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死

更新时间:20130819

心死

“不要,不要打我娘,不要,不是这样的,爹,你听我说,听我说,娘,娘”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醒醒,少爷,大夫人找你。”

一个少年横躺在竹林中平坦的石块上,微风徐徐,竹叶互相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甚是好听。只是少年鼻翼布满了细密的汗滴,眉头紧紧蹙起,神情痛苦。

眉目清秀的小斯一脸焦急的摇着少年,“少爷,快醒醒,大夫人找你,少爷”

少年眼皮动了动,睁开了双眸,眼神犀利,见到小斯方放下戒备之意。“大夫人?”呵,又想玩什么花样,这几年,凭借肮脏无比的手段,墨家家族地位威望已处于巅峰,外界看来,多么巨大的荣耀和光环,呵呵,少年唇角勾起讽刺一笑,那是你们不知道它的肮脏,干净么,那为何温柔可人的娘亲会被休堂,墨家血脉最纯正,习丹天赋最高嫡子为何会变成废材,墨家又凭什么崛起

哈哈,哈哈哈,少年仰天大笑。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没事吧。”

“小竹,你可知大夫人叫我所为何事?”少年垂手问道。

“少爷,你还笑,”小斯一脸焦急,“准没好事,不仅是大夫人,家主也在,”小斯愤愤道,“家主尚在,大夫人近年来越发猖獗了。”

呵,我和娘亲现如此,也有她一份功劳在。少年双眸微眯,眼底一片深沉。也罢,就看看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祠堂?”很好的压下了疑惑,少年缓步向前,内心不知怎的,一阵悸动不安,短短几步路,终是到了头,当看到祠堂里的情景,一片骇然,是真的吗?

长老,太上长老,家主,甚至连大夫人都在,按理说这种场合,大夫人不应出现才是,可是,少年已无法思考,双眼死死的盯着家主,他名义上的父亲,墨家家主――墨邢。

少年一脸不可置信,终是走到这一步了吗?还是要被放弃吗?不,不会的,他毕竟是我父亲,少年自欺欺人的美好幻想着可是,长老堂都出来了,娘亲曾经说过,让他小心长老堂,若真到那一步,那么

“丹儿,”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思考。

听到墨邢的唤声,少年期冀的抬头,眼底那份小心翼翼任谁也无法忽视,墨邢脸上的愧疚瞬间打破少年一贯淡然的面具,一瞬间暗潮涌动,心不可遏制的绞痛,父亲,你可知,即使那日,我知道我的天赋是如何人为失去时,都没有如此慌张,失措,以及愤怒。

是的,是愤怒,先是背叛娘亲,然后残忍的对待我,还不够吗?

呵,老祖宗,墨家,这就是墨家,少年脸色不断变换,到最后的失望,再到淡然,仿佛一切都没改变,但不一样了,亲情的裂痕,最是伤人,不再有希望,又如何会失望呢?

“你就是墨丹?长这么大了啊”一句话打破了僵硬的画面,说话者是一位眉发皆白的老者,面目慈祥,当时因墨丹出生时极高的血脉天赋,倒是所有长老对这个名字皆有所印象,然唯有眼前这位却是对墨丹极好的,在墨丹天赋被废,极为消沉之时,鼓励他研究丹方药理,虽不知为何独对他极好,墨丹仍对其露出真诚温暖的一笑。墨邢心中更不是滋味了,这是他这个父亲都从未有过的待遇。

看到这个笑容,老者顿时眉目开怀,“小娃娃,药理如今研究的如何了?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墨丹恭敬地递给他两张纸,“多谢长老厚爱,小子天资愚钝,只得一点启发,请长老提点。”

其他长老看到老者捏着薄薄两张纸质很差的纸,一脸笑容的模样,不禁撇了撇嘴,一个废物的东西,也就你当宝贝。

把众人的脸色都收入眼中,老者不急不缓的打开纸,却在看到纸的内容后心神一震,素来见惯大场面的他都有些禁不住手抖,老天,这是丹方,而且是九级丹方,可是现在却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墨家极为珍贵的丹方也才八级,九级无不是镇族之宝般的存在,可现如今,一个小娃娃轻易就拿出了两张九级丹方,这,这,老者一阵无语,太疯狂了,果然天赐血脉不是说废就废的啊。

老者正是墨家太上长老,雷云,地位极为尊崇,而掌管墨家书籍的长老正是他的徒弟,是以才能暗中允墨丹自由进出藏书阁学习,却不想小家伙给了他如此一个惊喜。

不等老人感慨完,“咳咳,雷长老,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打断了这温馨一幕。

老者不悦的瞪了瞪眼,“哪个不长眼的打断老夫,谈什么正事?”

