊天把那张纸递给晓月,晓月接过来一看,不禁浑身直冒冷汗。她连忙跪下说道:“是奴婢疏忽了,请皇上责罚!”
“晓月姑姑何罪之有呢?把上了黑名单之人不留痕迹地调到龙炎宫外围,尽量动作小一些,以免惹人生疑!”金昊天吩咐道。
晓月忙领命出去,金昊天大声喊道:“来人,传舞姬,请各位娘娘来赴宴!”外面的宫女忙分头去办。
不一会,龙炎宫里热闹起来,各位娘娘穿得光鲜亮丽,或浓妆,或淡抹,围坐在金昊天身边,各有一段风流!大殿之下,琴声阵阵,舞姬扭动腰肢。好一派歌舞升平!
娥儿也坐在其中,通红的裙子中间系了一条绿色的腰带,头上插满了珠钗,脖子上带着一条用花生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项链,手上带着锃亮的金手镯。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好像一走动就要掉下来的样子,嘴巴涂着鲜红的液体。整个一个移动的首饰盒!
金昊天对她投去厌恶地眼神,即使是好兄弟的妹妹也让他无法亲近!其他的贵人、美人都暗暗笑话娥贵人,真是俗得掉渣!
娥儿一面做作的笑着,一面暗中观察,皇后诸葛宛若并没有来。那个雅贵人就坐在皇上身边,一副小鸟依人地样子。皇上搂着她的腰肢,喂她喝下酒。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娥儿出列说道。
金昊天见是娥贵人,连忙一挥手让她告退了。不过,这声音倒是听着舒服极了!金昊天不禁向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她摇摇摆摆地走路,心里的一点好感马上消失了。
娥儿出了龙炎宫长出了一口气,演戏地滋味真是不好受!那个皇上听见她不舒服,像送瘟神一样把她赶了出来,竟然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不过,这不正好是她要的结果吗?
娥儿自从进了皇宫从没有在宫中游玩过,反正皇上他们在醉生梦死,不如趁着这个好机会到御花园逛逛!打定主意,她带着弄琴径直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假山突兀,小桥流水,游廊抄手交错贯通。各种珍稀花卉争相开放,引得彩蝶翩跹而至,流连其间。放眼看去,绿树红花之间还掩映着亭台楼阁。娥贵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连日闷在屋子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偌大的御花园,走了半日还没逛完。娥儿突然发现甬路边上长着几株小草,看似平常。但只要你认真观察,会发现草叶上长着淡淡的圆形的斑点。她心里一阵惊喜,这是难得一见的迷迭草,有麻醉人神经的作用。
娥儿刚想采摘,只听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这是哪位娘娘啊?本王爷打扰娘娘的雅兴了!”
她抬头一看,一个身穿长袍腰系玉带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样貌和皇上相像,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些阴鸷,薄薄的嘴唇略显刻薄!眼前之人自称王爷,看年纪在三十岁左右,万万不是三皇子金德天!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想到这娥儿心中有了定论,她假装问道:“不知您是哪位王爷啊?”
金哲天心里暗道:看她那一身的打扮,难怪入不了皇上的眼!连自己都打了退堂鼓,连自己的身份都猜不出来,如此愚蠢能有何用?转念又想到辛镇安手里的兵权,又下定决心。
“本王爷就是皇上的皇兄,哲亲王。”
娥儿打了个万福,“哲亲王安好!恕臣妾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哲亲王忙挡在前面,笑着说:“我们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呢?”
娥儿的脸呱嗒一下撂了下来,“哲亲王自重!自古男女有别,何况帝王之家!”说完一甩袖子绕过他走了。
哲亲王看着娥儿的背影自言自语说道:“总算还有些德行!不过看背影应该是个美艳出尘的女子啊!”
金哲天似乎忘记了他与娥贵人“偶遇”的目的。一个被皇上冷落的女子,她的父亲拥有金赤国三分之一的兵权,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此刻的他心中对娥贵人充满了疑问。看穿着打扮连庸脂俗粉都算不上,可是眉眼之间偏偏有股震慑人的威力。寥寥数语,就已不凡!这个娥贵人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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