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妖 上
大学开学半个月的时间是军训,一帮城里娇生惯养的少男少女们被教官折腾的叫苦连天,一个个都几乎脱了一层皮。
不过也是托军训的福,同班的同学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军训过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慕瑾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揉着眼睛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夜色已经跟往常一样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乘凉了,还是宽大的短裤大t恤还有凉拖,只是t恤胸前的图案不再是泼墨大字“反贼”,而是变成了一只在打滚的黑色卡通猫咪。
“早上好。”慕瑾没精打采的跟夜色打招呼。
“不早了,已经日上三竿了。”夜色抬手指指天,小黑附和一样的“喵呜”叫了一声。
“无所谓,星期天本来就是用来睡懒觉的。”慕瑾回屋换下睡衣,找了一条薄牛仔布连衣裙套上,打算出去买点吃的东西。方便面吃完了,她实在是懒得自己弄吃的,不过好在附近有不少小吃摊子,怎么样都能吃饱。
夜色见她换下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就问:“要出门吗?”
慕瑾懒懒的恩了一声。
“帮忙买点东西吧!”夜色扔过来一个钱包:“三屉小笼包,谢谢了。”
“你怎么自己不去买?”慕瑾皱皱眉头,这个家伙总是懒得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没力气嘛!”夜色耍赖一样的说:“其实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总是全身无力。”
“啊?你不是我们医学院的学生吗?还是研究生。”
“没人规定学医就必须身体好!”夜色躺回躺椅上,举起一只手挥了一下:“记得,是三屉小笼包,早去早回。”
“放心吧!一顿不吃饿不死你。”慕瑾懒得跟这个家伙生气,揣上钱包就出门了。
因为要帮夜色买包子,所以慕瑾干脆在包子铺吃饭。老板娘笑呵呵的给她断过一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让她先吃,剩下的三屉包子等她走的时候再给她打包。慕瑾谢过周到的老板娘,坐下来享用香喷喷的包子。
“嗷汪!”响亮的狗叫声传进埋头专注于包子的慕瑾耳中,她抬头一看,包子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黑狗,体型跟金毛差不多,嘴里还叼着一个小篮子。
“这是谁家的狗,怎么跑包子铺来了?走开走开!”一个食客正想赶走那只狗,被老板娘拦住了:“别别,这狗是来买包子的,这是附近小区一家人的狗,经常出来给主人买早餐。”
“呵,这狗厉害。”有人颇为感兴趣的扔给狗狗一个包子,狗狗看都没看那个包子一眼,颇为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笑声四起,那个人尴尬的咧咧嘴:“这狗还真精。”
这边正笑着,一个穿着紫色运动服披着长发身材娇小的女孩跑了进来:“钢镚,不许调皮!”
看到女孩,嘴里叼着包子的慕瑾愣了一下:“杨琳?”
杨琳也认出了慕瑾:“慕瑾,是你呀。”
两个女孩坐了一桌,那只叫钢镚的狗安静的趴在杨琳脚边,抬着头满怀期望的看着桌子上的包子,不时舔舔嘴,口水眼看就要流下来了。慕瑾也喜欢狗,见它这幅馋样,就给了它一个包子。
钢镚一口吞下包子,烫的不断哈哈,杨琳说:“别这样,喂惯了吃饭的时候不给就耍赖调皮,烦人得很。”
“应该没事吧!”慕瑾看着钢镚对自己吐舌头卖萌,满怀期待自己能再给它一个包子:“它看起来很懂事的样子。”
“确实挺懂事!”杨琳弯腰夹给钢镚一个包子:“来我家十几年了,从来都没有闯过祸。”
“十几年了?那钢镚年纪已经很大了吧?”
“是不小了,不过精神头还好,每天早上都给我们家买早饭,其实我也不知道钢镚具体多大了。”杨琳一说起钢镚来就有些打不住:“它是我上小学的时候爸爸捡回来的流浪狗,到我家时已经这么大了,这些年几乎一点都没变过。”
钢镚伸头在杨琳裤腿上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呜呜声,旁边一个正在吃饭的老头突然叹了口气:“小丫头,你别嫌我说得难听,你家这条年岁可不小了,怕是留不得呀。”
杨琳愣住了:“这位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有所不知,狗活的年岁长了会成精。”老头穿着晨练的白色对襟练功服,身边放着一把包在布包里的剑,明显是刚晨练回来,他扭头看着钢镚,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反着光,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
“你这只狗至少活了二十年,但是依然不显衰老,叫声似狼,懂得人话,很明显是快成精了。”
杨琳不知所措的问:“那要怎么办?”
“老一辈的做法是打死,成精的狗对主人家很不利的。”
钢镚忽的一下跳了起来,身体贴近地面,夹起尾巴,露出牙齿对老头发出威胁的呜呜声,杨琳眼疾手快的拽住它的项圈,怕它惹事。钢镚挣扎不开,对着老头狂吠起来。
狗叫声中,老头慢条斯理的吞下最后一个包子,满意的擦擦嘴:“小丫头,自己小心吧。”说完拿起剑优哉游哉的走了。
钢镚一直对着老头狂吠,直到老头的身影看不见为止。
慕瑾把盘子里最后一个包子给了钢镚,拍拍它的头,在它耳边轻声说:“别给主人惹麻烦。”
钢镚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慕瑾,一张狗脸上的表情居然有点复杂的意味。
回到芙蓉巷,夜色还是那慕瑾走前的那副样子,好像按下了暂停键,连手脚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动,只是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夜色的肚子上,他额头前的黑色碎发垂下来,挡住一只眼。总是嬉皮笑脸的夜色此时看起来疲惫而倦怠。
“喂!”慕瑾上前想把他摇起来:“起来,包子买回来了。”
夜色哼了一声,但是没有醒来,倒是小黑张开眼睛爬起来,咪咪叫着卖萌讨食吃。慕瑾拿了个盘子,把一屉小笼包堆在盘子里,端给小黑:“不够的话再跟我要。”
小黑低下头专注的吃着包子,一双耳朵动了动。
慕瑾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在搜索栏输入“狗”“成精”之类的关键词,开始查阅能找到所有的资料。
院子里。
夜色吃力的睁开眼睛,闻到一阵食物的香味。他挣扎着起身,看到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放着一盘包子,已经有点凉了,小黑正盘在包子旁边睡觉,长长的尾巴还搭在包子上。
“死猫!”夜色上前拍开小黑:“居然敢玷污我的食物!”
“你吃的下吗?”小黑掀开眼皮,挪挪身体:“这些东西不适合你的身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难得有人帮我买早餐。”夜色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口细细嚼着,咽下去,小黑在一边甩着尾巴数数:“1,2,3——”
三声数完,夜色扔下吃了一半的包子,踉跄着扑到院子的一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喂,别吃了,这些东西已经不适合你的胃了!”小黑跳起来跑到夜色身边抬头担忧的看着他:“如果饿了,你可以喝我的血,别碰这些人类的食物了。”
“我知道了!”夜色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手背擦擦嘴巴,勉强的对小黑笑笑:“没想到身体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不过要是让我喝你的血,我还真有点下不去嘴。”
“人虚弱的时候果然会变得温柔一点,如果在以前你一定会说‘猫血太恶心了,我要喝鹿妖的血’之类的话。”小黑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院门。在门口,它不太放心的转身叮嘱道:“不要出去,以你现在的状态,出门就会有仇家寻上来的。”
夜色头也不回的挥手:“我知道,你就安心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