“好了,老雷,别闹了,跟小辈闹什么脾气。”说话者是家族中另一位太上长老。见老友刑罚太上长老开口,雷云撇撇嘴,哼哼唧唧坐了下去。

“家主,倒是什么事情,如此大阵仗?”很快便有有眼色的人递上话。墨邢立起身,先是恭敬地对上位五位太上长老行了个礼,方缓缓开口,“墨丹,此事与你有关。”

墨丹平静的抬头,恭敬地行了个礼,唤了一声,“父亲,”不知为何,墨邢心底忽的一阵慌乱,好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正在慢慢离他远去,不由的内心一阵烦躁,挥了挥手,示意大夫人讲。

看到如此快平静下来的墨丹,大夫人心里一阵不悦,他明明知道那件事,竟能如此平静,不过,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便又娇笑起来,“墨少爷,今儿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你也知道,族内长老窥探天机,得知近五十年,也就是恰好丹王赛后,丹王府将现世。”

说到丹王府,妇人顿了一顿,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在唇上添了一舔,眼里露出狂热的色彩,“届时各大势力家族必将争夺此机遇,然名额有限,只能十人以内,为避免各大世家相争,便宜一些小鱼,各世家商量决定,由丹王赛前十名者获得此资格,进入丹王府探宝,到时大家再各凭本事。”

丹王府只是一个称呼,它的主人据说两万年前便已经是丹皇了,两万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会不会已经成为丹帝。

所以他留下的府邸丹王府十分具有诱惑力,丹王府五十年现世一次,惹得众人打破头颅争夺名额,希望能一跃成名。

即便是在墨家这样的大家族,听到丹王府时仍忍不住心头狂跳,呼吸加重,天哪,那可是丹王府,里面机遇无数,此府邸更是一位远古大能者的洞府,宝贝无数,可惜,洞主睿智,生前已设定一些条件,达不到条件者不得入内,其中一条便为年纪超过花甲者,不得入内,否者,飞灰湮灭,多年来,不知多少厚脸皮的老怪物偷偷混进去,结果令人震惊,无一例外,没有一个老怪物能出来。是以,各大世家纷纷寄希望于优秀后辈子弟。

看着一个个长老瞪大眼睛,呼吸加重的失态摸样,墨丹淡淡问道,“不知大夫人所说何意,与我有何干系,自从那件事以后,便是米粒大的丹药也不曾连成功过,夫人也是知道的。”

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废材,女子艳丽的脸上划过一丝得意之色,口中却是假惺惺道,“诶呀,墨少爷可千万别妄自菲薄,这不是有事情请你帮忙来了嘛。”

墨丹心寒的望了一眼墨邢,“父亲,长老堂也是你策划的吗,你也决定如此吗?”看着墨邢不断变换的脸色,少年的心亦一阵下沉,跌落谷底。

墨丹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白雾起,新的一天即将来临,少年静静立于丹墓入口处,耳边回响起长老堂的回响,“既然家主所言非虚,你的血肉必是极受丹墓那位所喜爱的,五十年内丹王府将出世,作为墨家子弟,想必是不会拒绝为家族增加胜算筹码的,个人牺牲要以家族为重,墨丹,明日,你便去丹墓吧。”

看着一袭白袍,无风自动的少年,小竹低低地唤了声,“少爷”。

雷云抬起手,拍了拍少年肩膀,想说什么,复又叹了口气,毕竟太上长老有五位,在丹王府的诱惑之下,一个家族废材哪怕只能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也是毫不犹豫交换的,他一个人也挽回不了什么,最后只是艰难地开口,“小家伙,你,诶”

你的母亲,现在九幽潭里关着,我尽量照顾着些,这话卡在喉咙里,愣是没说出口,就让他走得安稳些吧,雷云别过脸,不忍再看。

传闻,丹墓很久很久以前便已存在,因为丝丝丹气外泄引起人们好奇,可凡进去者无一例外,没有一个出来过,随着许许多多的惊艳绝伦人物消失后,久而久之,便被划为禁区。

可奇的是,在这之后,莫名其妙会有些炼丹高手出现,这也是家族想要利用他来达到的目的吧。想到这儿,墨丹自嘲地笑了笑。

看着少年缓步走向丹墓穴口,雷云脸上变幻莫测,差点忍不住拉他回来,当时不是没有想过公布他丹方天赋,以保他一劫,可目光触及少年隐忍,恳求时,他选择了尊重,沉默。

少年,心已死啊,看着少年最后衣袍一角也消失时,重重哀叹一声,随即消失不见。